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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雪白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说：“雪下大了。” “是啊，雪下大了。”有纪接了一片雪花，冰冰凉凉地在掌心融化，她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鼓起了天大的勇气，“其实我……” 未尽的话语有一次哽在了喉咙里，但这次却不是因为她复杂的心境，而是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任何关于心情的宣泄和表白，都无法说出口来。 有纪的眼前蓦地出现了一个手持烟斗的魔女，正在朝自己微笑，她摇了摇头，对有纪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啊，对了，是交易。 她没有办法把所有的心意，在对方向自己告白之前率先说出口。 难道通晓过去未来的次元的魔女，其实早就已经看到了今天的这一幕吗？ 有纪并不懊悔于自己当时跟她做下的这个交易，但依旧会小小地失落于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心意，暗恋是非常折磨人的，所以有纪一直都认为要大胆地说出来，而现在魔女却剥夺了她说出来的权利。 有纪无端的烦恼起来，然后一脚踢向了旁边地常青树，可怜的树干剧烈地摇晃着，树上覆盖的厚厚雪花如一场小型局部的雨一样落下，直接尽数洒在了有纪和五条悟的身上。 两个人在一瞬间被一片白色包裹，有纪被兜头的雪花砸中，远远看上去也变成了一个“雪人”，她很明显被这一遭给砸得有点懵，过了几秒才彻底反应过来，更加羞恼地一跺脚，快速地逃跑了。 逃避有时候虽然可耻，但的确很有用呢。 五条悟插着兜，静静目送有纪的身影慢慢跑远，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肩上的落雪，突然笑出了声。 “五条悟当然也会有害怕的事情啊。” 那一遭丢脸的事情合着不能言说出口的心意，最终被有纪恶狠狠地压下了。 她没有再装作不经意地回到高专，而是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里，每天早上去东大上课，下课后有时候去米花町等老妈一起下班回家，有时候会去波洛咖啡厅坐一会儿——只不过安室先生已经回到了公安任职，听说还升了好几级，所以波洛咖啡厅的招牌三明治再也吃不到了。 如果有任务的话，有纪也会去做，遇到比较紧急的情况会去跟教授请个假，然后立刻背起网球包赶往咒灵所在地，在几分钟之内祓除掉咒灵，然后在当地的美食店去逛逛，带一些伴手礼回去给好友们。 东京说大也不大，有时候也会在出任务的时候碰到正在排队买甜品的五条悟，但有纪总是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踪迹，自己压低鸭舌帽的帽檐，快步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五条悟在人群中蓦地转头，看向了她的方向。 有纪知道，自己在进行可耻的逃避。 但是怎么办呢？ 她那酸涩的情绪，在心里反复地涌起希望的泡沫，再被她自己给狠狠地戳破。 最后还是源红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给她发了一个比赛的链接：“幸村最近在国内打表演赛，这是地址。” 有纪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的目光看向了放在自己的书桌上许久的，已经清洗干净的外套，最终拎起了那个袋子，来到了表演赛的比赛场地。 幸村的网球技术又进化了很多。 他也同样踏入了修罗神道，拥有了自己的异次元领域，在职业网球的比赛场上适应了一整个比赛季之后，完全进入了状态，又恢复了他曾经身为“神之子”的从容。 他的球风跟他本人的温润和煦完全不同，每一球都满是凌厉，打得对手节节败退，当裁判恭祝了他的胜利的时候，他含笑拿起那个其实并不怎么有含金量的表演赛冠军奖杯，面对着蜂拥而上的闪光灯和摄像头，视线却一眼就捕捉到了观众席上站着的有纪。 “抱歉，我半小时后会参加记者招待会，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会进行统一的回答。”他从容又强势地拒绝了所有的采访请求，拨开人群从选手通道离开，却又在不到五分钟之后戴着鸭舌帽，全副武装地站在了有纪的旁边，给她递了一瓶水。 “记忆里你总是很忙，最近怎么有空过来看我的比赛？”幸村看向有纪，虽然刚刚打完比赛，但他身上却并没有怎么出汗，现在还是一身清爽，但他笑着看向有纪的时候，有纪却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异性的侵略性。 所以，只是因为之前我的迟钝所以感觉不到吗？ 有纪沉默的接过了那瓶水，一看，果然是自己一直爱喝的运动饮料牌子。 “刚刚你热身过了吧。”有纪突然想要换个方式来进行沟通了。 幸村精市没有听懂有纪的一丝，只是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算是？” 有纪看向了不远处的街头网球场，又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记者发布会应该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一局是够了。 “打一局吧，幸村。”
第120章 番外2：恋爱大作战（二） 简陋而偏僻的街头网球场上，是就算是那些街头网球手都不太乐意来的地方，自然驻足观赛的行人也几近于无。 所以也没有人认出来，刚刚结束比赛的那个颜值球技都双高的，现在如日中天的职业选手幸村精市，会出现在这里，跟人打了一局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比赛。 没有异次元领域，没有那些呼风唤雨，只有最简单的基础网球。 伊集院有纪和幸村精市其实都是基础网球手。 他们两个人，都最擅长的，是在球场上以最简单的方式回击对手打来的所有网球，没有那些什么绝招，或者是幻影，抛开所有的一切，两个人正在打的，就是平平无奇的，最初始的网球。 有纪用的是自己的咒具。 除了可以打使用咒力构造出来的网球以外，当然也可以作为普通而又分外趁手的网球拍使用。 对于有纪和幸村来说，使用网球进行交流，会比面对面用言语进行沟通更有效果。 有来有回地打了几个回合之后，幸村就率先开口了。 “你的球风变了。”他说，“以前的你其实是基础网球加上模仿网球手，而现在你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格，它非常凛冽。” 幸村看上去神情分外凝重：“你经历了什么残酷的事情吗？有纪。” 有纪在接球的间隙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大力抽击了回去。 这样的力度，就连幸村在接球的时候都皱了皱眉，他双手握拍，才将球打了回去，继续问：“六维的数值也有了非常惊人的全方位增长，有纪，你是在做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 他的担忧已经溢于言表，就差直白地问有纪是不是去做什么可怕的黑色职业了。 “我的确接触了一些常人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东西。”有纪叹了一口气，“以我现在的视野看到的世界，已经跟你完全不同了，幸村。” “我看到了。”幸村语气沉了沉，“你经历了生死。” 有纪的网球在他的眼里已经到达了一种比修罗神道更加深入的境界，他没有办法去形容这种感受，但他知道，有纪一定经历了非常多的生死时刻，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有纪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什么东西崩塌的巨大声响，她跟幸村同时一愣，有纪随手接过幸村打过来的超高速抽击，然后转头看向了动静产生的方向。 幸村看着她接住球的动作，目光闪了闪，绕过了中间的球网，站在了有纪的身边，顺着有纪的视线看过去，那里却什么都没有，但有纪的表情却严肃得可怕，她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然后推了一把旁边的幸村，大喊道：“跑！” 那里，有三只纠缠在一起的，张牙舞爪的特级咒灵正在人群中随意杀戮着，然后听到了打网球的动静之后，直接往这个街头网球场这边冲了过来。 它们来得太快了，三只都是特级，就算是有纪有把握祓除它们，也没有办法保证幸村的安全。 幸村被她推的一趔趄，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回头就看到有纪手上拿着球拍，不知道打出了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出去。 他分明清晰地听到了球拍跟网球接触所发出的声音，却完全看不到网球的踪迹。 一种对未知世界的恐慌出现在了他的心中。 但是没过多久，当那三只特级咒灵已经迅速到了他们面前的时候，他才终于看到了有纪眼中的世界。 人在濒死的状态下，是能够短暂地看见咒灵的。 有纪一回头，看到幸村这么呆愣和恍惚的样子，就知道他看到了咒灵，只能又伸手推了推他：“快走，别在这里久留！” “你看得见，对吗，有纪。”幸村用一种分外复杂的语气说，“你一直看得见。” 更甚者，她所经历的生死，那些危险，都是因为在跟这些看上去恶心又恐怖的鬼东西战斗。 有纪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她撑起防御，挡住了那三只特级咒灵同时进行的攻击，这才回答道：“没错，我看得见。” 幸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目前的心情，他终于意识到，他跟有纪之间，有一道终生无法跨越的鸿沟，来自于某些使命、人生所开出的巨大玩笑，他们原来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短暂的相遇了，但最终都要转身，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 有纪迅速构造出了三球，一口气打了出去，回头看着幸村：“别发呆，赶紧走。” 幸村在这里，她得分心去保护他，再同时面对三只特级咒灵就有点吃力了。 幸村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有纪，然后迅速地往网球场的出口处跑去，却没有想到特级咒灵也是有一定的智商的，它们知道柿子捡软的捏，在发现眼前这个女生居然是个看上去还不弱的咒术师之后，立刻转变了目标，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有纪只来得及补上一球防御给自己，然后立刻朝幸村的方向扑了过去，虽然加了防御，但是这纸咒灵似乎是会发出腐蚀性的毒液，毒液腐蚀了有纪的防御，咒灵尖锐的爪子在一瞬间刺穿了她的肩膀。 鲜红的血液侵染了衣袖，幸村焦急地扶住她：“有纪，你没事吧？” “没事。”有纪动了动肩膀，发现并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放心了下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至少让幸村撤出这块地方，有纪才好放开手脚去跟咒灵周旋，为此，有纪需要暂时拖住这三只咒灵，给幸村争取撤离的时间。 正在有纪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的时候，有人用非常大的力气，把她从幸村的怀里给扯了出来。 略带些冰凉的声音出现在有纪的头顶：“为了救普通人用自己的身体去挡咒灵？伊集院有纪，我之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爱护普通人？” 跟平时的轻佻完全不一样，五条悟此刻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有一些愠怒，他在有纪抬头去看他的时候，适时低头对上了有纪略有些懵的视线，一张嘴，就是有一些带着酸味的话语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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