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率先往绥园的方向赶去:“分头寻找。” 排除掉星核猎手的可能,昨日遇到刃之后樱樱的心情很是低沉,他不在家她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就只有白珩的墓碑。 绥园是她最可能在的地方,如果不在,大概率就是丹鼎司。 守门的守灵自然不会阻拦神策将军进入绥园,景元看着孩童般的守灵问道:“昨夜可是你在这里守门?” 他第一次见到朱樱便是在十王司驻罗浮公廨内,如果那个时候镜流师父没有动恻隐之心,或许她也会变成一个这样的守灵。 绥园洞天的光线总保持在夜间状态,那守灵摇摇头:“昨夜是另一个人守着,我们子时完成的交接。” “你可曾见到什么人从绥园出来?”他换了个提问的方式,守灵还是摇头:“不曾见过。” 朱樱在这里的可能性下降了,但还是得进去亲自寻找。 景元点点头:“明白了,多谢。” “不谢,您请进。”守灵让开路,他大步走进园林直奔狐眠冢。 白珩的墓碑因为年代缘故比较靠里,走过好几只碎碎念着抱怨的岁阳,他来到白珩墓前——香炉里的线香已经熄灭,朱樱斜倚在白珩的墓碑上沉沉睡着。 景元上前摸摸她的额头,嗯,不出意外的烫手,怪不得不接玉兆。 通知六御各自回到岗位上班,他抱起朱樱赶往丹鼎司——知道她不会有事和亲眼看到她不会有事是两个概念。 司鼎刚得到消息放下心,还没过去半个时辰就听秘书报告将军亲自送朱樱姑娘来寻白露小姐看诊,她急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寒暄用的话语,整理衣物赶往病房。 看来有点严重啊,人直接进了病房。 八百年前不知道多少次把她送来这里,景元安静等待白露开药,却不想摸过朱樱的脉搏后衔药龙女先是不敢置信的反复换手诊了好几次,紧接着瞪大眼睛愣了一会儿,进而毫无预兆放声大哭:“我开不了药!没有能用的药!” 小小的持明姑娘把眼泪糊了一脸,怎么擦也擦不干:“樱樱已经没办法用药了,怪不得她从来都不让我诊脉……” 医生肯开药证明还有救,要是不肯开药,意思只有一个。时隔八百年,景元终于收到了朱樱的病危通知。 “怎么了?怎么了?”司鼎离得老远就听到衔药龙女大声哭泣,慌慌张张赶来看看,同样左手诊过诊右手,右手诊过诊左手,换了好几次吓得脸都白了:“要,要不,咱们推管药急救一下?” 不是,丰饶令使病危?这话说出去打得不光是药师一个星神的脸,所有因药师而不死的生物脸都有点疼。 景元压低身体,轻轻帮朱樱理顺发丝:“樱樱?醒醒了?” 完蛋!这大概算是将军身边仅剩的最后一个故人了! 司鼎差点昏过去——神策将军已经是八百多岁的人了,他还能受得了亲近之人逝去这种痛苦吗?最重要的是景元的魔阴身谁能压得住! 当年镜流堕入魔阴暴走还是成为将军的景元拿下的,如今彦卿小哥……人不在罗浮。 指尖略有几分透明的手抬起来在将军发心摸摸,躺在病床上的人居然就这么睁开了眼睛:“别哭。” 司鼎回头看看监测设备,这见鬼一样的数值放在旁人身上医士和医助都要发出不可名状的尖锐爆鸣了。 “抱歉,吓到大家了。”朱樱把手伸向白露,努力勾起嘴角:“我没事……” 这只是我付出的代价,长生的代价。 “你到底是怎么了呀!”白露的哭声小了些,但也没有完全消失。朱樱握了一下龙女的小手,曲肘收手想要撑着身体坐起来:“药师赐福时的身体状态不会再发生改变,当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咳咳,咳咳。” 平躺着不太方便咳嗽,眼角迅速堆满晶莹的泪花:“不要担心。” 白露扑在被子上抽泣,作为一名优秀的医者,她已经彻底明白朱樱的状态——生机与衰颓在她体内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所以仅看外表根本看不出她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病痛折磨,一忍就是几百年。 “唉,医者不自医呐!”司鼎摇摇头,对于朱樱姑娘来说最好的治疗手段就是休息,不要去刺激她,尤其不要施加精神上的冲击与刺激,平和安静的心态才是保持平衡的要点。 想想丹鼎司内刺激的每一天,她立刻打消返聘医助朱樱的念头。 司鼎也是个医士,她做不出勉强病人的事。 景元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扶着朱樱坐起来后他一直沉默着贴在她身边,这会儿才找回声音:“不开药,有没有可以缓解病症的办法?” 白露擦擦眼泪:“我很快就长大了,我一定会救你!” 小姑娘变得坚定的表情与百年前的飞行士逐渐重合,朱樱含笑点头:“好,我等你来救我,这次一定乖乖在原地等。” 她这才揉着眼睛看向景元:“不要吃药了,平白多受一回苦。回家躺着养一养,把精神养回来就好。” 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奇怪病人也太多了,有人看了病不拿药,有人说什么“心病自医”,有人既不看病也不拿药,有人看了病却药石罔医。 “好,我们回家。”景元征得了衔药龙女的同意,抱起朱樱直接搭乘星槎回了长乐天。 继续留在丹鼎司他会不停质疑自己——昨晚察觉到她的情绪后他不应该离开,或者至少也该先和她聊聊再离开。 朱樱静静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就像个有体温的偃偶。 “有些疼……”他抱得越来越紧,直至怀中传出小声呼痛,景元这才急忙松开力道,但是又怕把朱樱摔到,前前后后纠结得差点顺拐——他“试儿”时抓起玩具刀剑也不曾顺拐过。 还好,偃偶不会痛,她不是偃偶,她没有留在十王司。 心口被人轻轻拍怕,朱樱虚弱的声音贴在他耳侧:“樱樱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哥哥别担心……” 她从小到大每次进出丹鼎司都这么安慰他,一个病人却总要替送她就医的健康人反复思量。 “好不了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所有人都会在沙恒中重新相遇……”朱樱轻轻笑了一声,“这是提瓦特的智慧之神告诉我的真理。” “是吗?”景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紧那么干涩,“听上去很深奥。” “……”她轻轻的笑,“听不懂你就不会应声了。所以不要难过,更不要停下前进的步伐。” “不要随随便便说这种遗言一样的话好吗?吓唬我有意思没意思?你可是丰饶的令使桃都,帝弓司命的箭光也没能让你陨落。你都欺负我大几百年了,看看都把我欺负到这把年纪……” 声音越来越小,小到稍不注意就会听不到:“别离开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嗯。”
第143章 飘渺之舟 将军上任七百余年,头一回请假,真真正正的那种请假,不是托词。昨儿把朱樱姑娘送进丹鼎司,今日他就告假,六御也没有什么异议。 笑话,敢有什么异议?罗浮唯二的令使凑在一起,哪个真正惹得起? 头脑风暴安静如鸡超过二十四小时的符太卜出现在神策府坐镇,心里狠狠把司库骂了个来回——赶紧的勤快起来接班啊! 并不知道自己这一病给罗浮的琼玉牌产业造成了何种打击,昏昏沉沉熬了一整天硬是熬到退烧的朱樱总算把扔在绥园的脑子捡回来。她现在心情平和稳定,应星变成刃所带来的冲击已经平复,只要烧一退基本意味着痊愈。至于丹鼎司开的病危通知书……那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笑死,之前每个月都要例行领上几张呢,比学宫的测试考卷还频繁。 “你这是……” 窗外的光线说明就算现在即刻动身上班也要迟到,景元怎么还穿着常服赖在家里看闲书? 后者散着头发一派轻松自在:“休假!我都七百年没休过假了。按照云骑的平均年假算,出去周休每年我也应该有二十一天的带薪假期,七百乘以二十一……” “那你还是直接退休吧。”靠在枕头上也不忘吐槽,朱樱从自己散了满床的长发里捏起一缕看看,嫌弃的扔开,“丑死了,你出去!” “不是,为什么最后的结论是我出去?”景元惊讶到差点拿不住手里的话本子。 猫咪花花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圆圆猫猫头,毛毛手不停伸出来试探:“喵?” 有饭没? “你去喂猫铲屎,我要洗个澡换衣服。” 她理直气壮,“有些事要告诉你,给你一小时时间做心理准备。” 景元:“……” 看来问题相当严重。 算了,反正只要不是遗言她说什么都行。 喂了猫,梳了毛,铲了屎,扔了垃圾,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院子里的桃树也给浇过水,神策将军提着茶壶端着青簇送公文时顺道送来的点心敲门:“我能进屋了不?” 青簇不愧神策府策士之名,未雨绸缪生怕自家好不容易才踹出去的将军一把年纪惨遭退货,点心都是专门去商栈打听过才命人挑着买的。 朱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才拉开屋门,高烧刚退没有胃口,她坐在桌边喝了杯热水闭目养神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着景元:“昨夜我往幽囚狱看了一眼,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避过草木的眼睛,景元立刻明白她这场重病究竟从何而来。 “先听坏消息。”只要不是幽囚狱之底关得不是倏忽,消息再坏也有限。 朱樱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指尖:“倏忽血肉已经彻底与应星融合,当他彻底遗忘一切自我泯灭之时,就是倏忽成功逃出幽囚狱之刻。尽快查清当年究竟是谁给了丹枫以倏忽血肉复活白珩阿姨的灵感,无论是一句话,还是不着痕迹的诱导,或者类似的情报。” 之所以不说如何处置应星……只因为那不是商栈负责人该操心的事儿。 景元哑然,顿了许久才慢慢道:“确实是件需要时间做好心理准备才能接受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缓了口气,“幽囚狱之底目前关押的确实是倏忽。” “嗯……一部分血肉。”朱樱挽起滑落的发丝,“要杀一个丰饶令使,就要像处理杂草那样,不是切掉一部分就算成功的。血液,身体组织,毛发……一切可能自我复制的相关物都要清除。别想着留一点下来研究这种事,哪怕只有一个细胞存活,我们就还能重新出现。” 既贪婪又扭曲。 “好消息呢?”听完了坏消息,阈值已经足够低,哪怕普普通通的消息也绝对是好消息。 朱樱抬起眼睛:“啊?你刚才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好消息就是幽囚狱里关的确实是倏忽,比应星身上那块要大,所以留在外面的部分吞噬欲望还不是那么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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