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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凉凉的哼笑了声，简单回了一句：“彼此。” “嘁。” 也算是自作自受闹了这么一出后，五十岚雾失去了喝咖啡的兴致，干脆又向服务员要了一小碟方糖继续加着玩，一边用勺子搅拌着咖啡，一边问对面的男人：“不继续去追虫箭吗，老板？” 六道骸回答：“没必要。” 那柄虫箭他其实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只是对对方取回虫箭碎片的手段感到好奇，便找过来看看。没想到修复虫箭的人暂时没找到，翘班摸鱼的人倒是被他抓到了一个。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很在意那个。” 五十岚雾低头看着咖啡杯里的小漩涡和沉沉浮浮的方糖，有意无意避开了他的视线，自顾自搅着咖啡。只是这咖啡搅着搅着，眼前忽然明亮了不少。 紧接着，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对面传来：“我确实有一件很在意的事情。” 六道骸双手交叉抵在下颚，食指和中指之间松松夹着一副墨镜，目光平静的落在白发少女黑红异色的眼睛上，听不出什么语气的问道：“你还有一只眼睛丢哪儿了？” “……” 五十岚雾终于停下了自己无意义的动作。 她有些心虚，也久违的想起了自己跑来杜王町的目的。养伤是次要的，觉醒替身也是意料之外的，主要还是为了躲六道骸。 尽管她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没有用的眼睛就捐给有需要的人了。”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吗？” “……嗯。” “呵。” 六道骸很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对面低着头的小姑娘，阴阳怪气的嘲讽说：“你还真是慷慨。” “还行吧，都是首领教的好。” “彭格列都教了你什么？” “要当正义的伙伴吧。” “……” 六道骸成功被噎住了。 紧接着，他又忍不住拧起眉，回想了一番彭格列十代目的性格，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经常把五十岚雾丢在彭格列总部不管不顾——现在看来，至少也得丢到暗杀部去。 失策了。 主要他原本真觉得这个小姑娘无论是天赋还是心性都是一绝，没料到她在彭格列这种终归还是属于黑手党范畴的地方待了几年之后，反而变得越来越容易心软动容了。 ……不，这不像是她的性格。 想到这里，六道骸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眼睛是为了救人？” “啊，是的。” “只是为了救人？” “……” 五十岚雾轻咳一声：“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当时能救悠仁的方法其实也有不少，但她之所以会选择最极端的那个，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老板，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的——有人拿你容器的性命威胁你的感觉。” 一说到这个五十岚雾就想到当时两面宿傩那副有恃无恐的嚣张样，顿时就来气了，那愤懑的情绪甚至冲淡了原本的心虚。 怎么说呢，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两面宿傩不爽了她就快乐了，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无所谓。 反正轮回之眼剩下一只也能用。 六道骸了然：这倒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情。 但不管原因如何，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她终究失了理智——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冒险。 略一思索过后，六道骸将手上的墨镜随意搁置在一边，然后翻手掌心向上，上面盛着一只圆滚滚的眼球。那颗有着血色眼瞳的眼球衬在他纯黑色的皮质手套上，颜色愈发分明鲜艳，散发着来自地狱的不详气息。 他看向五十岚雾，用着陈述的语气吩咐说：“把眼睛拿回来，拿这个去用。” 第二个。 五十岚雾想：六道骸是第二个让她把眼睛拿回来的人，第一个是之前的五条悟。而这两个人给出的理由都让人难以拒绝，一个说是有术式可以治愈悠仁破损的心脏，而另一个甚至干脆拿出了另一只轮回之眼。 但怎么说呢，比五条悟更了解轮回之眼的六道骸显然更难敷衍过去。 五十岚雾心下无奈，表面上则试着用轻松的语气搪塞过去：“老板，都是轮回之眼，你的眼睛也没比我的眼睛好到哪里去吧？” 然而六道骸对此不为所动，在似是不屑的嗤笑一声后，毫不客气的指出：“不要跟我偷换概念，那是你的眼睛，但这不是我的眼睛。” 他轮回之眼本就是移植来的属于别人的东西，和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至少别人无法通过这一只眼睛来控制他，但她却有这个可能。 对于轮回之眼来说，数量虽然也有一定影响，但不足以引起质变。重要的是谁的眼睛。 “所以，你在犹豫什么？” 五十岚雾没回答，垂眸看着他手掌心那颗眼珠。眼珠眼瞳的部分正好正对着她的眼睛，纵使缠绕着不详的气息，却鲜活得没有半点死气。她看着它的时候，也能产生被凝视的感觉，怪渗人的。 她听到六道骸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语速不疾不徐的下着结论：“你在担心那个人不能适应。” 轮回之眼对容器有多苛刻，六道骸再了解不过。那个异世界的幸运家伙能装上一只轮回之眼，除了本身确实有天赋之外，五十岚雾的存在也功不可没。 毕竟那是真正属于她的眼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控制它，包括降低它在融合时的危险性。 六道骸无声注视了一会儿白发少女脸上的表情，最后轻啧一声，合拢了手指虚虚握着那颗眼珠收回了手，表情微妙的有些难看。 最后，他不咸不淡的评价说：“他是你什么人吗？这么信任他。” 五十岚雾摇摇头：“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老板。” “不是我有多么信任他，才把眼睛给他。” “而是我把眼睛给他了，所以才信任他。” 她说着，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左眼的眼角，轻声道：“他拿了我的眼睛，就是我的东西了。” 她会一直一直注视着他。 “……” “……”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六道骸闭了闭眼睛。 他想，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他那姑且还算比较用心养大的小姑娘怕不是在异世界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关于那个世界，我开始有点感兴趣了。”
第44章 十年之间 六道骸离开前, 让五十岚雾先在杜王町待着别走，说是要去热情组织那里处理一些收尾工作，之后还会来找她好好聊聊关于异世界的事情。 五十岚雾乖巧点头, 然后前脚刚把六道骸送走, 后脚就打开自己的替身任意门，毫不犹豫地一步埋进异世界。 六道骸的一时兴起，还是等她自己先探清楚异世界现在的情况再去解决吧。 白发少女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偏光墨镜，抬眼看向眼前的世界。 水银似的镜面倒影着林立的高楼, 钢化玻璃将暖色调的阳光折射出冷色调的明亮。那些色彩单调乏味的高楼上唯一绚烂的颜色，是LED显示屏里女明星那张笑靥如花的漂亮脸蛋。 极具现代化的建筑拥有着一种冰冷又繁华的美感，也让在杜王町这种小镇住习惯了的五十岚雾产生一种错乱的穿越之感。 事实上, 她也确实跟穿越了差不多。 五十岚雾已经发现了，每次她这里出了什么状况，这个世界的时间就开始飞速的流逝。上一次是因为那个咒术师的替身能力, 这一次则是因为自己觉醒了替身。 觉醒替身发烧时发生的事情她不是完全没有印象，当时见到的悠仁就已经十九岁了, 也不知道在她回来之后，那边的时间又过去了多少。 又或者说, 这个世界自她在那个领域中有意识的离开后，一共过去了多久？ 五年, 还是更久？ 想到这里, 五十岚雾翻出手机点开了相册, 找到了之前拍下来的照片——嗯, 就是五条悟逼夏油杰换护士装那张。 可惜五条悟脸长得太嫩了，夏油杰又从一开始就看着比较老成, 她无法从这两人的外表上看出什么年龄的变化。 简单来说，就是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或许情况比她想得要好很多？ 五十岚雾乐观的想着, 然后余光捕捉到了到了广告牌上一闪而逝的日期。 “……” 十年。 五十岚雾愣了愣，紧接着直接在精神世界里联系上了夏油杰。 她对夏油杰一直有很清晰的定位——工具人。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找他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心里负担，也根本不需要提前准备。和他比起来，五条悟太烦了，而她暂时还不想面对现在大概二十五岁的虎杖悠仁。 她的小容器已经不再是小容器了，她是真的很难受，也不是很想这么快就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竟然离开了这么久。” 五十岚雾找上来的时候，夏油杰正站在阳台上举着一个小洒水壶浇花。花盆里种的还是白晶菊，特别小清新的一种花。 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他也仅仅只是动作稍微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浇他的花。 五十岚雾：“……” 感觉现在的夏油杰又变了很多，给她一种由内而外实实在在的淡泊感，也不知道这十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变故，还是单纯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想开了？ 她评价说：“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夏油杰懒洋洋应了一声，也没解释这其实不是他养的花，放下洒水壶转身向室内走去：“急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离开这么久了。” “……” 五十岚雾冷静下来：“你说的对。” 但也有些不太一样。毕竟那时候的她可不像现在这么在意这个世界，也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算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既然知道位置了，那就面对面交流吧。 对方在撂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他的身体，没过一分钟，夏油杰就看到自家的客厅突然冒出来一扇熟悉的粉红色立门，白发少女打开门从另一个空间走了进来。 这不是夏油杰第一次见这扇门了，不过有关上一次的记忆他并不是很想回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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