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是也!若事事皆对,那不是神童,那是比圣人还要圣人的存在。” “长公子请放心。我等都不是会乱说之人。” …… 张婴:…… 扶苏看着张婴骤然放松的拳头,脸上噙上一抹笑。 …… “哈哈哈!笑死我了?” 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众人纷纷扭头,居然是胖乎乎的公子如桥从门后面绕了出来。 他指着张婴笑得两只眼睛挤成一条缝,“我,我还特意等在这,等着听你有什么绝世言论呢!居,居然是给马穿鞋!哈哈哈……草鞋?还是,还是布鞋?” 张婴眼睛一眯,了然道:“你在门口默不作声等那么久?偷听?想偷学不成?” “才不是好么!”公子如桥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指着门口,“是将行让我静候结果。我们需要两匹马前往鲁豫之地。 没想到听到你这样的高谈阔论,真的是笑……” 扶苏微微皱起眉,道:“如桥。何时学会这偷鸡摸狗之道。” 如桥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时,徐将行忽然从阴影中闪出来,低调又温和地向扶苏和张婴行了个礼。 然后他站在如桥公子身后道:“不曾想会碰上长公子与婴小郎君,可是缺了马匹?南宫殿在这寄养了两万匹马,不若分五千匹马给婴小郎君……” “凭什么啊!”公子如桥跳脚,“凭什么白给啊!他又不是真的能让马蹄不受损!我和阿兄兄的东西要送去鲁豫之地,还需要用到这些马好么!” 张婴一听这话就乐了,旁人承诺的马匹他不好动,但如桥和胡亥的,那就是送上门来的羊毛必须薅啊! “若我能让马蹄不受损呢?要打赌吗?” “干嘛!” 或是被张婴坑了好几次,公子如桥下意识拒绝,“为何要打赌。” 张婴故意摇了摇头,道:“也对。总不好让如桥公子受损失。” “哈?我受损失?” 公子如桥一听这话竖起眉,立刻怒目扭头。 他注意到张婴轻轻捏起来的手指,瞬间想起一年多前在少府,他就被张婴故作镇定的姿态骗过,想到这如桥就冒怒火,他眯起眼睛,阴阳怪气道,“怎么?这一招在我面前用过了!还以为能骗到我不成!” “……哎,如桥公子说的是。” 张婴立刻将双手背到身后,收敛起神色,认真地看着公子如桥,“我不想坑如桥公子,免得旁人认为我欺负你们。” “哈!哈哈哈!你坑我还少了?” 如桥更是生气,但陡然又狐疑起来,不对劲,张婴的表现好像和之前试图骗他时不一样,他忍不住仔细打量了张婴两眼,“你真的想给马匹穿鞋?这一点没骗我?” “嗯。不骗你。” 公子如桥见张婴满脸诚恳,眼珠子一转,开口道:“好,那我和你赌。” “不可。我也没有马匹可以赌。”张婴摇头,忽然露出笑容,“况且你们也只出五千匹马,区区五千,不值得我们吵闹起来,伤感情。” “我不需要你出马匹!” 公子如桥越发肯定内心的猜测,这张婴故意用同样的招数,就是认定他看穿之后就不敢赌了,哈,但他可不是那些举足不前的人,如桥越想越觉得自己聪明,他有些得意地开口道,“若是你输了,我要你给我道歉!承认你不如我和胡亥阿兄!若是你赢了,别说五千匹,我这两万匹都给你也行!” “没必要的!这也没个字据,到时候我懒得扯皮反悔!” 张婴越是劝说,公子如桥越是逆反起来,对方越不想赌,他越要赌。 他开口道:“将行!我们立字据!” 徐将行:“……” 其实张婴的激将法也没有多高明,主要是公子如桥太配合,哪怕一开始没有看明白的官吏,看到这里也明白公子如桥已入套了。当然,前提是给马穿鞋是真的有效果。 正常来说,徐将行要提点公子如桥,起码不能真的立下两万匹的数量。 但他回想起赵太后对胡亥的厌烦,以及天天做美甲,想要施恩给张婴,想要再次邀请张婴回南宫殿的态度。 徐将行沉默地将字据写好,拿了过来。 …… 徐将行的沉默配合,不光张婴惊讶,扶苏见状也是微微蹙眉。 徐将行代表着那位的意思,那位久居宫中,不问世事,为何这回要趁机向着张婴示好?难道又有什么变故。 扶苏很担心,张婴想了一圈,觉得自己没啥可被图的,立刻又淡定下来。 他故作犹豫,内心喜滋 滋地签了字。 然后他看向如桥,幸灾乐祸是不能幸灾乐祸的,得给肥羊留面子,日后说不定还有继续薅羊毛的机会! 他做出犹豫的模样,叹口气道:“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是不可能后悔的!” 公子如桥激动道,语气有些激动,“来吧,让我看看你是怎么输的?怎么验证。” 张婴没有急着回话,他先将字据交给了扶苏,这样就绝对保证安全。 然后张婴开口道:“这很好验证啊!让两位骑手,一人骑着有马蹄铁的马,另一人骑着没有马蹄铁的马,围绕咸阳外城跑圈,又或者指定一个目的地跑过去再跑回来。为了加快印证方式,你们甚至可以在路上添点路障,碎石什么的,之后再对比他们的马掌,看看磨损程度,不就能一分高下了吗?!” 徐将行轻轻叹了口气,一听张婴这胸有成竹的验证方案,就知道这场打赌多半是输了。 公子如桥自信满满道:“好!等着给我道歉。” 然而张婴压根没理他,只回头对蒙毅说:“叔父,赶紧去前院和叔母说别动手,就是这里才两万匹吗,还少一万匹马!我再想办法去找仲父,或者从旁人那凑凑。” 蒙毅脸上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轻声道:“阿婴,若是能不损耗马蹄。其实一万匹马就足够了。其他的马是替换用的。但你真的能?千万别……” “放心。既如此,两万匹肯定够了。” 蒙毅见张婴如此笃定,也笑了声道:“有心了。不管最终如何,我妻肯定会很高兴你的用心。” “是我的叔母嘛!那多余的马匹,倒是可以送给内史腾将军。” “哈哈哈!”内史腾虽然也不信,但听到这话依旧很高兴,“好小子,一直记得义父我呢!回头你马不够和我说!我给你整点过去。” 扶苏冷冷的视线投射在内史腾身上,看得他后脖颈一凉,剩下的话都忘了说。 …… 公子如桥见张婴身边围了一圈人,满脸的轻松惬意。 甚至当着他的面开始瓜分他的战马,完全是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差点气吐血。 忍了忍,如桥还是忍不住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脸色铁青地开口道:“好,你输了就等着哭吧!” ……
第108章 如桥放得狠话再次被无视。 他眼睁睁地看着张婴一路欢快地跑向前院的前坪,拉着身披软甲的女将军撒娇,还得到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如桥听到对方再次拿他马在献宝,气得不行。 但很快,他心底隐隐浮现出一抹不安,如桥反手拉住徐将行道:“将行!你说我是不是又被骗了啊!” 徐将行:公子你终于反应过来啦。 徐将行迟疑了一会,开口道:“公子是想去寻太后,或者陛下……”求助吗?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如桥公子烦躁的嗓音打断,肉乎乎的脸一颤一颤:“我可是大秦的公子,岂能做这等背后告状的小人行径。我才不信能给马穿鞋,明明布料、皮革更加容易磨损,说不定还会崴脚。 等等,将行,即便鞋履真的保护马掌的效果,若穿上后会影响到马匹的战斗力,那肯定也不成对不对?!最后还是算我赢对不对!” 说到这里,如桥公子眼睛“唰”的亮了,好像找到必胜的法宝。 徐将行一愣,哭笑不得的同时,眼底也闪过一抹温柔。 小公子还是心性纯良的小公子啊! 也难怪太后担忧,生怕胡亥将小公子给带坏了。 徐将行温声,道:“当然!小公子所言甚是。” 如桥忐忑的心情瞬间平复不少,他一路小跑到张婴面前,将之前与徐将行的话和张婴重复了一遍,并且将“不能损害马匹战斗力”的条约也加了进去。 张婴欣然同意,同时态度很好地目送小胖子“肥羊”屁颠屁颠地离开。 蒙毅忽然开口道:“阿婴,这给马穿鞋,还不影响其奔跑速度、灵活性。你真有把握吗?” 张婴点头。 采桑瞪了蒙毅一眼,不满道:“阿婴不知晓,你也不知吗?!” 蒙毅尴尬地笑了笑。 采桑半蹲下来,摸了摸张婴的头发,粗哑着嗓音道:“如桥公子背景极为复杂,牵扯到某些宫廷内帷博弈。不要与其深交,阿婴,我军队的马,我能挣。” “叔母。阿婴也想对你好!”张婴闻言很淡定,他都与如桥的后台一起做过美甲敷过面膜,“徐将行都没说什么呢。” 采桑一愣,徐将行全权代表那位的意思,若是他没反对,那应该问题不大。 …… …… 十数日之后,秋收。 秋老虎来得凶猛,田间的农夫们纷纷早起,趁着太阳没那么毒辣,急忙收割一片片熟透的麦田。 长安乡也不例外。 田埂中不少年轻后生,顶着炎炎烈日,浑身晒得一阵红一阵黑。 麦田中有人直起身。 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就叹息,叹息道:“没想到当农户这么累。我得与姊丈说,一定要多招一些佣耕者过来。光让我们几个帮忙得割到何年何月。” “哈!即便要加银钱?!”身旁的人头也没抬,“自从咸阳王城下了那那一道招募令,佣耕者、隶臣妾等贱民们,有不少都选择报名参加。所以现在的佣耕者很贵的,樊典,你觉得你姊丈舍得?” 樊典一僵,但坚持道:“舍不得也要舍得,若真让这么多粟、麦烂在地里,姊丈岂不是更心疼。哎,阿洋,你说我劝姊丈换头耕牛回来,然后让邻里帮忙秋收,来年春耕,低价出租耕牛如何?” “哈哈哈!你啊你……家里不愧是商……咳咳。”阿洋见樊典表情暗淡了一会,连忙转移话题,“这想法放在两年前还行,今年不怎么样。” 樊典勉强收敛情绪,接话道:“为何?” 阿洋摇了摇头,直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脖颈,道:“自从 有了番薯,别说我们长安乡,就连附近县市的人,但凡有手有脚肯干活的都可以混个温饱,稍微勤快些的农户都能攒下余粮,你说他们会愿意给你做白工?他们不知道多开荒,多攒攒,日后自己买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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