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陷入沉思。 他捂住嘴,嘴角轻轻抽了抽:“不,不会这么巧吧?” 恰好此刻,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推门而入的宫人带来一个大消息:“太子殿下,外面是承乾宫的宫人……说,说是四阿哥……失踪了!” 太子和胤祚:“…………啊?” 这个可比他们想得还要离谱! 四阿哥失踪的事很快传遍整个后宫。 太皇太后的反应极快,甚至比康熙更早一步赶到承乾宫。 得知情况的她先摁住想亲自出去寻人的皇贵妃,又遣人去安抚‘卧床修养’的德妃,再派遣宫人前去通知嫔妃管束宫人,最后再细细搜寻四阿哥的去向。 紫禁城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四阿哥能去的地方也不多,偏偏宫女内侍寻觅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找到四阿哥的踪迹,一路搜寻到毓庆宫外。 胤祚:………… 太子:………… 胤祚暗搓搓地看向太子:“太子二哥。” 他小心翼翼地提问:“您是……乌鸦嘴吗?” 太子伸出手,咣当给胤祚一拳。 胤祚双手捧着脑袋,嗷嗷叫痛的同时还要嚷嚷:“不然哪有您刚说完,这件事就发生的?好像上回也是这样的——嗷嗷嗷嗷!” 胤祚的脸蛋肉被太子捏紧。 太子双手微微用力,带着胤祚的脸颊肉往两边伸展:“嗯?” 胤祚:“都素胤祚滴戳——” 太子这才满意,他松开双手:“你说胤禛会去哪里?” 胤祚努力回想片刻:“唔……” 他依稀间想起什么:“啊……我想起来了!” 太子投去好奇的视线。 眼见胤祚踮起脚尖,他也熟练的半蹲下身体。 胤祚附在太子耳边,他小声嘀咕:“其实四哥压根没跑远,而是避开人后躲回承乾宫了。” 太子微微睁大眼:“……哎?” 胤祚继续嘀咕:“是我前面忘记了,为了这件事额娘还生气好些天, 还是御医说额娘肝气郁结, 恐有影响胎儿后,额娘才渐渐不想这件事的。” 说到这里,胤祚话语一顿。 太子抬眸看去,正巧看到胤祚小脸纠结成一团的模样。他迅速醒过神来,小声反问道:“每次都这样。” 胤祚讪笑一声:“再前面我也没注意。” 第一世的时候,胤祚忙着争取活过六岁,不太注意到其余人,对这件事也一无所知。 第二世的时候他倒是注意到了。 可是佟皇贵妃与额娘和斗鸡似的,四哥对自己也是避而远之,连亲近的机会也不多。 等到第三世嘛…… 他和四哥关系亲近不少,同时也更像是竞争对手,佟皇贵妃和额娘自然也没什么好亲近可言。 感觉自己前几世都没干正经事。 胤祚垂头丧气,瞧着可怜兮兮的。 太子连忙揉搓揉搓,小声安慰:“咱们胤祚做得很好了。” 等胤祚打起精神以后,太子才再次开始询问:“后面四阿哥和德妃的关系就不好了?” 胤祚搔搔头:“怎么说呢……” 他想了想,又斟酌下话语:“妹妹出生的时候身子骨有点弱,虽然知道不是四哥的错,但就感觉怪怪的,四哥来是来请安,就坐下来喝两口茶就走……” 顿了顿,胤祚又道:“再然后……” 胤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垂着脑袋不吱声了。 再然后,胤祚便去世了。 德妃失去胤祚之后,对四阿哥的态度会改变吗?太子觉得是个未知数。 失去孩子的母亲是如何的? 别看惠妃荣妃精神烁烁,像是没受多大影响,可太子还记得大哥和三弟回宫时两者的态度,小心翼翼,惶恐无助……像是大阿哥,回宫半年时间对惠妃也是视若路人。 这还是幸运的。 更多是像端嫔,一辈子走不出二格格逝去的阴影,又活像是那拉贵人、纳喇庶妃和张庶妃等人那样彻底消失在后宫,活得和宁寿宫的太妃们一般,每日行走在佛堂。 胤祚眼睛微红:“额娘她……” 太子捏捏胤祚的小手,心底喟然一叹。他打起精神安慰着胤祚:“放心,这回肯定不一样了,咱们现在先去找四弟好不好?” 胤祚重新打起精神:“嗯!” 他双手叉腰,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说完话,胤祚脚步匆匆而去。 原本想一起去的太子:“…………等等?” 他哭笑不得的追在后头,跟着胤祚一起前往承乾宫。 胤祚小跑入内,直奔偏殿。 相对没那么熟悉的太子只好目送他离开,抬步跟着宫人到正殿去。 正殿内,太皇太后和康熙坐在上首。 佟皇贵妃面色苍白,坐在下首擦拭着眼角,听到响动的他满脸期盼地看着门外,直到看到走进来的太子,她才失望的收回视线。 同时康熙也在大发雷霆:“宫里就这么点地方,怎么连个孩子都找不到……保成?你怎么过来了?” 同样神色诧异的还有太皇太后。 太子先是给太皇太后和康熙请了安,起身后才从容回答:“儿臣是和胤祚一起过来的。” 康熙微微一愣。 太皇太后看了看太子身后,扬起眉梢:“那小六人呢?” 太子笑着回答:“他去四弟屋子了。” 康熙、太皇太后和佟皇贵妃齐齐愣神。 三人脑海里同时冒出个念头。 佟皇贵妃杏眼圆睁,刷地看向在身侧伺候的宫人们:“你们可曾找过偏殿?” 宫女内侍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他们的表情渐渐僵硬,不可置信的看向彼此。 其中一名宫婢呐呐道:“奴婢直接跟着四阿哥跑出宫,然后追丢了……沿着东边甬道寻了一遍。” 紧接着宫婢们三三两两作答:“奴婢也是跟着四阿哥跑出去……然后沿着南边甬道寻了一遍” “奴婢去了御花园。” “奴婢去了永和宫……” 一圈问下来,竟是无人去偏殿看过。 众人的脸色和调色盘似的,就连太皇太后也扶住额头,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 康熙剧烈跳动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他赶紧抬步往外走:“朕去看看。” 太子、太皇太后和佟皇贵妃也跟上前来。 另一边,胤祚哒哒哒的跑到偏殿外。他毫不犹豫的伸出小手,直接用力推开大门。 屋子里黑漆漆的,静悄悄的。 胤祚眨眨眼,一边往里走,一边装模作样的呼喊着:“四哥?四哥?四哥?” 乍一看仿佛没有人在…… 屋子里安静到无声,唯有胤祚倾听到那浅浅的呼吸声。 胤祚在屋子里哒哒哒的跑来跑去。 他一会儿掀开桌布,一会儿拉开帘子,一会儿往碧纱橱里探头,一会儿扑到床上去。 与此同时,他还一遍一遍呼喊着:四哥?四哥!四哥?四哥——!” 四阿哥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胤祚拉长调子:“奇怪?难道四哥真的跑出去了吗?” 屋子里安安静静,依然没有半点声音。 胤祚双手抱胸,脚尖轻点地面:“可恶,我还想离宫出走,没想到居然让四哥抢先了。” 周遭很是安安静静,悄无声息。 胤祚哒哒哒的坐到床上,甩动着胖嘟嘟的小脚丫:“嗐,也不知道四哥是怎么跑的?现在跑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偷跑出宫了?回头我一定要向四哥学习学习,争取偷跑的时候不会发现……” 躲在床底下的四阿哥:………… 他听着胤祚的抱怨,捏着的拳头渐渐握紧。 胤祚还在叽叽呱呱:“我要偷溜出宫, 然后吃糖葫芦~去吃烧饼~去吃糖饼~去吃烤鸟蛋……” 四阿哥:………… 身为哥哥的威严让他无法听下去了, 四阿哥哧溜一下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他一张小脸乌漆嘛黑:“胤祚!你怎么能想着偷跑出宫?到时候走丢了怎么办?出事了怎么办?还有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拉肚子怎么办?” 胤祚眨眨眼。 他一把抓住四阿哥的胳膊,嚷嚷声比四阿哥还响:“抓到四哥了!我找到四哥了!!” 刚刚走到门口的众人眼前一亮。 康熙不假思索,用力推开大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并迅速落在胤祚和四阿哥身上。 佟皇贵妃眼圈瞬间红了。 她顾不得笨重的身体,飞奔上前,紧紧揽着四阿哥:“胤禛——!” 四阿哥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呐呐着回答:“……额娘。” 胤祚拍了拍小手,哒哒哒的往外跑。 他一脸骄傲的看看康熙,又看看太皇太后:“汗阿玛,乌库玛嬷,胤祚厉不厉害?” 康熙哭笑不得,伸手掐掐他的脸:“厉害。” 太皇太后也笑弯了眉眼。 她宽厚的手掌轻轻摩挲着胤祚的脑袋:“胤祚真棒。” 四阿哥也回过神来。 他顾不得和佟皇贵妃交谈,扯着嗓门忙着告状:“汗阿玛,胤祚他说他想要离宫出走!” 殿内温馨的气氛一扫而空。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康熙和太子似笑非笑,就连佟皇贵妃也擦了擦眼角,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胤祚。 胤祚大呼冤枉:“才不是!” 他鼓起脸颊,指着四阿哥直嚷嚷:“胤祚是想诈四哥出来,这才瞎说的。” 太皇太后和佟皇贵妃眼神渐渐温和。 就在此刻,康熙又板着脸说道:“什么瞎说?朕看你是早有预谋。” 太皇太后面色一紧。 她板着脸,看看胤祚又看看康熙:“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康熙添油又加醋,将胤祚卖了个彻底。 这话里话外说出来的意思,好似是为了让胤祚收收心才将他送去上书房的一样。 胤祚这下傻眼了。 他想要反驳,刚开口又被堵了回去,最后气红了一张小脸。 佟皇贵妃激动过后,也渐渐冷静。 她看看煽风点火的康熙,又看看被撩拨得直跳脚的胤祚,原本紧紧抿着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皇上怕是想落实胤祚的事。 与其胤祚是天才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还不如让他捣蛋鬼的身份落实呢。 四阿哥困惑的看看胤祚。 他仰着小脸,又拉了拉佟皇贵妃:“……额娘。” 四阿哥抿了抿嘴角。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又看向门口。阿哥没有发现德妃。 他稍稍松了口气,同时又升起些许复杂,尤其是看向气鼓鼓的胤祚时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德妃才是自己亲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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