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想平白找他吵架,于是心平气和的解释:“带着一队年轻人呢,要看着他们,没腾出功夫。我本想着后日大后日去景家看望你,动身前再联系不就行了,有事没事就去麻烦你,你难道没事做吗?” “你回罗浮了我还有什么事做,没有什么事能比陪着你更重要。”他实心实意的望着她,朱樱却只当他哄自己高兴,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有心了,我翻会儿……额,这个【罗浮杂俎】就休息,早睡早起身体好嘛!咳咳。” “要不我们下棋?”景元从她手里抽走手机,无奈朱樱今天下的棋实在太多,她实在是不想再下了:“别了吧,路上和钟离下了好久的棋,脑仁子疼。” 但是也不好这就下逐客令,“去院子里坐一会儿聊天?” 景元并不想聊天,总觉得聊着聊着会聊出问题。 ——难得他也会产生出逃避的心理。 “去洄星港散步么。” 想了好一会儿才让他想到个人少清净的地方,而且去外面散步聊天,万一吵起来她必然甩手走人回客舍,追回来道歉一抓一个准。在客舍的院子里坐着聊天她要是生气出去,那他就不一定能及时找到了,找不到就是失控,这一失控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节外生枝的事? 已经回绝了他下棋的邀请,哪怕白天在洄星港逛过了朱樱也硬着头皮应答——再一再二不再三,这人吃软不吃硬,得顺毛哄。 “你去外面等会儿,我换衣服。” 说着她起身把景元推出去,拐回来将才脱下没多久的长裙薄衫再套上。 洄星港是罗浮的货物码头,兼具制造星槎的功能。 对一般人来说晚上在洄星港散步绝对不是个好选择,这里阴森森的一个人也没有(全自动装卸),路径复杂(货堆太多),面积广阔(码头),稍有不慎就会走散。但是对情侣们而言就不一样了,阴森森的没有人意味着不管干嘛都不会被打扰,路径复杂刚好留足了隐藏身形的空间,面积广阔说明不会轻易撞上打着相同主意的其他人,容易走散那不就自然而然得走近一些?
第112章 飘渺之舟 夜幕下的洄星港很有几分惊悚的味道。 集装箱和货运星槎自动运转,各种岔道、挑空走廊、升降机环环相扣,一不小心很容易失去方向。尤其那些培养星槎的营养箱,在暗淡的星光下散发出幽幽绿芒,就跟惊悚幻戏里必然会冒出鬼怪的奇物一样。 偌大的港口一个人也看不到,栈桥边就是茫茫云海。走出星槎,朱樱看到的就是一片凄惨如同无妄坡的景象。 还好搭乘的自动星槎,不然司机得被吓个半死——如今一部分公共星槎已经改为无人驾驶了,为了保住饭碗再也没有司机会频繁的无理由拒载客人。无论他的客人是什么,长生种、短生种,或者是脖子上顶着动物首级的外来观光客,哪怕脑袋是颗会说话的菠萝,只要付了巡镝或信用点,司机就必须把客人送到目的地。 客运码头下行升降机不是自动的,需要碰一下机关。 这些设备立在这儿目的并非方便人散步用来着,朱樱无语的看着逐渐降低的水平线,又看看堪比迷宫的洄星港全景:“你是打算把我拖去论斤卖了吗?大半夜的不好生休息,偏往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来。” 走出升降台的功夫景元回头就伸手揽住她的腰拎起来掂了掂分量,摇头:“论斤卖我亏大了,谁来也不卖。” “放开啦,别闹,万一碰上人……”朱樱急忙撑着他的肩膀催促,景元就是不松手:“这里哪有人……” 不远处还真有两个好似巡逻云骑的士兵并排走过来,朱樱大急,脸上烧热了一片,恨不得去拽景元的头发。后者则是怕被认出身份叫破,左右一扫赶紧寻了个空钻进去。 货箱之间的空隙狭窄幽暗,两人不得不贴在一处,景元侧头向外观察,朱樱突然拉着他又向缝隙深处去:“不对劲,那两人不正常,已入魔阴。” 她现在已经是研究这玩意儿的专家了。 景元来不及问她为什么会对魔阴身如此熟悉,遂她的意往里挪了两步。这条暗缝并不宽敞,越往里越挤,他单手撑在朱樱脑后免得她被货箱表面的锈蚀挂住头发。隐约有桃果的甜香味拂过鼻端,低头一看,她就像只警惕的狸奴,竖着耳朵瞪圆眼睛,全副注意都投入到外面那两个士卒身上,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现下的境况有多糟糕。 “令使大人到罗浮了?” “传信说今日白天到达,这会儿应该已经进了天舶司客舍住下。” “明日必寻机会去拜一拜!” “令使大人一定会带领咱们给兄弟们报仇。” “笑话,那可是令使,又不是莳者,凭啥给咱们的兄弟报仇?” “丰饶的令使想在罗浮来去,他少得了药王秘传襄助?少不了!想要咱们给他做狗,也得拿出点本事!” “……” 今天才到达罗浮的,住在天舶司客舍的……哪家的令使来着? 缝隙外的地面上两道影子慢慢移过去,朱樱松了口气收回注意力,转眸发现脑后垫了只手,让她不得不抬头看向景元。 啧,离近了观察才发现这人个子怎么这么高,堵在眼前跟面墙似的……压迫。 “你,你先出去。”脸上有点烧,她深深为洄星港光源稀少行人更加稀少的环境感到庆幸:这幅鬼样子被人看见估计会成为明日的【星槎海逸事】头条。 景元一点也不着急,难得她如此主动,他巴不得多挤一会儿:“我动不了呀,硬往外挤也太失礼了,你能动么?” 是,是哈……这个距离也太近了,近到能看清楚他眼底跃动的光芒。朱樱一顿,脸上烧得几欲起火:“你贴这么近,干嘛!” 两人现下几乎严丝合缝紧贴着,温暖干净的木质香味从景元烟灰色的外袍内缓缓渗透出来。 “我也不想冒犯你,这不是遇上意外了么?”他放低声音,低头凑到她耳边:“小声点,那两个人还没走远。” 寂静空旷的码头上,升降机嘎吱嘎吱运作的声音清晰可辨。 气流吹在耳侧痒痒的,朱樱脚下软了一下赶紧重新站好,她抿着唇角小声道:“你,你把腿收收,我侧着挪出去……” 升降台往上去了,她别别扭扭贴在货箱壁上往外蹭。 “你还是别乱动了,算我求你,你是我祖宗行不行?!”毛茸茸的头发沮丧垂在她颈侧,景元咬牙切齿:“被丰饶民打到头了吗?怎么变这么笨!从小到大我对你什么心意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朱樱这会儿什么都不想听,只想挖个地缝钻进去。要不是怕桃都和建木打起来,这会儿罗浮已经被她挖穿了:“你就不能管管你自己!” “这是能管得了的吗?你学医的还是我学医的!”景元被她气得肝疼,一个恶向胆边生照着面前白皙纤细的颈侧就咬了口:“都说你别扭了!” 朱樱瞬间不声不响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 昏暗的货箱堆旁安静了好一会儿,隔了十多分钟才重新响起衣料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紧接着“啪”的一声,然后是一段长达半小时的讨饶撒娇兼埋怨。 “……那能怪我吗?那不能怪我!只能说明我身体健康,你不为我高兴就算了,干嘛打我!疼不疼的两说,明日叫我肿着脸去见人办事,旁人还以为我家里河东狮吼葡萄架子都给吼倒了,帝弓司命在上,我去哪儿讨一位夫人讲理去。你怎么不敢看着我?你倒是看着我说话呀!我刚才还问你话来着,你想好了怎么回答没有?没想好赶紧想!我倒霉挨打我都没生气呢,你就别气了,别往前走了前头不好叫星槎……” “你不说话是不是能憋死?!”朱樱转身狠狠瞪了景元一眼,后者还在七手八脚整理挂在腰间的玉玦,越整越乱,明明没做坏事硬像是做了一样:“是,你要真恼了这辈子再也不回来看我,那我多可怜啊,以后再想这样随意说话也不会有人听了,不得趁机会说够。” “……闭嘴!”她气鼓鼓转回去走向他,男子温柔的垂眸:“哦,那我不说了,等我进十……” “我让你闭嘴!”她连带脑门和耳垂都烧红了一片,没好气的扯住他的衣服动手帮忙整理:“呸呸呸!帝弓司命在上,童言无忌。” 景元松开手低头看朱樱帮自己整衣服,眼神软得仿佛能滴出水。 也就只有你还能把我随口而出的话当做“童言无忌”了。 “那你留下,别走了。不然罗浮上下都没人管我,他们只会不停拿烦心事来烦我,你看我都八百多岁了,仙舟人平均差不多也就这个年岁,你走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就不担心我吗?” 看着衣襟整理得快差不多了,他合拢双臂将身前女子揽入怀中抱紧,侧脸轻轻贴在她额头上:“你不在家,我看什么做什么都无趣得很,也就打从知晓你决定回来时起我才觉得家里样样事情都称心如意。” “其实哪有什么称心如意的事呢,麻烦从来就没有少过。无非因为你要回来,我心情变得格外好罢了。” 他大有“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这么站着从晚上念到白天再从白天念到晚上必要让所有人都听到”的架势,朱樱好不容易才退烧的脸又一次“腾”的变红:“你不是有徒弟?!你徒弟能不管你?” “彦卿还是个孩子呢,指望不上。”景元一点脸面也不给弟子留,“况且他身为云骑骁卫,也没什么功夫围着老师父转。我当年在云骑不就忙得跟狗似的,他也一样。” 朱樱张了张嘴,允诺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若是放在当年,这会儿她怕是能欢喜得哭出来,但是现在…… “我不想听任何借口,更不想听你说你另有新欢的假话,我这个旧爱听得出来。”他闷闷的给自己打补丁,洄星港大约翻了个装醋的货箱。 若非眼下这番进退维谷受制于人的样子,朱樱都快被他气笑了,什么新欢什么旧爱,都是哪儿来的? 看来今日无论如何混不过去,身在罗浮她不占优势…… “你先松手!” “你先答应!” “你不松手我怎么答应?” “我一松手你就跑,你当我傻?” “……” 彼此之间太过熟悉了解就很麻烦,套路熟的不能更熟。 “好吧,你要我回答的,”朱樱拿景元没办法,举手投降不再白费力气挣扎:“我不能在罗浮久留。” 被拒绝了?虽然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结果,想到与听到的感受完全是两码事。 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眼瞅着猎物溜进洞里不但抓不到甚至被其调头嘲讽的大猫猫,浑身上下沮丧得毛毛都耷拉下来:“……” “但是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提瓦特生活呢?”她甚至走神算了算长乐茶馆的营收,还好没招来厨子,不然不一定能不能再养活个白吃饭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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