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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他不确定了。 “没有人住了。”真绪深呼吸一口气, 缓缓推开门, “已经没了。” 站在庭院，周遭的一切像是涌动的沼泽, 压得她喘不过气，未被打理的植物，充满苔藓的石头已经和记忆力那副样子背道而驰。 “松田你还在吗？” 她只能靠这样让自己的腿变得不是那么沉重，如果不这样的话, 感觉会彻底陷进去不明白身处何方。 就算屋外阳光铺满大地, 可里面还是阴冷潮湿。 就像是黑暗里的巨兽一样。 【怎么了？】 真绪踏入玄关, 腐朽潮湿混杂的冷凝味道顺着鼻尖进入胸腔，她握紧包带开口道, “我回来了。” 这是她记忆里每次回家都会说的第一句话。 无人回应, 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 承载童年回忆的地方，现在只让她难以呼吸, 只能强打起精神开始打扫房屋。 【你怎么了？】 松田发觉身边的人似乎不太对劲。 真绪此时正用抹布擦掉柜子上的积灰, 试图还原成最开始的样子。 “没什么, 只是太久没收拾了。” 当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后发现似乎也什么改变，只不过该在里面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恨着自己，如果要是再注意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你要不休息一下。】 松田指着真绪脸上的灰渍。 真绪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将屋内的一切打扫干净。 爷爷和外表不一样，平日里是最爱干净的他要是看到屋子变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唠叨吧。 而她就只是因为害怕，连这简单的事情都没做好。 视线放在窗外，外面是挂着褐色枯叶的衰败爬藤，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很寂寞的这件事。 忍耐着想要哭的情绪，她再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需要亲密的陪伴。 “我去清理一下自己。” 封尘的屋子终于迎来了整洁以及微弱的人气。 坐在浴缸里，此时的心境和以往不同，在飘散的雾气里，她将自己埋进水中，将眼泪融入其中。 对不起。她在心里道歉。 — 站在门外的松田抱着手靠在墙边，他的耳朵很灵敏，能听到细微的呜咽声。 他隐隐约约能猜测到一些事情。 只不过不远处飘着的同类更能证明他的猜想。 【你这家伙不是要偷窥我孙女洗澡吧。】一声怒吼在他耳边炸开。 松田连忙伸出手喊停，【只是因为各别原因我不能离她太远。】 前方老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实是不太一样。】 【说说吧，为什么靠近我孙女。】 【靠近什么的。】松田摊开手，【我不是说了吗，不能离她太远。】 【那你是生前和她认识吗？】 看样子面前人是真绪的爷爷。松田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爷爷皱着眉，他成为鬼之后也算是了解过一些情况。 听附近游魂说过，这种情况很少，但并不是没有过。 不过这种情况的鬼魂下场都不太好。 【不知道。】 松田也想知道为什么。 【鬼魂没有离开都是因为执念，没有记忆只能是个孤魂。】爷爷将手中的刀收入鞘中，【要是能找回记忆，你就能成佛了吧。】 【你不能离开的原因也许在真绪身上。】因为不只是鬼有执念，人也会有。 松田推了推墨镜，【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 与此同时—— 真绪擦着头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松田站在门外不知道在看什么，“松田，你在看什么？” 你看不到？松田注意到面前的桥本爷爷疯狂摇头，按耐住自己的问题，【没有什么。】 “是吗。”她没有更多的反应，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没想到真绪能看到你。】爷爷紧跟着飘在后面，【她认识你吗？】 松田皱眉，想到他们初次见面，对方那个陌生的眼神，【我想应该不认识。】 如果要是认识不该是那个眼神。 【我的孙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人也很温柔。】虽然当事人听不到。 【还是个很厉害的设计师呢。】 【是吗。】松田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真绪，设计师？就只是这点就和他的发现不一样。 明明是销售部的。 【那当然，我孙女是个很受欢迎的人。】 受欢迎？不像。松田有注意到对方那塞满各种用品的储物间以及这些日子都没看到所谓的朋友出现。 【你还没说为什么留在这呢。】松田更想知道这个答案。 【病逝，因为担心孙女所以就一直留在这里了。】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真绪一次都没来过。 【看来这就是你的执念吧。】 松田再次想到和真绪的第一次见面，又觉得这个执念非常的合理，那种情况很难不让人担心吧。 “松田的话，能看到吗？”真绪像是骤然苏醒般，将渴求的视线投射到松田身上，“我的爷爷。” 【别告诉她。】爷爷开口打断松田的话，【不能让她担心。】 【没有。】随后将话题扔给真绪，【你想做什么呢？】 真绪看着地面上缝隙，语气很淡，“还以为你能看到。” “我只是在担心爷爷会不会讨厌我。” 爷爷生病不知道，而她当时在干什么呢，忙着比赛？ 这样的她。抬起双手捂住脸，“对不起爷爷。” 为什么一直没有发觉呢。 为什么总想用独自生活来证明自己的成长。 为什么那时候不在爷爷身边。 明明就只剩最后一个亲人了。 【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爷爷的手虚虚落在真绪头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你啊。】 【我已经不再年轻，就算不生病也会老死。】 【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怪罪在自己身上。】 这一切她都无所知。 松田抿了抿唇，【放心吧，他不会讨厌你的。】 “可是——” 【他不会。】松田很肯定，甚至重复了一遍，【他不会怪你。】 爷爷在旁边絮絮叨叨，比如不想让真绪担心，再比如设计比赛很重要以及那是她的梦想。 松田能从那零散的信息里分析出大概情况，可只有一点和他的发现不同，那就是职业。 【为什么不继续当设计师。】松田坐到真绪面前。 比起突然安静的真绪，桥本爷爷要更加的惊讶，【不是设计师？】 【这不可能。】 真绪没去追究对方怎么知道的，而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摸着右手上曾经因为画画而磨出的茧子，“因为人不在了。” “一心忙着画画却忽视了爷爷。” “还怎么画下去呢。” 【那为什么选择去当销售。】 这也是松田最不清楚的一点，明明还有其他职业。 “因为可以接触更多的人群。”真绪手指点着茶几，露出个柔柔的笑，“会寂寞，总觉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现在想来，爷爷应该也对自己失望了吧。” 【真绪！你怎么样都是最棒的。】爷爷叹息，【本以为瞒着才是对你最好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 松田看着面前的一人一鬼，突然开口，【你爷爷一直在夸你，从来没怪过你。他是这么说的。】 “你可以看到他吗？”真绪无神的眼睛泛起了光，“爷爷在哪！” 【你的右边。】松田指出对方所在的地方。 明明已经成了鬼，但是一下子被点明所在处的爷爷还是显得很慌乱。 真绪只是转过头，再也压不住眼中的湿意，“爷爷，我会好好生活，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一直没来我很抱歉。” “谢谢你，爷爷。” 她知道鬼是因为什么而存在，在听到松田说出能看到自己爷爷的瞬间，就知道爷爷的执念是什么。 是她。 是那个不成熟的她。 出口的话却是松田没有想到的，比起其他闲聊更希望对方能顺利成佛吗。 【知道了。】爷爷盯着自己快要消散的身体，【真是的，记得多回老家啊，屋子都要变得陈旧，还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执念也不过是真绪说出“自己会好好生活”这句话。 最后的瞬间，真绪似乎感觉到一只手轻轻落在她头顶，宽大安心，就像是爷爷一般。 “抱歉。”真绪率先对松田道歉，“我叫你来是有私心的。” “想知道爷爷在不在以及需要个陪伴。” 当她知道爷爷在屋内的时候，那些压抑在心头的想法消失一大半。 啊——原来自己是个笨蛋，只是仅存的想法，明明爷爷是最希望她越过越好的。 “幸好有你在。” 松田浑身不自在，飘到窗口边，【刚刚爷爷说要你经常回老家，不然家里都变得陈旧了以及叫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真绪瞬间明白自己爷爷的意思，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的灯，“我知道了。” 爷爷的意思是，我从来没对你失望，家一直在，偶尔回来休息吧。 “谢谢你。” 【别哭啊。】松田慌忙抽出纸递给她，【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什么嘛，还有笑话。” 松田还没来得及回复，便被铃声打断。 真绪点开接听键，就听到另一边传来鸟束零太的声音，“我们明天见一面吧，真绪。” “我已经知道原因了。”
第71章 番外六 ◎最初的时间（完）◎ 自昨天接到电话后, 她就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 还是来了。真绪看着身边什么都不知道的松田，她不能那么自私，至少试图强留对方的想法不能有。 因为她喜欢对方。 对方外型很符合她的喜好, 但也很清楚在遇到他第一天的时候，自己没有任何想法，至于什么时候彻底喜欢上的呢。 也许是每个夜晚，他都在身边，又或者是对方仔细给自己上药那时，她心跳的加速。 那么对她来说，松田就不是普通的鬼魂。 她来到和鸟束零太约定的地点。 鸟束零太一眼就看到她身边跟着的松田，“看起来似乎不太一样。” “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吗？”他再次问了一遍, 只不过面对的是坐在真绪身边的松田。 【没有。】 “是吗。”鸟束零太曲起手指轻扣桌面, “那产生执念的人就不该是你了。” 下一秒视线落在真绪身上，“是你的执念。” “我的？” 真绪下意识揪紧手中的布料, “是我的执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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