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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些的好，去年你病了那会儿, 不记得了？喝了多久的苦药汤子，连饭都吃不进去。”姜珏心有余悸道。 黛玉倒不在意, 笑道：“我哪年少喝过苦药？倒是今年, 只风寒了几次, 已经比往年好太多了。” “这样才好。”姜珏笑道，“日后你只会一年比一年更好的。” 黛玉笑道：“承你吉言……好了, 别站着了，过来喝杯茶。” 姜珏摸了摸身上的衣裳, 触手温暖，才到黛玉身边坐下，道：“还是宫里的太医妙手，多亏了去年大公主和三公主派来的太医。” 黛玉点头，道：“后日就是娘娘的千秋节了，到时候我当面谢谢两位公主。” “宫里人多，皇后的寿宴上又都是些宗室皇亲，有事你就同岳母说，别吃了亏。”姜珏不放心的叮嘱道。 “这话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耳朵都要听的起茧子了。”黛玉笑着，欲起身给姜珏拿家常衣裳换上。 姜珏不让她动手，自己过去换着衣裳，嘴里不停：“你别总嫌我啰嗦，这些话你得记牢了，宗室皇亲们眼睛那都长在头顶的，表面上看着笑嘻嘻的，话里不定就怎么挤兑人呢！岳母是娘娘的亲娘，当着她老人家的面，她们是绝对不敢说什么的，只有你自己兴许就让人觉得好欺负了。” “你又是好性子的，过后自己想着生怕给岳母添麻烦，肯定不会说自己受了委屈，只把苦处自己咽下去了。”姜珏叹口气，过来抱住黛玉，“还是你相公没本事，得让你借着别人的势。” 他才拆了发冠，黛玉抬头给他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失笑：“说的我像个小可怜，她们想挤兑我，我难道没有嘴吗？你也说了，有母亲在，她们不敢怎么样，你都叫我狐假虎威了，我难道还能吃亏不成？” “再说了，谁说我相公没本事了，我相公未及弱冠，就是朝廷的四品大员，又得陛下看重，前程似锦，多少人难以望其项背。”姜珏趴在黛玉脖子里，黛玉贴着他的发顶，掷地有声道。 沉默了一会儿，姜珏笑了，因他还赖在黛玉身上，笑声显得有些闷。 “我努力再有本事一些，能让你狐假虎威，不必借别人。”姜珏话里还带着笑意，却极认真。 黛玉也很认真的点头：“好，我等着。” …… 皇后的千秋节当天，黛玉跟着承恩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入宫，皇后待她虽比不上亲姐妹，但也足够和善了，大公主和三公主都乖巧的口称姨妈，自然没有那不长眼的过来找黛玉的茬，黛玉还带回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承和大长公主提亲？”姜珏惊道。 黛玉点头，神色也很凝重：“回来时，母亲同我说的，说是公主悄悄的同她透了这个口风，让母亲转达给我，我好回来问问咱们家里人的意思。” 承和大长公主提亲的人，自然是林然，不过男方并不是大长公主的嫡系孙辈，而是她婆家的堂亲。 此人名叫卫彦，他的祖父同卫国公乃是堂兄弟，论辈分他是承和大长公主的重孙，只是从他祖父起早已分家另过，承和大长公主能为他提亲，自然是有些缘故的。 卫家祖上虽是文臣，但也是陪着□□皇帝打过天下的，不然世宗登基后也不会将承和大长公主下嫁给卫家，但后来因为支庶繁多，成年的子弟都分了份家产，出去另过了。 卫彦今年才十六岁已经中举，是卫家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子弟，所以即便从他祖父起就同卫家本家分家多年，到了他身上，卫国公对他仍是极尽看重，如今更是带在身边教导。 虽然卫国公已有了足够优秀的儿子，但一个家族里，芝兰玉树越多，才是长久繁盛的根本啊。 “母亲说，卫彦十岁上就没了爹，他娘又懦弱，全靠他小小年纪撑起这一份家业来，他人又上进聪敏，才有了如今这成就。”黛玉道，“卫彦和他父亲都是独子，除了母亲娘家这边，家里并没有旁的亲戚。” 姜珏道：“卫家这一门就够了，哪里还需要别的亲戚。” 黛玉皱了眉头，道：“我也担忧此处，卫彦如此得卫国公重视，他的夫人将来必定是要常和卫国公家里来往的，承和大长公主、郡主还不说，世子夫人和卫大人的夫人一个是宁安长公主的嫡幼女，一个是县主，个个都是尊贵无比的身份，然姐儿……能应付得了这个吗？” 姜珏听到这里突兀的笑了：“你这么去同她说说，她只怕宁愿不嫁人，都不要嫁到卫家去。” 黛玉一想，失笑：“是，咱们若是说了，这丫头只会说太麻烦了，她才不要。” 姜珏想了想，疑惑道：“承和大长公主为何会突然想到阿然呢？” 以林然来讲，从她的祖父和父亲说起，林家只能称得上是耕读之家罢了，远远是配不上卫家子弟的，更别提如今林然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兄长，还在吭哧吭哧的考着功名。 姜珏再把她当成是亲妹妹，外人看来到底是一个姓姜，一个姓林，天差地别。 就像林氏说的，林然正儿八经的娘家人其实就林怀一个，他虽然已有举人功名，也很不俗了，但卫家仍旧是他们高攀不上的。 承和大长公主地位超然，因为她儿子看重卫彦，她想为卫彦寻一门亲事，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为何偏偏想到了林然身上？ 黛玉也很疑惑，摇头道：“我问了母亲，母亲说当时人多，也不好细说。” 姜珏点点桌子，道：“明日我请卫大人一叙。” 黛玉道：“母亲也是这个意思，咱们是女方，自当尊重，不必说了就要应的，她也想着再上门去拜访承和大长公主。” 姜珏点头，道：“你得多往岳母那里跑几趟了……太太那里，还有祖母，不必先告诉她们，等咱们问清了承和大长公主的意思后，先问一问阿然。” 黛玉也是这个意思，卫家的出身再加上一个高贵的承和大长公主摆在哪里，说出来老太太和林氏不免要忌惮，不敢说出不好的话来。 …… 翌日，姜珏单独请了卫宣，他自入了内阁后，分外忙碌，就算有祖辈的荫庇和先前的功劳在，内阁那一群老狐狸也不是好应付的，他不免志得意满的同时忙的焦头烂额。 姜珏请他的缘由，卫宣昨日已经从祖母那里知晓了。 二人坐下，说了两句客套话后，卫宣开门见山道：“姜大人想必是为了令妹来的，咱们也不必绕圈子了，昨晚祖母叫了我过去，已经把前因全然告诉我了。” 姜珏忙道：“卫大人直言不讳，我也坦然相告，实在是没料到此事，小妹年纪小不懂事，又惯常调皮任性，实在不知道……我们不敢妄自揣测殿下的意思，只好请卫大人来一问究竟。” 卫宣笑道：“这种事原不是我该管的，只是祖母说前些日子在避暑山庄时听林姑娘话里话外提到过多次大哥哥和姐姐，便知你们的情谊，林姑娘之事你作为兄长一定要问，才与我说了这些。” 避暑山庄？怎么又是避暑山庄？ 一个太子不够，又来了位大长公主，这趟避暑山庄去的可真够糟心的。 在避暑山庄时，林然和三公主形影不离，到处乱跑乱玩。 闺阁女儿出趟门不容易，更别提宫禁森严，三公主这活泼好动的性子早被关的不耐烦了，仗着皇帝皇后的宠爱，三公主跑到哪里都没人敢拦，林然跟着沾光，两个人跑遍了整个避暑山庄。 女眷们多多少少都能见到这一对小姑娘活力四射的身影，承和大长公主也不例外。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小孩子，承和大长公主也不例外，她见了两个小丫头，也会叫住她们说几句话，同她们玩闹一阵子。 承和大长公主亲生的孩子只一儿一女，孙辈重孙辈里也没个小姑娘让她哄着玩，其余那些旁支的只知道奉承她，公主殿下觉得没趣。 三公主当然还是个小姑娘，但林然这个年纪已经是能定亲的，很多人都不会把她当成小姑娘看了，只是她生性天真，又向来被家人宠着长大，长的又偏稚气可爱，说起话来活脱脱一副小姑娘的模样。 承和大长公主便把她们两个都当做是小孩子，偶尔遇到了总要拉着她们俩说笑玩闹一阵子。 这一闹不要紧，倒撞见了来给承和大长公主请安的卫彦。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母亲从公主那里听来的也是这个话, 说是卫彦偶然见了林然两次，心里就留下了个影子，他娘正好说起他的亲事来, 他便想着……”说到这里，黛玉顿了顿, 道，“其实卫彦请他母亲去请媒婆来咱们家提过亲的, 只是他怕咱们家以为他拿权势压人, 刻意不让人提国公府的名头, 只提了他和他母亲, 太太觉得他年纪轻轻就没了父亲，家里上下没人操持，怕往后日子难过，就给拒了。”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姜珏叹道。 卫彦被拒后，他娘就劝他这姑娘再好他们都是没有缘分了，这世上到底还有别的好姑娘, 可卫彦到底年轻, 情窦初开，不免有些郁郁, 卫太太无法，只能瞒着儿子去求了承和大长公主。 卫太太是没有旁的心思, 只想着为儿子求得心上人, 承和大长公主却不能不想些别的了。 承和大长公主想着, 以林家家世配卫家，当然是配不上的, 不过莫欺少年穷，这姑娘的哥哥年纪轻轻就是举人, 和卫彦比不差分毫，他们家里如此看重卫彦，就是因为他的前途无限，自然的，林怀的前程也是差不了的。 是以，单以卫彦和林怀论，林然同卫彦倒是天作之合的良配。 更何况，林家兄妹自幼在姜家长大，林然话里话外总带着的大哥哥和姐姐，足见姜家未来的当家人和主母有多看重这对兄妹，他们后头又有个承恩公府。 从承恩公府再想到皇后和太子，承和大长公主历经三朝，在皇位更迭时向来很懂明哲保身，这自然有好处，却也有不好的。譬如当今皇帝，在卫宣出头之前，卫国公及其世子，因为承和大长公主和皇帝关系平平，又没有什么大本事，一直没能入得了皇帝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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