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可以理解, 毕竟桃桃是一只被放进母体里的虚, 而夏夏则是斩魄刀的化身,实际上所承载的是死神的力量。 天性使然, 只要一言不合, 她们就会打到一起,把内心世界搅得一团糟。 戴着骨质面具的樱发女孩子身上是浓重到化不开的恶意, 这不怪她, 这是她的创造者所勾画与描绘的性格。 与之相反的是,如同小太阳一般的橘发女孩子则可以成为是世间最纯洁的存在,有着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和温柔甜美的声音,尽管她从未见过夏夏隐于面纱之后的面容, 那温暖的气息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她躲在内心世界的角落或是云层之上,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直到她亲自来到这个人世间。 灯火通明的宅子里,一个婴儿诞生了。 她终于能够睁开眼睛,去看看这更为真实的世界。 只是当她这样做的时候—— “天、天呐——这是什么?”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从未见过。” 那些高声议论和窃窃私语传进她的耳朵里, 早在她睁开双眸的那一刻,她便看到了一切。 过去、未来。 现实、宇宙。 她看到了千年之前, 瀞灵庭初建时的情景,也看到了未来的代理死神。 她看到了现世、虚圈和尸魂界,也看到了无数交织或疏远的小世界,以及它们的脉络和走向。 一切的一切,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被刻进她的脑海之中。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她的头很痛,痛到几乎要爆炸,她的眼睛看到了太多无谓的东西,酸涩地要落下泪来。 而她的名字是—— “加奈。” 她知道,她看到了。 母亲亲口给她取了这个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她只是认为这个名字很好听,认为她未来如果有一个女儿,一定要用这个名字。 少女的幻想在现实面前破裂了。 她的母亲没有遇到一生一世的那个命定伴侣,她的孩子也不是爱的结晶,有人将一个半成熟的胚胎放进了她的体内,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他只是好奇,结合了死神、虚和灭却师三种力量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将实验室里培养的虚融进了母体,然后又以自己的灵力为基础,利用从游魂街收集的一些魂魄做起了实验,培养出了一个胚胎。 灭却师母体、虚、死神的力量,融合成了她。 生产过后,极度虚弱的女子爱怜地抱着这个孩子,尽管这个孩子的来临让她意外,或者称作孩子也不太准确,‘实验品’是个更妥当的称呼。 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母亲还是爱上了这个孩子。 她将那个为未来的女儿准备的名字给了‘她’。 迹部省吾怜惜妹妹辛苦,自从回来之后,他的妹妹总是闷闷不乐,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可是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这孩子没有父亲。” 这是他的妹妹常常说的话,直到亲眼看到那个孩子之后,迹部省吾才意会到他的妹妹话中的深意。 只是一眼,简简单单的一眼,淡淡的一瞥,他便不能动弹。 他抱着那个孩子,手臂仿佛被冰冻住,无法动弹,所有的思想似乎都无所遁形。 在病床上,那个勇敢的、刚刚分娩的母亲终于将实情吐露给她最信任的亲哥哥,将这个不同寻常的孩子托付给他,因为她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这个孩子带走了她大半力量,冲淡了她的灭却师血脉。 没过几个月,这个勇敢的母亲便在睡梦中虚弱地逝去了。 加奈永远都记得她的模样,只是可惜,她的微笑总是很淡很淡。 * 人们都知道,熊本的迹部宅里,有一个闷闷不乐的孩子。 那是个古怪的孩子,人们靠近她时,心中的不郁会消散,身上的伤痕也会慢慢变淡。 这样好的事情,人们应该称呼这孩子为神迹。 只是见过她的人从不会这样想。 她可以抚平其他人的伤痕,当自己的手不小心割破时,治愈他人的力量却完全无用,不仅如此,反倒愈合得比常人还要慢上许多。 她看上去并不健康,太瘦了,也太柔弱,风吹一吹便会发热,也无法像常人一样快乐的奔跑,她总是慢吞吞地走路,身边陪伴着常人无法得见的存在。 但是她不会同它们交谈,她是个沉默的倾听者,很少开口。 因此,这是个郁郁寡欢的孩子,更深层次的原因也许是她看得太透彻,只要一眼便能看透人们埋在心底的秘密。 大多数人对这孩子敬而远之。 除了一个人。 ——一个叫做夏目玲子的女孩子。 * 加奈看得到整和虚,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位灭却师,她的身上留着友哈巴赫的血,她的内心世界寄居着一只给自己取名叫做‘桃桃’的虚和一把常常跟虚决一死战的斩魄刀。 人们称呼她‘迹部加奈’,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体内同样还留着死神的血。 ——所以她讨厌死神,更准确地说,她讨厌那个自称为是她‘父亲’的死神。 ——蓝染惣右介,这是他的名字。 对于勉强称得上成功的一个实验品,蓝染展现出了难得的耐心,他或明或暗地关注着这个孩子的成长,记录着她的灵力变化,而最让他感到好奇的,莫过于那双奇特的眼睛。 他曾经近距离的观察过这双眼睛,冷得让他心惊。 “要不要挖下来送给你。” 被他的双手捧住脸颊的女孩子平淡地开口,语气中饱含恶意,蓝染并不怪她,任谁被缚道捆得严严实实不能动弹都不会有好脾气的。 他宽容地笑了笑:“不必。” 绝佳的实验体必须保持活性,否则这个实验做得没有意义。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他手下的女孩子猛地挣脱了缚道,纤细的手指果真挖下了一只眼睛,捧到他的面前。 那只眼睛开始褪色,变成毫无特色的一只眼睛,而她脸上的伤口处喷涌出白色的物质,骨质面具覆盖了半张脸,将她的伤口治愈。 骨质的面具褪去之后,露出完好无损地一双璀璨眸子。 在她的内心世界,虚气急了。 【你是傻子吗!杀了蓝染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 虚有着极强的恢复力,但是她从来不会借给加奈,她情愿看着她受伤流血,这是她第一次治愈加奈。 蓝染的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端详那个离体之后迅速黯淡,直至力量消失的眼珠。 然后他用‘废炎’将那个毫无意义的东西烧成灰烬。 如他所说,失去活性的实验体毫无意义。 他并不在意加奈孱弱的身体和无法控制的力量,亦或是根本无法相融的虚人格,这是他的第一个实验体,他对此极度宽容。 更何况她的身上还呈现出了这种奇特的变化——这双看透一切的真理之瞳。 只是他没想到,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 九岁那年,一个新的意识在她的内心世界孕育。 因为‘他’的存在,桃桃和夏夏甚至都结成了同盟,她们避开了这个新来的人,躲到内心世界的另一面,竭力避免与他见面。 无法言说的预感,她们只是觉得,如果发生这种事情,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加奈对此并不在意。 她沉默地观察这个新来的人,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但是她并不在意,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于这世间已经不再有留恋,她看到了太多东西,太多的信息在她脑海中纠结成一团,常常让她头痛不已,她不喜欢这样的世界,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 直到十五岁这年,她遇到了夏目玲子。 * 玲子曾经听说附近有一个跟她一样古怪的孩子,于是她翻过八原的山,在妖怪的帮助下来到旷野里的宅子面前,找到了那个女孩子。 风吹起她的发丝,乌黑的发轻轻飘扬,露出一双让人心惊的眸子来。 那一刻,夏目玲子在她眼中看到了许多,但是她没有被吓跑。 相反,她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 “喂,”她说,“跟我打一架,如果你输了的话,就给我活下去。” 加奈直面夏目友情破颜拳,毫无还手之力。 她有着强大的灵力,却完全无法使用,她小时候就炸掉了不知多少个灭却之弓,还用她那位便宜父亲教的鬼道‘白雷’炸掉了附近的山头。 从此之后,她便不再尝试使用这难以驯化的力量,反正到危机时刻,虚人格桃桃虽然总是很嫌弃,却总会接过身体的管理权,帮她打退敌人。 又或者,其实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也许她的灵魂离体便会爆炸,但这无所谓,她没什么好留恋的。 但是虚人格坚决不同意,她总是说要占领她的身体,也不许她‘浪费’,但实际上虚人格更喜欢在内心世界逗弄斩魄刀夏夏,对于外面的世界没有多大兴趣。 夏目玲子理所当然地胜利了,她将加奈的名字写在友人帐上面,但是这个名字总是隔两天就消失,这让她很是疑惑。 直到加奈接过笔,满脸嫌弃地写下了‘蓝染加奈’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长久地留在了友人帐上。 这代表世界更承认她这个名字,而非‘迹部加奈’。 这让她非常、非常地不爽。 总有一天,她要抛下这一切,去一个永远安静的地方。 * 遇到玲子之后,生活似乎变得更加嘈杂,加奈不会承认,不过她确实有点喜欢这个奇特的人类。 但这不足以改变她的想法。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也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 每一分、每一秒,她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永恒的沉睡。 她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玲子和内心世界的友哈巴赫,背地里却悄悄开展起了这个计划。 很快,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尽管她的出现不符合世界原本的发展方向,却阴差阳错地成为未来的一环,因此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只寻求本体意识的消失,至于那残存的力量,她无所谓。 在无数次窥探未来之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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