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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 “就是像安亲王福晋,康亲王福晋那样。”四阿哥随口说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当然出身不会那么高，能有个内务府职位的就算不错了。” 胤祚目瞪口呆：“……” 四阿哥还没说完,他继续道：“那还是最好的出路，更多出宫的宫女或是嫁入贫户，或是成为富人家的妾室,要不就是去当教养嬷嬷，要是都无处可去的话甚至还有人会选择青灯古佛，孤老终生的。” 胤祚惊得人都要掉色了。 四阿哥连忙安抚：“瑞珠是不会这样的，放心吧……” 说到后头，四阿哥忽然有点心虚。 他从曾做过的梦境里翻出一段细节来。 梦境里的宫女瑞珠直到五年后才得以出宫，而曾订下婚事的人家早已成亲生子，时年一十五岁的她自然只能另外寻觅亲事。 带着德妃大宫女的光环，瑞珠的亲事很快定下。虽然是充作继室，但对方是内务府六品郎中，算得上是非常体面的人家。 不过瑞珠的日子并不幸福。 仅仅年以后，她作为十四阿哥的乳母又重返宫廷。 四阿哥有些恍惚。 那个瑞珠沉默寡言，稳重老沉，和自己平日见着的那个叽叽喳喳，宛若喜鹊般闹腾活泼的宫女瑞珠完全不一样嘛！ 或许这回瑞珠的命运也变化了。 四阿哥心绪复杂，顺手撸撸呆呼呼的胤祚。 胤祚也因此醒过神来。 他满脸同情：“这样听起来……宫女好可怜。她们这么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结果连出宫后也不能过上好日子……” 四阿哥摇摇头。 他摸摸胤祚的脑瓜，喟叹一声：“她们起码吃饱喝暖，世上多的是可怜人。” 胤祚歪了歪头：“……哎？” 四阿哥牵着胤祚往殿内走：“等胤祚再长大一些，等咱们一起出宫的时候去看看，好不好？” 四阿哥想着未来的十四弟，再看看有一份慈善怜悯之心的胤祚，暗暗决定定然不能让胤祚变成十四弟那模样。 胤祚似懂非懂，顺带打了个哆嗦。 身为岁半宝宝的胤祚将这件事牢记在心里，而后一路走到偏殿内。 五开间的偏殿里，有一整间是放玩具的。 胤祚苦恼地看着玩具们，登时出现选择困难症。他拉了拉发呆的四阿哥：“四哥您快想想，我到底准备什么当礼物？” 四阿哥环视四周：“唔……” 他想了想，先排除掉一些金银财物：“瑞珠出宫时，额娘定然会赏赐一笔。” 胤祚噘嘴：“多点不更好？” 四阿哥摇摇头：“钱财适中才好，赏赐的银钱过多只怕会被人盯上。” 胤祚登时急了：“啊！？” 看着他担心的模样，四阿哥急忙改口：“不用担心，到时候额娘一定会让乌雅氏的人盯着的。” 就是这只能做最后的备选。 瑞珠能如何生活，又能不能比梦境里好，那都得看她自己的了。 胤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他盘着腿，苦恼地托着脸颊：“那……要不要把玩具送给瑞珠？等瑞珠成亲以后是不是也会生小宝宝了？小宝宝长大以后就可以玩啦！” 四阿哥愣了愣：“玩具啊……” 他想了想觉得不错：“这倒是不错。” 宫里送礼讲究礼轻情意重。 直接送金银财宝多俗气是不是？像是梦境里的自己就特别爱送眼镜……说起来梦境里的眼镜长得还真挺漂亮的。 四阿哥的思绪又飞到一边。 胤祚得到四阿哥的肯定，立马高高兴兴地开始准备。他将几筐子的玩具都拖出来，然后呼啦啦地全倒在地上。 胤祚盘腿坐着，挑挑拣拣。 等四阿哥醒过神来，看到滚到脚边的玩具，刺激得眉心都跳了跳：“胤祚……别乱丢玩具。” 胤祚头也不回：“我这是在寻找呀。” 四阿哥又好气又好笑，只能跟在胤祚的身边，等他弄出一堆来就整理好。 胤祚很快挑满了一个箱子。 等他回头看向四阿哥的时候，发现四阿哥正双手抱胸欣赏柜子上的玩具。 胤祚：…………？ 他顺着四阿哥的目光看去，然后看到了按大小尺寸款式颜色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玩具。 胤祚：“…………” 他叹了口气：“四哥，您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之前都能无视了呢！ 四阿哥睨了胤祚一眼：“你以前那还小，现在都是到上书房读书的人了怎么还能丢落四的？要我说就得整理得整整齐齐。” 胤祚鼓着脸：“可那样我能找到。” 四阿哥黑脸：“要是能找到，你用得着全部倒出来？” 胤祚竖起手指摇了摇：“四哥，你这就不懂了。” 四阿哥：“？” 胤祚振振有词：“您不觉得倒出来这个过程特别舒服吗？” 他捧着脸颊，绞尽脑汁：“就感觉像是把烦恼也哗啦一下倒掉了。” 四阿哥：“…………” 不，看着胤祚这样折腾玩具，他觉得瞬间烦恼加倍。 胤祚叽里呱啦，说了一串理由。 而后他又专心致志地开始整理东西：“唔……要把开蒙的书籍也给瑞珠吧，等孩子出生以后就可以第一时间开始给孩子辅导！” 四阿哥：………… 你这是不是想得太早了些？ 四阿哥看着胤祚带着点兴奋，将一摞一摞书往箱子里塞的架势，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要是能这样对自己就好了。” 胤祚心虚了一瞬，而后朝着四阿哥翻了一个大白眼：“我现在都开始读书了，他们当然更加得读书！” 四阿哥：“……？这又是为什么？” 胤祚停下动作，深深叹气：“咱们出身在皇家都努力读书，他们出身不如咱们，是不是得疯狂读书？” 四阿哥：“…………” 他没忍住，又偷偷翻了个白眼。 胤祚嘿咻嘿咻地塞进玩具和课本。 要不是四阿哥在旁边虎视眈眈，他都想把自己现在的课本也塞进去得了。 有点点遗憾呢：） 另一边，德妃、宝珠和瑞珠抱头痛哭以后也开始琢磨给瑞珠的赏赐。 什么礼轻情意重？ 要是德妃知道四阿哥的想法，定然嗤笑一声。 按她的想法，银钱才是顶顶重要的呢！ 德妃给瑞珠厚厚一摞银票：“这就当是本宫给你的压箱银子。” 德妃微微叹气：“你家里订的人也不知道是如何的，要是好就好好过日子，要是……” 觉得后面的话有点不吉利，她没说。 不过德妃犹豫了下，还是轻声叮嘱：“你就到乌雅氏那说一句，回头本宫求求皇上和皇贵妃，总能给你寻到个差事的。” 瑞珠红了眼圈，抽了抽鼻子。 她没有拒绝德妃的好意，而是慎重的点点头。 德妃脸上多了丝笑意。 她拉着瑞珠念念叨叨：“胤祚小时候穿的衣服还都在，他是个健康的孩子，那些衣服你也带走回头有了孩子给他们穿，定能保佑他们也平平安安的……” 瑞珠忍不住又低下头去。 她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珠，带着哭腔：“奴婢永远不会忘了主子的。” 德妃哭笑不得，拿着帕子给瑞珠擦眼泪。 她拍了拍瑞珠的肩膀：“本宫等着日后召见你。” 寻常离宫的宫婢是不能召见的。 要召见就意味着瑞珠已成了有品级的命妇，其中的期许和祝福禁不住让瑞珠鼻尖一酸，又一次抽噎起来。 胤祚抱着一箱子的玩具来正殿。 他推门而入，兴冲冲地推给瑞珠：“这是给瑞珠的信，这是给瑞珠未来宝宝的信，还有这些是给他们的书本还有玩具……” 瑞珠直愣愣地接过一堆。 她打开信件看了两眼，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瑞珠抽着鼻子：“奴婢，奴婢不要出宫了，奴婢要呆在宫里呜呜呜……” 没等德妃说话，宝珠都听不下去了。 她伸手敲了敲瑞珠的脑袋：“不准瞎说。” 宫婢出宫的日子来得很快。 德妃带着宝珠特意赶过去送别瑞珠，当然并不是送到最外边，她们只能送到苍震门，看着瑞珠加入即将离宫而去的宫女队列。 宫女们惊讶地望着德妃一行人。 她们之中也不乏是主子身边伺候的亲信宫女，赏赐也颇为丰厚。可是像眼前这般亲自来送的，却只有德妃一人。 宫规不允许嫔妃宫女哭泣。 在大庭广众之下，主仆人只能努力噙着眼泪，紧紧握住双手。 在此之后，便是目送瑞珠远去。 瑞珠走出小门，又回首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下。 朱红色的大门徐徐合上。 宝珠连忙扶着德妃，柔声安慰道：“瑞珠日后定会一帆风顺，主子您也有好好保重身子。” 德妃略略沉默：“……也是。” 她嘴角微微上扬：“瑞珠定然能过上好日子的。” 说是这么说，德妃还是有点郁郁的。 宝珠压抑着心中的不舍情绪，用着轻快的声音说着宫里的趣事——有宫女不想出宫，结果被主子以笨驱除的，也有宫女想出宫却得不到名额，直接和管事嬷嬷大打出手的。 德妃听得一愣一愣，精神好了不少。 主仆几个一边念叨，一边往回走。只是刚刚走到拐角处，德妃便是脚步一停：“胤祚……你怎么也来了？” 胤祚还红着眼圈呢。 他低着脑袋：“我就来看看……” 德妃牵起胤祚的小手：“那你怎么不出来？要是知道你来了， 瑞珠定然会很开心的。” 胤祚叹了口气：“可是胤祚很可爱。” 德妃微微一愣， 随即听到胤祚轻轻的咕哝声：“要是因为胤祚太可爱，所以瑞珠不肯走了怎么办？” 德妃乐得前仰后合。 分别的伤感瞬间烟消云散，她揉搓着胤祚的脑袋：“胤祚说得也是，万一瑞珠说不走那咱们几个又得苦恼了。” 宝珠稍稍松了口气。 她和胤祚交换了个眼神，吊在半空中的心也总算落回肚子里。 这也不是宝珠瞎担心。 谁让现在正是德妃最为多愁善感的时候，要不是有六阿哥在，她还不知道要用多久才能让德妃的心情好转呢。 很快德妃也没什么心思挂念瑞珠。 等这件事办完没天，佟皇贵妃便发动了。 因着西苑发生的事，承乾宫里紧张非常。 温贵妃还是头胎，刚刚冒了头又被德妃劝了回去。匆匆而至的惠妃哭笑不得：“德妃妹妹还好意思说贵妃娘娘，你也是七个多月的身子了！” 德妃淡定：“贵妃那是没生过，妹妹我都生过两个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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