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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语，张御医也到了。 见着太子宫人来请，他还以为是太子出了事。等知道是要为李大学士看病，张御医还松了口气呢。只是等他把脉结束，原本的笑容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板着脸呵斥道：“李大学士，您是怎么保养身体的？” 匆匆赶来的还有康熙。 听闻太子在梧桐书屋里传张御医，康熙也是心里一咯噔。 只是康熙万万没想到，一进书屋倒是听到这番话。他眉心紧锁：“李霨怎么了？” 屋子里众人纷纷请安行礼。 张御医板着脸，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大体意思是李大学士已是机体亏虚，脏腑失调，更有气血逆乱，经络不畅之像。 张御医字字用得严重。 他沉声说道：“若是再这样劳心劳力，怕是有突发晕厥，偏瘫不语乃至口眼歪斜，半身不遂之隐患。” 胤祚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没错没错！李霨后面会因突发中风而口眼歪斜，养了好几个月才重新回到朝堂，然后落下病根，最终早早过世。 嗯……享年六十岁。 足足是自己的十倍呢：） 李霨冷汗涔涔而下：“这，这。” 康熙和太子也面色大变，太子脱口而出：“还请张御医为李师傅下方子！” 张御医还没说完。 他黑着一张脸，又是沉声问道：“李大人近来是否消瘦得厉害？有没有觉得渴得厉害，喝水次数也比往常要多，同时跑茅房还能闻到一点甜味？” 李霨面露尴尬，连连点头。 张御医又问：“可有别的症状吗？” 李霨细细回想，认真回答：“本官还以为是错觉倒也没注意，现在想来这些日子一直精神疲乏，四肢乏力，吃多喝多非但没有胖起来，反倒是衣服都宽了许多……” 张御医确认：“李大人还得了消渴症。” 他低头刷刷刷记录几笔：“消渴症还不算晚，不过得定时服药并且调整饮食才行。” 李霨也听过这消渴症的。 和其余疾病不同，这消渴症可是反着来。吃得越多越是荤腥越是难受，到后头甚至会眼瞎脚瘸，痛不欲生。 他越想越是惶恐。 李霨又想起前面的病症，若是两者相加在一起，自己这条老命能折腾多久？怕是真的熬不到为六阿哥讲课之时。 李霨面朝胤祚，深深一鞠。 胤祚吓得往康熙身后一躲：“李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霨面容坦荡，声音严肃。 他沉声说道：“下官谢六阿哥救命之恩！” 胤祚被李霨的反应吓了一跳。 他搔搔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就顺口提起而已。” 康熙惊奇的看看胤祚。 等太子说明先前的来龙去脉，他朗声大笑。康熙伸手揉揉胤祚的脑袋，又冲着李霨说道：“朕给你批病假，你回去好好养病，胤祚日后还等着你给他上课呢！到时候好好教导胤祚，也算是还了今日恩情。” 李霨一脸肃容：“微臣遵旨。” 胤祚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震惊的看看康熙，又看看笃定的李霨：“等等！李大人，这件事您不用放在心上，本阿哥就是随口说说的——呜呜！” 康熙伸手捂住胤祚的嘴。 吩咐李霨退下以后他才松开手，恨铁不成钢的敲敲胤祚的脑袋：“你小子还敢嫌弃嗯？李霨弟子之众近世罕俪，堪称朝堂文官魁首，同时还精通天文、地理乃至百家之言，乃是朕亲手为太子挑出来的……” 胤祚捂着头：“那就负责教太子哥哥哇。” 他奋力挣扎着逃出康熙的怀抱，揪住太子的袍角：“太子哥哥，对不对？” 太子猛地醒过神：“……嗯，嗯？” 他哭笑不得：“你也要好好学习啊。” 胤祚捂住耳朵：“我不想学习嘛！” 康熙气得牙痒痒，趁胤祚不备又将他才太子身后揪出来一通揉搓，紧接着看向太子：“怎么心神不宁的？李霨年纪大了，身体不适也是正常，休息这段时间的课程便让张英和李光地来给你讲解。” 太子收敛笑容，难得严肃。 他抿住嘴唇，慎重的开口：“汗阿玛，儿臣有一个想法。” 康熙扬起眉梢：“嗯？” 太子沉声道：“请汗阿玛命诸位师傅立着为儿臣上课。” 胤祚睁大双眼，看看康熙又看看太子。 他紧张兮兮的揪住康熙的袍角，打算汗阿玛发火就冲上去帮忙。 意外的是康熙只是愕然一瞬。 他哑然失笑：“朕还以为是什么事？既然如此，就按保成说的去办吧。” 就这么简单的吗？ 胤祚睁大眼，脱口说出太子的疑问：“那为什么一开始要让大人们跪着呀？” 康熙弹了弹胤祚脑门：“你不懂。” 胤祚捂住头，一脸懵：“汗阿玛不说，胤祚当然不懂。” 康熙哈哈一笑。 他看向太子胤礽，眼眸渐渐温和：“你太子哥哥入阁读书的时候就比你现在大了没多少。” 胤祚眼睛睁得溜圆：“啊？” 康熙没好气的横了胤祚一眼：“啊什么啊？你得向你太子哥哥好好学习才是。” 胤祚躲到太子身后，假装没看见。 康熙黑着脸，继续往下说道：“保成那时候年纪尚幼，而朕诸事不顺，忙于奔波根本无法每日关注你的学业。” 太子眼圈微红：“汗阿玛……” 康熙温声叹道：“朕心怀担忧，你那时候年纪太小了，若是给你开蒙的宗室朝臣存着异心，觉得自己贵为太子师傅便能将你塑造成他想要的模样，甚至拿捏你该怎么办？” 胤祚小脸皱成一团。 他歪歪头：“不是有汗阿玛在吗？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呀？” 是啊……为什么呢？ 太子瞬间明白康熙动作里的深意。 正因为康熙曾经历过先帝早逝，艰难夺权的事情，才会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英年早逝，会不会让太子又一次走上同样的道路。 若是那样，胤礽又该怎么办？ 康熙不想让太子经历自己曾经历过的一切，能做的便是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即便为此背负一些骂名也无所谓。 太子眼眶含泪：“汗阿玛……您定然能长命百岁……不！万万岁！” 康熙哭笑不得：“瞎说。” 胤祚吐舌头：“万万岁的话，汗阿玛岂不是是乌——” 康熙摁住胤祚的脑袋。 他目光幽幽：“你这个小尿床精说什么呢？” 胤祚：…………？ 他眼睛渐渐睁大，脸蛋更是泛起火烧火燎的感觉：“……哎？”！
第七十九章 太子咦了一声。 他重复一遍：“小尿床精？” 太子神色渐渐古怪。 他的视线禁不住飘向胤祚,上下打量呆立在原地的小家伙。太子清了清嗓门：“胤祚，你尿床了？” 胤祚浑身一激灵，小脸上满是茫然。 听到太子话语的他猛地醒过神来,惊慌失措的看向康熙：“我我我我,我才不是小尿床精……” 越说到后面，声音也越发轻微。 康熙出了口恶气,瞧着胤祚的反应暗自偷笑。他嘴角微微上扬：“是吗？朕听说胤祚昨晚上尿床了哦？” 胤祚的小脸像是调色盘。 他嗷的一声跳起来：“额娘！额娘出卖我！” 胤祚像是只斗鸡般往外冲,然后半途又被康熙揪住,拎在怀里揉搓：“找德嫔做什么？这还不是你自己做的事？” 康熙忍俊不禁：“尿裤子嘛~” 胤祚捂住自己的耳朵,胖乎乎的小脚丫蜷缩成一团：“儿臣，儿臣,儿臣没有……儿臣没有尿裤子呜……” “明明就有！” “没有没有,胤祚没有尿裤子——” “嗯……说谎的人要吞一百根针哦！” “……”胤祚双手从耳朵挪到嘴巴上，顺带将自己出卖了个干干净净。 别说康熙，就是太子也憋不住笑。 胤祚自暴自弃，厚着脸皮嚷嚷：“儿臣又没有尿裤子,儿臣尿的是床！” 胤祚的厚脸皮超乎想象。 康熙惊得瞠目结舌，好气又好笑的掐住胤祚的肉脸颊：“你还挺骄傲的？你哥哥姐姐们怎么没尿床？” 胤祚昂首挺胸：“那是汗阿玛不知道！” 康熙：……？ 豁出脸面以后,胤祚觉得自己说话也变得顺畅起来。他轻哼一声，骄傲的回答：“额娘说尿裤子是人人都有的事,因此……呜唔！” 太子掩住胤祚的小嘴。 这小子怕不是胆大包天,想问汗阿玛以前有没有尿裤子过吧？ 康熙也有同样的想法。 他目光犀利，手指轻轻抽动——胤祚敢说他就敢揍。 胤祚挣脱太子的束缚：“太子哥哥,你干嘛啦……哦,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太子眼皮直跳，莫名不安。 很快他便知道自己不安的原因。 胤祚抬起手，食指指向太子。他一脸笃定,嗓门很是响亮：“太子哥哥也尿床过的吧！” 太子哥哥也尿床过…… 太子哥哥尿床…… 太子也尿床…… 周遭宫人目瞪口呆。 更不用说猝不及防，被背刺个正着的太子。他睁大双眼，脸蛋腾地泛红，下意识抬高声音：“当然没有。” 胤祚笃定反驳：“肯定有！” 太子恼羞成怒：“孤说没有就是没有。” 胤祚大声反驳：“额娘说了人人都会有的！汗阿玛你说是不是？” 太子也看向康熙。 一大一小两人目光灼灼， 满眼都是齐刷刷的看向康熙：“汗阿玛您说！” 康熙：………… 想要维护太子名誉的他下意识开口：“那当然是……” 胤祚打断康熙的话语。 他一脸怀疑， 幽幽说道：“汗阿玛刚刚还说——说谎话的都要吞一百根针哦？皇玛嬷也说过说谎话会被神佛处罚的……” 胤祚双手合十。 他笑得灿烂：“汗阿玛应该不会说谎的吧？” 康熙：………… 没等他回答，太子先摁住胤祚的脑袋：“你说什么呢？汗阿玛怎么可能说谎。” 胤祚撇撇嘴：“万一呢？” 太子瞪着他：“没有万一。” 胤祚不服气：“万一呢！” 太子怒声道：“汗阿玛那是金口玉言，绝无可能。” 胤祚轻哼：“那我说了也没事。” 他咬出重声：“反正汗阿玛不说谎也不会实现：）” 太子迟疑一瞬：“……也是？” 两兄弟调解成功，然后同时抬眸看向康熙，眼里满满都是期待：“汗阿玛，您说！” 康熙：…………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感动太子对自己信任是好，还是应该感动于太子给自己挖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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