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歪了歪头躲开,道:“你先喝。” “行。”姜珏答应了,干净利落的将一碗姜汤喝光了,面色没有丝毫变化。 黛玉扁扁嘴,无奈的拿起碗来小口小口的抿着。 姜珏哭笑不得,道:“你喝的越慢,岂不是难受的越久?” 黛玉顿了顿,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皱着眉头看了看在她眼里和药并没有区别的姜汤,到底还是双手把碗端起来,一饮而尽了。 姜珏夹了一筷子青菜递到黛玉嘴边,黛玉张口吃了,只是表情有点狰狞。 姜珏忍不住笑了:“有这么难喝吗?” 黛玉有点难过的点头。 姜珏立即心疼的不得了,忙又给黛玉喂了几筷子菜,好去掉嘴里的味道。 “还是厨子的手艺不行,一碗姜汤而已,都能熬的这么难喝,可见是该换一换了。”姜珏很不讲道理的迁怒道。 黛玉虽然不喜欢喝姜汤,但为人还是很公平的:“我看宫里的御厨也不能把姜汤熬的好喝了,你与其怪厨子的手艺,不如说以后不喝姜汤了。” 姜珏笑道:“没事谁喝那个,我也不愿你喝,咱们日后多注意些,自然就不用喝了。” 黛玉勉强满意,道:“有了这一次教训,我可再也不会忘了。” “我怎么就教训你了,我是担心你。”姜珏轻捏捏她的脸,道,“教训我也是训跟着你的那些人,连主子的这点小事都记不住,可见是平日里我们对她们太宽了!” 黛玉禁不住笑了:“你还宽呢?我看咱们家里的下人,没一个不害怕你的,你同他们说话时,脸色好看些,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怕你了。” “我又不和他们谋事,难不成还要给他们赔笑脸?”姜珏自有自己的道理。 黛玉知道他就是这个脾气,也不劝他,只是道:“你可别乱罚人啊,咱们家自有规矩在,不能是你一个人说什么就算什么。” 姜珏笑道:“自然,内务都是你管,我听你的。” “什么听我的……”黛玉嘟囔完这句,又道,“也不只是我管,太太也管着呢,咱们俩就罢了,在外头你可别这么说,旁人要议论你不尊重太太了。” 姜珏连连点头,道:“先吃饭,凉了对身子不好。” 黛玉拿起筷子,二人不再说话了。 吃完饭,丫鬟进来收拾下去,又端了茶上来。 天晚了,二人并不打算喝茶,黛玉只捧在手里当手炉用。 黛玉道:“母亲还担心另一件事,陛下今日已经为着皇后的病罢了一日早朝,明日再来一次,御史言官怕是要上奏,说娘娘……” 后头的话黛玉没说,姜珏已然明白,皇后再是皇帝的正妻,再是一国之母,皇帝也不能为她荒废朝政。 毕竟皇帝先是一国之君,再是皇后的夫君。 姜珏道:“娘娘今日已经劝了陛下一回,明日……娘娘既然醒了这一次,陛下也该宽心了,陛下登基这几年,向来勤政,不会接连误了早朝的,且陛下既爱重娘娘,更该为娘娘的名声着想才是。” “话虽如此……”黛玉在承恩公夫人那里听了一耳朵的丧气话,此时不免灰心些。 姜珏轻轻给她揉着额头,道:“再说了,还有宗室里的王爷们呢,实在不行,岳父岳母也能去劝,内阁里还有那些重臣,他们难道是吃干饭的?” “哪里就能到了御史言官上奏本的地步了,就算是御史言官,那也得看陛下的脸色,陛下如此看重娘娘,想必也没有几个敢在这时候惹陛下不悦的。”姜珏故意将话说的慢慢的。 黛玉今日本就疲累,听着听着,又昏昏欲睡了。 姜珏看着她慢慢睡熟了后,轻手轻脚的将她抱到榻上去了。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次日皇帝并没有再推迟早朝, 过午后,黛玉才从承恩公夫人那里知晓,原来皇后自昨日醒过来后, 今早又醒了一次,正好遇到陛下来看她, 皇后强撑着病体劝他,皇帝不忍心, 也只能去上朝了。 承恩公夫人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到底是太医妙手回春, 娘娘如今已经能吃下东西了, 只是看娘娘的模样, 到底还是不好受。” 袁夫人忙宽慰道:“有太医守着,娘娘必然没什么要紧的,母亲还请千万宽心,否则等娘娘好了,见您又为她忧心,心里倒是会过意不去了。” 黛玉亦道:“娘娘得皇天庇佑, 必然会平安无事的。不过一日母亲瞧着都憔悴了, 母女连心,您去瞧娘娘时, 娘娘也要心疼您的。” 这话劝到了承恩公夫人的心坎里,她摸摸自己的脸, 道:“我今儿午饭只吃了几口菜, 玉儿这么一说, 我倒觉得饿了。” 袁夫人巴不得这一句呢,听了她婆婆的话立即吩咐丫鬟, 不一会儿,一桌子软糯可口的小菜和荤素点心以及四五种粥整整齐齐的排好了。 承恩公夫人坐下还没动筷子, 又对她们二人道:“你们也坐下吃。” 袁夫人笑道:“母亲恕罪,我倒是不饿,只是外头还有些事忙,怕不能伺候母亲了。” 承恩公夫人不在乎这些虚礼,道:“这么多丫鬟呢,不用你伺候,你去忙你的。眼瞧着就到年底了,你的确是忙得很。”她又转向黛玉,“玉儿也是吧,你头一年成亲,更要谨慎些,别在我这里守着了,回家帮着你婆婆些,否则人家要埋怨你了!” 黛玉笑道:“是,母亲放心,您教我的我都记着呢,不会给您丢脸的。” “说这个……你好好的,面子不面子,咱们不在意这个。”承恩公夫人笑道。 为怕饭菜凉了,袁夫人拉着黛玉行礼后,双双退出去。 袁夫人临走前还悄声叮嘱跟着老太太的丫鬟小心伺候着,有什么事,立即要去前头叫她。 出了门,袁夫人挽着黛玉的手,叹道:“亏了妹妹那句话,母亲这两日茶饭不思,家里人都劝,她不过是略动一动,能像今儿这样喊饿,咱们才算是放心了。” 黛玉道:“也是娘娘好了,否则母亲哪能有胃口?” 袁夫人道:“正是呢,娘娘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当年如宝似玉的疼着,谁想到一朝入了宫门……唉,不说了,娘娘没事就是咱们天大的福气了。” “你家里事想必也忙,我就不虚留你了。”袁夫人送黛玉到垂花门前,软轿已经备好。 黛玉和袁夫人告了别,上轿回府。 此时虽还是十一月,但家里也已经开始为年事忙了,姜家本来那些事还好,林氏见黛玉这两日有事忙,自己先料理着就行。但黛玉的嫁妆里有不少铺子庄子,这时候陆续的要来交一年的出息,林氏就没法管了,得黛玉亲自过目才好。 黛玉回到家时,正逢林氏在找她,为着商议今年是不是给姚家送年礼的事。 林氏有些发愁:“眼瞧着到了如今这日子,再不送去,我加入po腾讯群思而咡二勿九依四七,看最全网文揉纹怕要赶不上了,但年头那些事想必珏哥儿同你说过了,她们实在是闹得难看,我想着这事到底还是要问问你们小两口想如何,再做决定。” 姚家毕竟是先头太太的娘家,之前闹得再难看,姜珏再不在乎姚家,总得顾及他娘吧?林氏猜测着,到底不敢擅做决定。 黛玉想了想,道:“那事衙门不是已经判了么,姚越儿也已经流放了,明面上这事已经结束了,咱们也没必要紧抓着不放,倒让人说咱们家里都是些斤斤计较之人。” 林氏听了,点头道:“那我就还是依着往年的例,让人往姚家送年礼。” 黛玉多嘴问了一句:“姚家那边可曾往咱们家里送?” 林氏撇撇嘴,有些不屑:“送,他们家大约也是有数了,每年送过来的日子跟咱们送去的相差不了两日,只是东西要少上三成。” 黛玉顿觉自己不该问,倒惹了气生。 半晌,黛玉道:“太太,既然他们如此,咱们倒不必按咱们往年的例,只按他们的例就是了。” 这是姜珏的外家,林氏当然是黛玉说什么就怎么办了,至于姜珏那里,自然有黛玉去说,不关林氏的事。 左右黛玉如今无事,林氏忙着,她也不好自己回屋里看书,便叫了人来,自己查着往年给姚家送年礼的单子,着意减掉些,看着人打点好了,就吩咐人择日送出去。 忙完这一遭,黛玉看着林氏那里还有旁的事,便过去和她一起处置。 两个人忙起来就是比一个人快,林氏想着,今年她能比往年省些心了。 两个人坐着歇息时,林氏问起皇后娘娘来,她虽然整日只在内宅里,但因为黛玉出门总要和她说上一声,连带着原因当然也得告诉林氏,是以林氏对皇后娘娘生病的事知道的也很清楚。 林氏虽不是大家闺秀出身,但自小也是跟着父兄念过书的,这些事还是能看懂些门道的。 黛玉道:“听母亲的话,娘娘已经不像前天、昨天那样了,太医妙手回春,娘娘已经能坐起来吃些东西了。” 林氏双手合十,道:“佛祖保佑!娘娘是有神佛庇佑的,必能逢凶化吉。” 皇后好,孟家好;孟家好,姜家当然也坏不了,这个道理,林氏还是懂的。 黛玉笑道:“平日里也没见太太拜佛,如今怎么还说起这个话了?” 林氏道:“咱们求神佛或许神佛不见,皇后娘娘可不是凡人,神佛当然会庇佑的。” 黛玉想说众生平等,又想着如果神佛真能听到这话,庇佑皇后娘娘倒是幸事。 承恩公和夫人年纪都大了,如果皇后真的有个万一,承恩公和夫人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未免太过残忍。 孟家上下待黛玉亲如一家,真心换真心,黛玉也真心为她们祷告,愿神佛能庇佑皇后娘娘平安无事。 或许的确是神佛庇佑,皇后的身子确实慢慢的好了起来,就好像那一夜让皇帝急招太医入宫的重病是个假象。 皇后没事,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失望。 随着皇后的身子渐渐好起来,年也越来越近,不管是谁家里都要忙着过年,谁为皇后病好这事失望倒是无关紧要的了。 姜家和孟家都在京城,到了年底该有的礼数是不能少的,年礼赶在腊月二十送了过去,因为要等着各个庄子进贡,黛玉挑了些好的给孟家送去,孟家送来的比姜家送出去的丰厚的多,黛玉看着清点入库就耗费了一个多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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