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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莉达飘然跟在他后面，看着蝙蝠侠处理好了一切，然后抹去了他的所有痕迹。雨停之后，克制着悲痛的布鲁斯·韦恩回答了所有问题，带走了她的身体。 她又跟着他回到了韦恩庄园里，欣慰地看着布鲁斯并未沉溺于悲伤，而是有条不紊地替她处理好了一切身后事，甚至还真的以她的名义捐了一个下水道系统。 终于，甜美的泥土填满墓穴，像一张邀请她躺上去的床。布鲁斯·韦恩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风衣，垂眸望着那座颜色新鲜的坟墓。接着，他单膝跪在了她的墓碑前，神情专注地放上了一支玫瑰。 斐莉达在自己的墓穴旁坐下来，靠在自己的墓碑上，光滑的石质让她觉得很温暖。她欣赏了一会那朵含苞待放的鲜红玫瑰，接着温柔而困倦地伸出手，假装自己碰了碰布鲁斯的侧脸。 “晚安，布鲁斯。”斐莉达小声说，“我真要睡了。” 她还想多留一会儿，听听他会在她的墓碑前说些什么，但那困意来临得比想象中还快。她觉得自己又一次梦到了她踏入这座庞大的城市时的那一天，在梦里，哥谭依旧无情地俯视着她。 仿佛上一秒斐莉达才刚刚松开手，下一秒，她就已经置身于一条无尽道路的起点。 死者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她身边穿过，神态麻木，顺流而下，走进被墨玉灯光照亮的门后。 斐莉达向前走了几步——接着，她似乎看到了门后的一些蠕虫般的光滑肿胀之物在扭动着啃食什么东西。她停住脚步，下意识地有些排斥那扇门。 然后，一双汽灯般巨大的黄色眼睛盯住了她。 斐莉达扭过头。一只狰狞、庞大、体表嶙峋的漆黑石像鬼正从远处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它展开了巨大的蝙蝠翅膀，利爪收到身前，牙齿中央滴着酸液，看起来简直如同噩梦般骇人。 那恶魔振翅而起，发出一声满含痛苦和愤怒的嘶吼，接着目标明确地直奔斐莉达而来。死者们四散奔逃，斐莉达有些惊愕地转过身，想要躲避那怪物——但它的利爪已经堪称温柔地抓住了她，腾空而起，飞向天际。 ……接着，她便被带到了一片闪着光的荒野。在那里，一个年轻的男人独自站在峻岩之上，眼睛在燃烧闪烁的遥远群星之下显得乌黑、深凹。 “过来，斐莉达。还有哥谭。”那人说，“这是一件极少会发生的事。你们梦到了对方。为了这个梦，你们已经付出太多代价了。” 斐莉达犹豫片刻，走向他。那只狰狞的石像鬼与外表不符地安静，它收拢翅膀，从一块岩石跳跃到另一块岩石，最后来到那人身边，像一只灵巧的野兽般伏下身子。 那人看向她。看起来他能够看到她经历的一切，她梦到的一切，她希冀的一切，她感觉到的一切。 “你已经死了。”他叹息道，“我见过一些人会和你做类似的梦。你们这样的人鲜有善终。为了报答你曾做过的那些美好的梦……你有什么愿望吗？” 斐莉达轻轻地眨了眨眼。她想起了许多事情。好的事情，坏的事情，喜悦的，悲伤的。童年时欢笑着扑向父母的怀抱，月亮下的海浪潮汐。碎裂的汽车玻璃和鲜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气味。韦恩庄园传来小麦香气的厨房，布鲁斯那双宝石般的蓝眼睛。未完成的晚餐邀请，尚未实现的美好心愿。 还有，哥谭夜空中那盏永不熄灭的蝙蝠灯……黑暗中岌岌可危但永不动摇的希望。 “……我想。”斐莉达停顿了半秒钟，“我想要世界变成它应有的样子……我想要一个一切都满含希望，永远不会无可挽回地滑向黑暗的世界。” 小斐：看到蝙没事真好，我就放心睡了（安详地睡着 办完葬礼的蝙：（沉默）（翻书）（走火入魔）（执迷不悟）（隐忍十年）（搞出惊天动地一桩大事） 墨菲斯：我是梦，不是许愿大圣杯…… 小斐：你就说你办不办吧！ 墨菲斯：你是一个特别好的宝宝Q_Q 嘟嘟！
第129章 “会很难。”梦君说。 “我知道，可我愿意去做。”斐莉达笑起来，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一切。哥谭石像鬼沉默地收拢翅膀，发出低低的鸣叫。 “为了防止将来某一天我感到后悔……我想忘掉这段记忆。”她说。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你所愿。”梦君伸出他宽大的手掌，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她的发顶，“当你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回报——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那么，我要怎么做呢？”斐莉达好奇地说。梦君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像肥皂泡般转瞬即逝的微笑。 “我姐姐来这里接你了。”梦君说，“我会和她说好的。” “你姐姐是谁？”斐莉达问道。 一只冰冷的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轻快地按在了她的肩上。 一个顶着一头黑色乱发、勾着漆黑眼线、穿着吊带衫和牛仔裤的年轻女孩从她身后探出头，愉快地说：“你好呀，斐莉达。你怎么跑到梦里来了？我们该走啦。” 梦君及时拦住了他的姐姐，没让她把斐莉达带走。 死亡眨着眼睛，听完了梦君简洁得过分的叙述，接着蹙起眉毛，忧郁地说：“但那对斐莉达来说太残忍了。他们人类的反应很慢……一生对他们来说都已经足够漫长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求着我带走她的。我可不擅长拒绝人。” “请你答应她吧，姐姐。”梦君低声说，“哪怕看在我的份上。” 死亡叹了口气，接着也摸了摸斐莉达的头顶，像在抚摸猫咪。她转过身，对着弟弟叉起了腰：“好吧……那你应该把那个东西交给我来保管和使用，弟弟。” “我知道，姐姐。”墨菲斯说，“我正要去取。我们顺路把这个城市的梦一起带过去，让夏娃抚养。” 哥谭张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大叫。 于是斐莉达跟在死亡和睡梦的身后，来到了梦境的腹地。那只庞大的、名叫哥谭的石像鬼曲起身体，飞了起来跟在他们后面，漆黑的翅膀遮天蔽日。 似乎没走出几步，原本望不到尽头的荒芜沙漠就变成了连绵的绿茵，一位美丽的黑发女子正姿态昳丽地坐在一棵苹果树下，黑发委地，闲适地逗弄着手臂上的一条蛇。 “夏娃。”梦君停在她面前，“我是来取我父亲的怀表的。” “怎么了，陛下？”夏娃抬起眼眸，面若冰霜，语气揶揄，“又有哪重历史的梦需要拯救么？啊，这个孩子是……人类？我知道了。你的表在这。” 她从斐莉达身上收回目光，在袖中拿出了一只金怀表，递给了死亡。 哥谭石像鬼好奇地看着它，黄澄澄的眼睛随着表盘的晃动而转动着。 那只表看起来有些像萨尔瓦多·达利所绘的那幅《记忆的永恒》中的钟表，表盘的形状歪歪扭扭，像某位工匠在制作它时打了个盹，不慎让它融化了一样。斐莉达注意到，它的时针并没有走动。又或者，它始终在走动。 “这是我从我父亲时间那里借来的怀表，它叫世纪。”梦君说。 死亡将它缠绕到手上，接着，她又将斐莉达的手轻轻拉起来，温柔而冰冷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我会一直等你的，斐莉达。”她许诺道，“在一切的最后，我永远都在那里。” 死亡转动了时针。 斐莉达睁开眼睛，凝望着空白的天花板。阳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 不知道是谁在她耳边轻声低语：“这是第二次，斐莉达。” 斐莉达猛地吸了口气，坐了起来，急切地抓起了床头的日历。 她匆匆翻了几页，接着下床小步跑到门口，拿起了今日份的报纸。她看着报纸上的日期，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她多么幸运……能够重生一次。 -“为什么我一直在重来？” -“这是第五次，斐莉达。我不能回答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我醒来后是不是永远没法记得遇到你的事？你是谁……你是死亡吗？” -“没错，斐莉达。你猜对了。但我还是要收走你的记忆。这是第二十二次。” -“我好无聊。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实际上，根本没有意义。我恨透你了。” -“二百一十七。” -“我想死。” -“你已经死了三百九十九次，斐莉达。啊……好姑娘，别哭了。有人在看你呢。” -“我求求你……仁慈的……伟大的死亡。求求你，让我解脱吧。” -“我并不仁慈，也不伟大，斐莉达。我只是有一份比较特别的工作。我不能帮你。我很抱歉。四百四十三。” -“我觉得我还能给自己找出活着的意义。你知道吗，死亡？这次我登上月球了哦！” -“那很好，小斐。我真为你高兴。五百零四。你想回头看看吗？不想？那我们走吧。” -“又见面了。我看起来……很不好吗？这其实无所谓。我是个怪物。” -“你知道吗，斐莉达？有时候我会有点后悔自己做出的许诺。这是第六百六十六次。” -“你能不能……带我走？我真的好想……休息。” -“我很遗憾，小斐。已经七百一十八次了。已经不远了。哦……你的观众好像也累了。嗯？他不在这里了，你看不到他的。我们走吧。” -“（轻快的哼歌声）……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了吗？” -“八百三十五。哦，我没事……只是……我觉得那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善终。可怜的斐莉达。抱抱，好不好？” -“这次我想住在雪山上。我喜欢看到晴天的光照亮积雪线的样子。” -“我也喜欢！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吧？我会等到你头发白了再来找你的。九百零一。” -“天啊，外星人！” -“那一下是不是很痛？好小斐，别怕。我很快就会带走它的。九百三十二。” -“死亡？真的有人在看我吗？难道是其他已死之人？” -“现在没有，小斐。我想这应该是我需要保守的小秘密。九百七十。” -“下次我要去一趟哥谭。” -“我希望这次的旅程对你来说是幸福的，斐莉达。这是第一千次。” 斐莉达缓缓睁开了眼睛。 起初，是黑暗。黑暗中闪出一点萤火虫般的微光，接着是又一点，再一点，光芒漂浮着，开始在空中游弋。 她又坐在了那片岩石荒野中，身边是小小的、小狗一样的石像鬼，它把小巧的下巴放在她的腿上，细声细气地咪咪叫了几声。 梦君就坐在她旁边。他的皮肤白如月亮，头发黑如鸦羽，数不清的火焰和面孔在他的长袍上浮现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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