少年郎也就是项羽刚准备问为什么,被他挡住路的男子情绪直接崩溃,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我,我没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项羽:…… 对方就像倒豆子一样将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原来早在十日前,每隔一日,便有人将他蒙眼抓到一处地方狠揍拷问了一顿,命令他不准再给少年郎带任何信件,否则会有家破人亡的危险。 项羽眼睛眯起,道:“那近日咸阳那边可有给我的信?” “有,有是有一封,但被那些人搜走了!小郎君,我是真的不,不准……”跪在地上的男子捂着头,瑟瑟发抖地祈求不要揍他。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到马蹄响起的声音,男子愕然抬头,这才发现少年郎早已按捺不住地策马离开。 …… “砰!” 项羽急匆匆来到山窝最深处,猛地推开张良所在的厢房门。 里面项伯和张良正在沙盘前比划,说着什么。 他们几乎同时扭头,张良脸上闪过一抹了然。 项伯则头疼地抓了下头发,声音带着怒气道:“羽儿!你的礼呢?礼仪是怎么学的?进门又忘了敲门吗?”后半句,还不忘为侄子找补。 然而项羽不领情,他手指着两人,怒道:“为何偷偷截取我的信件?” 项伯闻言一顿,迟疑地看向张良。 项羽见状勃然大怒,道:“好啊,我就知道是你这心黑的在挑拨……” “羽儿不得无礼!”项伯匆忙打断对方道,“张叔父并无害你之心。” 项羽再如何粗犷,也是按旧国贵族礼仪培养起来的人,他胸膛上下深深地鼓动了下,强压着怒气道:“叔父,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大事化了!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羽儿你……” “项兄,或许告诉项羽真相,会比瞒着他更好。” 张良看向项羽,沉默了一会道,“你 可知道,暴君嬴政,借着四处传唱的《禁书》在咸阳大肆诋毁人祭的事?” 项羽无所谓地点点头:“知道。我也不觉得人祭有何必要。” “嗯,但你可知道,暴君借着这事,将潜伏在咸阳附近的六国贵族同胞斩首的事?” 项羽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张良。 “你再看看这书。” 话语间,张良从旁侧的案几拿出一本帛纸,丢给项羽,项羽伸手非常迅猛地接住,然后迅速开始翻阅《禁书》,翻着翻着,他脸上隐隐透着一抹不敢相信的神色。 张良等对方翻到停下时,他才慢条斯理开口道:“看到那句话的前半段了吧,熟悉吗?‘我命由我不由天’,还有其他几句类似的桥段。这书极有可能是张婴那小子写的。” 项羽忽然将文书合上,冷冷地看着张良,道:“那又如何。仅凭几句话就能判断?你仔细看过两本书吗?《哪吒闹海》那本用词稚嫩,经常会出现错漏字,除了内容,一无是处。 但《禁书》这本,文笔极其优美,用词间甚至透着一股见过血的狠厉,哪哪都优秀 这绝不是一个人所书写。阿婴断断写不出这样的书。 万一《禁书》这本内容借鉴《哪吒闹海》呢?” 张良也认可地点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所以我们暂时只阻碍邮给你送信,而不是急着搬离此地。” 项羽冷笑一声,继续道:“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书是张婴写的,那又如何?在咸阳为我们传递情报、掩护我们的人,谁不是为暴君当小吏效命。 若是只按为是否为嬴政效力来判断此人是不是盟友,那咸阳我们就没有盟友了。 你们有亲自与张婴求证过吗?你们不觉得判断得太草率,太武断了吗!” 项伯怔住,紧接着是狂喜! 项羽自幼神勇非凡,一直都被看作下一代板上钉钉的继承者,但为人沉默寡言,动不动就武力威慑。 他们做长辈真的很担心项羽日后与臣子之间的交流问题,甚至还提议过,要不要多给项羽安排几个谋臣,以免项羽与下属沟通时能够暖暖场子。 现在一看,好家伙,自家犹子想说也是能一连串话!不是没天赋,只是懒得说! 张良也有些惊讶地看着项羽,倒不是为这一番话的内容惊讶,而是惊讶项羽对张婴的维护与看重。 项羽是个人憎狗嫌的脾气,那稚子瞧着也是一个被宠大的不乐意受气,两人相差岁数也大,到底是怎么玩出如此深厚友谊的! 张良微蹙起眉,他道:“不管如何,如今情况危急。项小郎君近几年不要再接触张婴。” “为何?” 张良平静道:“因为我怀疑他并非六国贵族。” 项羽拳头捏得绷紧,他话还没说,就看见项伯轻轻一挥手,很快,四个身披软甲的青年出现在屋内。 项羽冷笑一声道:“怎么?手下败将也想擒拿我不成?” 四位青年皆露出苦笑,干巴巴道:“小郎君,这,还请小郎君见谅,回,回屋休息。” 项羽余光一瞥,发现四人已经站好阵型,连项伯也起了擒拿手的手势。 他扯了扯唇角,道:“我今日不走。”说罢,他转身向外走。 他一走,其余四位青年立刻以又能保护又能挟持的阵型跟上。 等两人走远,项伯轻轻松了口气,道:“好了。总算这臭小子没有那么倔强。” “哦?”张良看向项伯。 项伯笑了笑,道:“我们项家讲究,重诺、重信,羽儿既说不会走,那便不会走。” 张良却隐隐觉得有些太顺了,但见项伯自信满满,还是点头道:“原来如此,来,项伯,我 们继续研究该如何重新潜伏入咸阳的事。” “好。”项伯高兴地应道。 这两日,项羽也确实表现得很正常,每日习武、吃饭、喂马……都没有吵闹。 项伯等人越发放心下来。 然而两天后,夜深人静时,山窝里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兵器对抗的铿锵声。 这声音惊得所有人翻身而起,第一时间从床下摸出武器冲了出来。 然而他们互相怒斥、打斗、对暗号等搞了半天,直到所有的火把点亮时,他们才愕然发现四周并没有敌人,全是自家人。 “这是怎么回事!” 项伯一身白色里衣,来回巡视三圈,怒气冲冲,“是谁惊了马概的马匹不成?”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哎呦”的声音,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人被反手掉在马概上,顶着两只熊猫眼。立刻有人过去帮忙解开绳索。 项伯忙道:“元,你被谁绑了?可看清袭击者?” 元满脸尴尬,支支吾吾不肯说。 项伯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自家犹子居然不见人影。 他怒发冲冠,都顾不得维护自家脸面,气得不行地来回怒道:“那犹子居然言而无信?就为了找那小子,就为找那小子?” 匆匆赶来的张良脚步一个踉跄,很想说,这是重点吗? 没想到被放下来的,揉了揉胳膊,忽然弱弱地补充道:“项伯,羽小郎君临别前说,‘今日不走’但这是‘后日骑马奔袭’。” 张良:…… 众人:……
第67章 十二月初。 张婴站在田埂前,看见军粮廪的人在一车又一车的拖走锅盔,时不时农户们会爆发欢呼雀跃的声音。 他也看见不少小孩欢快地正在给田地烧草木灰,一方面是解冻土地,另一方面也是为春耕在即的耕地再次沃土施肥。 有时候小屁孩们闹腾得太欢快,会被在附近修水渠的长辈们拎起来打屁股,小屁孩被打得嗷嗷叫,附近则会传来小伙伴们嘲讽的笑声。 真是好一派祥和的田园风光。 “阿秋阿秋阿秋!”张婴被草木灰吹得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他默默地远离风口,顺便靠近了农户们一些,想再多感受一下温馨的时刻。 然后他便听到了农户们的对话。 “千石!千石!哎呀,差一点点!老五,借我一些。” “哈哈哈……可以是可以借你,但今年春耕官府给你分配仆役,你要让他来我地里耕种一下。” “没问题!哎,你们是赶上好时候啦!前些年,我们都快撑不住了。谁能想到小福星能落在我们这,带我们一起风光,哎,老三啊!之前离开的袍泽,要不要回头帮他们一把啊?” “若是一年内搬走的,那是不信任小福星,坚决不行!但两年前搬走的袍泽,他们若是愿意回来,那我们可以帮帮忙,就算拼不到爵位,多耕种些粮食也能免除徭役啊!” …… 张婴继续听了一会,发现后面全是对他的彩虹屁。 张婴摸了摸鼻尖,转身离开,然而刚走了没两步,他看见前方田埂上,张女官正裹着毯子与一名男性军卒拉扯。 张婴大吃一惊,还以为朗朗乾坤下有人敢对张女官出手。 他眉毛一竖,连忙跑过去,那军卒扭头见到他后,忙后退了几步,正好让张婴与浑身湿漉的张女官对视上。 “外婆你没事吧!” 情急之下,张婴都忘了顾虑,连忙跑过去,“可是有人令你受伤?” 张婴没有注意到当他喊出“外婆”两个字时,在张女官身后小心翼翼的军卒脸上骤然刷白脸色。 “无碍无碍!就是修水渠时,开渠引水时的水势太大,被浇了一身。”张女官不在意地摆摆手道。 张婴连忙扯着张女官,古代感冒是会死人的,他道:“赶紧回去换衣裳,生病可怎么办?水渠的事你不用管。” “那怎么行!水渠可是田地的命!”张女官连忙教导张婴,“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若我没有驻守在水渠,你信不信长安乡这些人面上笑嘻嘻,晚上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的打。 上回我还看到老云那竖子,三更半夜偷偷给自己田地多引了一小条水渠,被我狠骂了一顿。” 张婴本想说,若是担忧这个他可以拜托其他人巡视。 但见张女官满脸干劲的模样,他又想着随她去吧,有事做总比无所事事要好。 这时,张女官目光落在张婴身后,关切道:“足,你也赶紧回去喝碗热汤暖暖身体,多亏你拉我一把,要不撞到头就更麻烦。” “什么!还撞到头?”张婴又拉着张女官上下看了一遍,确保没伤口后,他才扭头看那军卒。 这一扭头,张婴恰好看见军卒直勾勾盯着张女官的视线,那军卒也是反应快,第一时间注意到张婴后连忙垂下眼,很快又抬头,冲他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 张婴眨了眨眼,重新打量张女官。 虽然他一直“外婆外婆”地称呼对方,但那是因为对方在他还不听不懂秦语时,一直让他这么称呼,张婴知晓意思后也因为习惯了懒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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