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樱抬抬下巴回他:“这我不管,你们自己说,只有一个,成与不成都不能为难怠慢我的伙计。不然我就捧着碗见天坐你家门口敲,看你晦气不晦气!” 这女东家还挺泼辣,那边的掌柜连连应了七八个好,笑眯眯缩回去趴着。 伙计靖远提着篮子从外面回来,见到好不容易才肯出来晒晒太阳的东家,赶忙上前行礼。篮子里是前几日就订好的各色干果,回头还得自家出力气碾成果碎才能往外卖。朱樱拿了几颗与众街坊分分,大家尝了都说又香又脆买得好。 “多谢你还记着这些,请厨子的事儿怎么样了,可有眉目?” 朱樱往自己嘴里塞了颗干果咬得咯嘣嘣响,这都吃了许久水煮菜,再吃脸就要吃绿了。 靖远苦着眉摇头:“咱璃月这边儿,但凡有几分手艺都愿意自立门户当老板,又可靠又讲理又灵巧的厨子还真难找……” 主要是总务司手里也没这么刚好的人才,几个着急登门应聘的身上多少背着事儿经不起查,这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到眼下。 分了干果的街坊们一听就地推荐起相熟的厨子,东家长西家短的,璃菜月菜江湖菜,听着全都叫人食指大动。长乐茶馆生意不错,东家大方伙计各有绝活儿,谁不愿意拉熟人给她做事?朱樱听了一脑子人名,谢过众人,只说回头斟酌着办,到底不给准话。 大家见此便知她心里有数,也不胡乱荐了,又夸几句灯山好看干果好吃,渐渐散开。 午后牌客慢慢多起来,也不用若陀再去搬桌子,客人们自己就能安排好。朱樱正想着要不要回卧房补个眠,都已经抬脚迈过门槛往楼梯去了,忽听背后一阵喧哗。 “朱樱姑娘可在?我们老板今日乘船到港,特地请您前去一会。” 来者语气里带着笑,说的话着实不太客气,颇有点稍不如意就要动手的架势。 她回头一看,是个穿着北国银行制服的青年。 这位褐发绿眼,长相不大像璃月人,满脸笑意殷切,站在门外正抬头往里看。 若陀也在外面,似笑非笑看着小年轻:“豁~北国银行的老板,好气魄啊!” 上一位这么和朱樱摆架子说话的人后来怎么来着?他都已经记不清了。这姑娘轻易不与人置气,但你要是让她记住,那就最好祈祷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青年没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洋洋得意道:“辛苦姑娘一趟,这也是契约。” “既是份契约,你就先去吧,刚巧我今日无事,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也使得。”钟离好容易才染完桃花,听人这么说眼神也没往这边来一个,径自低头看着摆摩拉的桌子做沉思状:“听闻北国银行的老板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你去见见,回头也好与我们说说。” “呵呵。”若陀收起锤子往店里走,路过那人时故意不小心擦了他一下。那个青年差点叫装个趔趄,收了笑脸刚想说几句狠话,猛地被苦香味儿扑了一脸:“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是说要去码头接人?还走不走了!”他定睛一看,方才还站在茶馆里的女子这会儿已经走到前面去了,顾不上和茶馆伙计争执,青年冷哼一声指指若陀,转身追上去。 就这心性脾气,孤云阁底下的奥赛尔看了都得摇头。 “北国银行的老板啊……听说好像愚人众的执行官吧?怎么又来了一个啊……” 客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上一位执行官搞出的祸事很快被拿出来讲:“至冬是不是又打咱们主意?哎呀,要我说,两国又不接壤,就,就不能老死不相往来么!” “要做生意的呀,”稀里哗啦的码牌声中,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总不能为一时之气生意也不要了?远的不说,你看茶馆里好几种蜜好几种糖都是至冬来的呢,何必把路走绝。” 忙着点数的客人随口接过话题:“就是就是,你要是心气儿不顺啊,就想想这几年从至冬人手里赚了多少摩拉。愚人众讨厌,摩拉总不讨你厌吧!” 最后一个位置上的客人“哈哈哈哈”笑了几声,拿起骰子朝桌上撒:“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其他都不要紧。” 若陀看向钟离,后者轻轻摇头。 扶危济生真君再弱也有自保之力,她确实不擅动手,但并不意味她不能与人争斗。
第20章 璃月之地 作为全提瓦特最繁华的商港,璃月港每天都会迎接无数装满货物的船只靠岸,然后再目送更多重新填满希望的“游子”离开。 这会儿正值午后,不当不正的时间就连专门帮忙上下货的苦力零工也要找地方休息的,硬派工的话工头难免要被骂上一籍帐,只有遭逢巨变着急用钱的人才会接活儿。 就在此时,最宽敞的码头上却停了艘三四层楼那么高的华丽大船。 朱红色的油漆在船体上描绘出各种吉祥图案,闪耀的金泥勾勒出纹路蜿蜒复杂的线条。船首两侧饰板更是用整块檀木雕凿出海兽狰狞的脸孔,瞧着很是符合至冬“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气质。 船已靠岸,不见船上的客人出来,只有上上下下忙碌的船员拿着扫帚、水桶、抹布、拖把……认真打扫擦拭码头。 一般来说货物都会等旅客离开后才好慢慢装卸,所以他们这番又是刷又是洗的就为了给人开路。 “朱樱姑娘,您看……要不要再走近些?” 北国银行工作人员跟在她身后,热切的以建议之名行催促之实。女子侧首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无光的蓝眼睛直把青年看得不敢抬头与她对视才重新转回去:“这出门在外做事呀,千万千万记住一个道理。” 她慢悠悠挽了挽袖子,嘴角的笑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身后的年轻人却忍不住从头到脚不停的抖。 “今儿教你学一回乖,”她的声音温婉又柔和,真就像是极耐心的与人讲道理,“别为着一个月那点摩拉就把小命搭上。” “得罪人的活儿你干了,出事的黑锅你背了,功劳却归了上面人,你说你冤不冤?” 朱樱慢条斯理往码头上寻了一圈,看到个还算干净的茶水摊,甩手就往那边走。 青年懵懵懂懂跟着她,拉椅子擦桌子殷勤得不能更殷勤,惹得摊主满脸疑窦。 “您二位想喝点什么呐?” 这么小的摊子根本没必要另外顾伙计,摊主亲自搭着手巾上来待客。朱樱随便看眼水牌选了口味清淡的花茶,不多时茶水点心齐备,她指着还没有动静的楼船道:“你去守着吧,有事儿回话,没事儿我就坐这里歇歇脚。我是答应了你们上司的契约没错,可我也没签卖身契吧,这非亲非故的,叫我一个姑娘去给什么莫名其妙的臭男人捧臭脚,趁早死了那条心。” 青年又抖了抖,回想起方才被她盯着看时后背泛起的寒意,忙不迭鞠躬告退,一溜烟往码头跑去。 他刚走,摊主端了份粉糕来,放下碟子双手擦在围裙上,压低声音看着码头方向与朱樱道:“姑娘啊,我见你国色天香钟灵毓秀的,可千万别走岔了路呀!不管什么男人,能叫你一个人坐着喝风干等的指定不是好东西,信不得!” 朱樱听了眯起眼睛就冲人笑,上下看看摊主的脸色,她捡起一块粉糕轻轻咬了一口,眼神一亮:“老人家身体可还硬朗?您这手艺真好,一点吃不出腻歪味儿。” 老璃月人对点心好吃与否的最高评价就是“清爽”和“不甜”,被食客这么恭维,摊主上下点着头哈哈:“谢您赞这一句,不枉老头子白忙活一场。” 他上前执壶与客人斟茶,身形虽已佝偻,手脚并不迟缓。 “好茶,好水。” 茶水击入盏中,馥郁的桂花味儿猛然炸开,就像装在银瓶里的水终于获得自由那样,霸道的冲击着品评者的感官。 摊主放下茶壶,骄傲的卸下肩头手巾擦擦:“这是小老儿两口子自家窖的,每十五天再央人专门从轻策庄送水,就为了这口老味道。” “可惜现在的年轻人呀,更喜欢偏甜的饮料。哈哈哈,这也不奇怪,时代总是要变的,落伍的东西终有一天会被淘汰……”他放下手巾,每一条皱纹都在无声诉说着寂寥与落寞,“该淘汰还是得淘汰,老病的树早点砍掉,新枝嫩芽才能苏生。” 朱樱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齿颊留香,清润玄妙,花香把茶叶原本的瑕疵盖得严严实实,倒是起了个相得益彰的好处。 清癯高瘦的青年披着大氅缓缓走来,近前之后他左右看看,见着小茶摊居然只有一张桌子,哑然片刻温声低低道恼:“唐突姑娘了,可否与您拼个桌?” 他在大氅里穿着深色的厚重衣物,脸色苍白,黑发微微打着卷搭在肩头,略有些阴郁,可惜了清秀俊逸的一张脸。这人带着半框眼镜,华丽的防滑链轻轻摇摆,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笑成两道细线的眼睛。 “姑娘?”没能第一时间得到回答,来者耐心的又问了一遍,朱樱放下茶盏,神色淡漠:“要坐就坐,有话快说,少在这里演。” 虽已入秋,璃月还不至于冷到要穿大氅的地步,这人脸色虽苍白,却也不是个身体虚弱的。他又不虚,今日天又不冷,这身装扮只能从来处穿来,尚未及时换掉。 矫情。 “哎呀,到底还是唐突了佳人……很抱歉。” 他将双手交握在一处,看不出半点被甩了脸子的恼意,“是我的错,还望姑娘息怒,我今日理应亲自登门拜访的,奈何临时出了点小差错。眼下也不打算找借口,但凭姑娘罚我可好?” “鄙人潘塔罗涅,至于其他的,想必公子应该已经告诉过您。博士的美意叫我无法拒绝,真苦恼,我明明只打算回到故乡凭吊一番罢了。如果这份契约让您感到不适,没关系,这不是您的责任,您大可自便。” 面前这个女子无疑是极美的,她的美甚至只能用“仙人”这个概念去解释才合理。这份美丽极具价值,而愚人众的九席执行官……恰巧喜欢一切能带来价值的东西。 潘……什么来着?朱樱皱着眉,这家伙形貌分明是个璃月人,名字可真别扭。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好比前头慷慨激昂天下谁主浮沉后头突然就乱入了青春疼痛文学一样,从头到脚哪哪儿都不顺。 她用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钻研了一下潘塔罗涅其人,没过几秒赶紧收回视线——这个文艺青年的气质,这个斯文败类的模样,不能再看,再看几眼魔阴身都要犯了。 此前也不是天天都会回忆起罗浮,最近怎么总有旧日的影子浮现? 潘塔罗涅欣赏了一会儿美人蹙眉,一点也不着急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您想好了吗?” “知道了,我会在约定的时限前一直跟在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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