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犬烙饼都不吃了,用大脑袋将项羽顶开,对他龇牙。 “你作甚?” 张婴没好气地看着对方,“我饼差点掉了。” 辣椒鸡丁越吃越少,心疼啊! “我。不是,你……” 项羽不停地挠头发,他被一件猜测困扰,又觉得有些惊喜。 他幼时是见过大黄犬腰间木板的花纹,那是独属于赵国李家的家族徽记。 联想一下张婴的身高,大黄犬的身高,以及那被布匹捆绑的木板位置,这多半是可以让人踩上去,是可以运用在骑射上面。 七国战乱时期,只有赵国坐拥数万骑兵军团,在骑射方面颇有一绝,有点关于骑射方面的独门绝技,说得通。 还有对方这奇特的,偷偷藏起来吃,明显不符合老秦人的调料口味。 这小子该不会和他一样,是某大贵族的后裔偷偷溜来咸阳读书。 他猛地扭头看张婴,眼底闪烁着精光:“我明白了,我们是一样的。” 张婴迷惑地看着对方。 明白了什么? “你……” 项羽在咸阳始终没有归属感,陌生的名字,四处皆敌的老秦人。 陡然看到一个可能的同盟,还是个自己最认可、惋惜的聪明小朋友,那惊喜可想而知。 项羽俨然有一种当老大哥的责任感,他迫不及待地认真邀请,“今日长辈正好在家,走,随我回一趟家用膳 。” 说罢,他单手揽着张婴的肩膀,兴冲冲地就往外面走。 “等等。” “不远,就在隔壁邻街。” 张婴:? 这是远不远的问题吗? 我为啥要去见你家长?
第30章 “不过家中没甚美食!走!我先带你去长阳街吃些好克化的,补补身。” 项羽稍作思索,又爽朗大笑。 张婴本不乐意,但听到对方的话又有些意动。 穿来这么久,他不是在马车里,就是在野外,宫殿、学室。 他还真的没有逛过咸阳城。 张婴对秦朝美食不怎么感兴趣,但对长阳街还是很好奇。 咸阳过去只有一个大市,便是长阳街,虽说自从嬴政将六国大贵族和大商贾强行迁徙到咸阳后,长阳街便成为国市,也就是本地商贾商圈。 其他六国的贵族和商贾则在距离长阳街数百米的区域,组成闻名天下的尚商坊。 但隔着不远。 所以那条街称得上汇聚六国建筑、文化的精华。 …… 张婴的目光落在项羽的脸上,嗯,本来一张帅气的脸,努力挤出笑容后反而更显狰狞。 但这脾性还是挺少年的。 “夫子若同意就去。” 张婴怕扶苏担心,还是想报备一下。 “你放心。” 项羽压根不想给老秦人报备,但考虑到张婴身份或有特殊,所以还是拿竹简“刷刷刷”敷衍地写上了理由。 之后光明正大地拧起张婴离开。 “骑马,还是坐车?” “骑马!” “哈哈哈……” 项羽见张婴毫不犹豫的爱马模样,越发肯定心中的误判。 他将张婴置于胸前,就像袋鼠妈妈一样缠好,“走,我让你见识下楚……我家的骑术。” “嗷嗷。” 这几天没能骑马,张婴还是有些回味骑着大狼犬飞驰电闪的滋味。 “哒哒哒!” 骏马沿着郊外飞速前进。 张婴本以为会是一番刺激的享受,或者沿途能看看自然风光,然而没跑几步,他差点被这马匹给颠吐。 【我去,系统,这马怎么比你颠簸那么多啊!】 【宿主,其一,你被绑在其他人胸前,无法稳住自身重心。其次,那匹大黄犬被我用能量改造过,平衡性,稳定性都是最佳,别说这些普通马,就是汗血宝马也不一定比得过我。】 光团还在那叭叭叭自我夸奖。 晕晕乎乎的张婴全没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 好不容易停了马,他手脚发软地被项羽裹抱着穿过茂密的山水城池,踏上城内大道。 项羽见张婴不太舒服,便先到城门门口的小摊稍作休息。 这儿坐着许多过往歇脚的老秦人,他们一手锅盔羊肉,一手浓羊汤,吃相豪放,络腮胡上都能滴出汁水来。 所以当他们见项羽又是嫌弃地垫垫子,又是让酒仆过来擦桌子,清洗碗筷,一副贵族做派的讲究模样。 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搞那些作甚!还当自己是贵族?” “对头,小娃娃都得贱名贱养。昔日的贵族,也得学会贱养才是。” “看看,娇气。一副容易夭折的样子!” …… 项羽原本闷不吭声,只自顾自地给张婴盛羊汤。 只当最后一人嘲讽早夭时,“刷!”青锋剑出鞘,桌子旁边的小树一分为二,然后齐齐整整地劈叉落下。 项羽平静地看着那人,手法迅速地将青锋剑收回,动作流畅,美如画。 在场的秦人安静了几秒,忽然拍掌哄笑声。 “彩!” “壮士也!” …… 就连最初说闲话的男子也讪笑着起身道歉,先大声高赞乌壮士几声,之后便跟着同伴们一 起悻悻然离开。 店家也没生气,反而多送了一份羊汤过来,甚至还打听乌的名字。 哪怕始终面对乌的高冷脸也不生气,反而笑着称赞乌,说乌绝不会一辈子籍籍无名,迟早会建功立业。 张婴目瞪口呆。 他没看错吧。 乌刚刚也算是破坏景致公物了吧! 怎么老秦人的表情不像在看一个危险分子,反而像在看一个在给酒店吟诗作对的状元郎一样,眼底充满了艳羡。 秦朝真不是一般的崇尚武力。 项羽面无表情,完全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他喂好张婴,谁都没有搭理起身带他离开,可没走几步,项羽又将张婴放下。 张婴疑惑地抬头。 便见对方蹲下来,表情严肃认真,眼神担忧,语气不容拒绝。 “阿婴得练练!” 张婴心头一暖,知道对方可能是被那句造谣给刺激了,他刚想卖萌问一句,练练是何意? 然而下一秒,他听着对方的碎碎念,整个人渐渐僵住。 鸡鸣之时,围着里巷跑十圈? 早食之后,晨练功一个时辰? 未时之后,再练功一个时辰? 盆友,我才两岁!会被练死的吧! …… “乌兄!壮士,天生也!乌兄,我这小身板不适合也!” 项羽的态度越坚定,张婴的表情越绝望。 到了最后,他几乎是以树袋熊的方式挂在项羽的胳膊上,咬死不松口。 这时,斜上方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以及“小子,小子”的呼唤声。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便见酒肆一楼隔间三个人。 一人是穿着深墨绿宽衣,披着一件大皮袄,身材魁梧,面带惊讶。 另外一人身影斜躺在席上,皮肤白皙,样貌清俊,浅绿色的宽袖整整齐齐地叠在腿上,手上把玩着一只类鸟的玩具。 最后一道身影年龄最大,不过与其说是跪坐,不如说是伺候在人伸手,双手捧着壶。 张婴刚扭开头,就听见乌惊讶道:“叔父,你们怎的在这?” 叔父? 张婴诧异地抬头看去。 只见三人中身材最为魁伟的男子哈哈一笑,揉了揉后脑勺:“你不是说……咳,带人一起用膳?” “对啊。” 项羽还是一脸不明白的表情,补充道,“可我不是说在家中静候吗?” 项伯老脸一抽。 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在他将项羽递回来的消息分享给张良后,向来脾气温和的张良忽然高声怒斥几句。 大意就是项羽没有脑子,你项伯也没有点警惕心吗?这地方是可以随便带人来吃饭的?辛辛苦苦的布局,万一对方是细作怎么办?计划失败怎么办? 听得项伯冷汗涔涔,最后三人一合计,干脆主动出击。 正好也见见令项羽敞开心扉的少年郎是何人,会不会是故意接近。 只是万万没想到。 当他们满心戒备地抵达酒肆时,居然会看到一个稚子。 项羽,桀骜不驯的少年,居然在乖乖带孩子?! 三人沉默了:…… 思及此,项伯轻轻咳嗽了一声,语气也温和了些:“你当我们整日在家无所事事不成?是家仆从家中送信过来,我们赶巧碰上罢了。” “哦。” 项羽也没起疑心,他单手抱起张婴就往上面走,指着项伯道,“阿婴,这是项……我叔父。” “哦。哦。” 张婴不太懂怎么称呼陌生长辈,他瞅了几眼对方的体格,拱拱手,试探道 ,“壮……士好?” 项伯一愣,忽然哈哈大笑:“成,称呼我壮士也成。” 原本斜倚在旁边的张良在听到“阿婴”两个字时,身形微微一动。 他起了身,似是在打趣:“乌总算是结交到友人。婴小友,他性子那般孤傲,辛苦你啦。” “没有,没有啦。” 张婴摆摆手,总觉得对方注视他的视线透着探究,“在学室都是乌照顾我。” “少与他说话。” 项羽不怎么喜欢张良,算计这算计那,一点都不爽利,“我与他不熟。你听我和我叔父的就成。” “……” 张婴嘴角抽了抽,少年你怎么回事,我们有那么熟吗?我为啥要听你的。 他干巴巴地补充,“我,我听我自己的。” 说罢,他见项羽闻言一愣,单手摸了摸下巴,眉心蹙起。 张婴本以为对方生气了,没想到项羽忽然展颜一笑,大手拍拍张婴的肩膀:“有志气,不愧是我看重的阿弟!日后就听你自己的,还有我的。” 张婴:…… 他真的有点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 四人在酒肆有些尬聊。 片刻后,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张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少年塞入隔间最里面最安全的位置。 项伯则急匆匆将项羽往回扯,然后项伯拿起青铜锤,顶在最前面。 服侍浅绿色青年的鬓角发白的老者几乎站在第二的位置。 浅绿色衣服的青年目光落在张婴身上,语气很淡:“今日来这,是临时决定。” 老者和项伯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张婴。 张婴一脸懵逼。 项羽非常不爽地瞥了张良一眼:“何意?你认为是我带来的?” “不。” 张良摇了摇头,他很清楚项家一直坚定地在做造反的军事准备,也很清楚项羽并非花花肠子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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