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有点脸红,闷着头不说话了,心里却暗暗赞成:“说得太对了。” 三个人一路说说笑笑,行至竹林外,正碰到抱着枪靠在树下打瞌睡的魈。 “嘘!”应达伸出食指抵到自己唇边,冲二人笑了笑,然后从路边薅了一把草,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魈身边,用草尖轻轻地拂过他眉心的紫菱。 “……谁?”魈醒来时立刻握紧了枪柄,一抬眼先看到的是站在他十步之外的折柳,随后才放松了身体,扭头对应达说,“你们回来了。” “等谁呢?困得都站着睡着了,还不回去。”应达冲他眨了眨眼睛。 “没谁。”魈攥着和璞鸢的手指紧了紧,一转身就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臭毛病!动不动就搞消失。”应达对他这个行为诟病已久,忍不住对二人吐槽。 折柳很轻地笑了一下,“是啊,动不动就离开,真的很让人伤心呢。” 女孩子的友谊总是发展迅速,第二天晚上,应达和伐难就跑过来和折柳围床夜话了。 折柳精力远比不上夜叉,没说几句就睡了过去。 “你又梦到我了吗?”魈睁开眼睛时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是啊。”折柳打了个哈欠,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你真的很难搞啊,魈上仙。” “唔……”魈用额头蹭了蹭她的手,提议道,“你可以直接抱抱他。” “嗯?” “没有魈能拒绝你的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春意浓(十三) 折柳认真寻思了一下, 觉得此举不可取。 首先,她压根儿没机会单独接近魈,其次, 就算靠近了, 她也没那个胆子直接抱他。 表明心迹之前, 上仙的冷淡还历历在目。 她叹了口气, 从怀里捞起魈宝, 捏了捏他热乎乎的耳垂, 感觉到了十分甚至九分的委屈。 魈伸出小爪子,戳了戳她的脸蛋, 轻声道:“你不要伤心了, 是他太不识好歹!” 折柳失笑,把他的小手包在了手心里,得寸进尺地问:“那为了安慰我,宝贝今天可以穿我新做的衣服吗?” 她这几天又忙里偷闲做了一身肥啾魈鸟同款衣服,甚至还带了个短短的可爱尾巴。 魈扁了扁嘴唇, 不说话了。 “不可爱吗?”折柳从他身后把魈鸟拎出来,用魈鸟软软的嘴贴了贴魈眉心的紫菱,笑道, “穿上你就和魈鸟一样咯。” 心性尚小的金翅鹏王终于明白了折柳口口声声说的“被爱的可以有恃无恐”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请求。 折柳过去多日的辛苦工作终于有了成效, 璃月主要的地脉都被她打上了补丁, 最后形成了一个疏导障气的网络,已经可以应付偶尔从异世泄露来的污染了。 魈对此深感欣慰,自此心满意足地过上了粘人鸟的生活。 折柳在望舒客栈底下的两棵柳树间搭了一个秋千, 每天闲了就带着魈坐在秋千上看落日。 西垂的夕阳总是让人感到安逸。 魈的两条小短腿够不到地, 只能窝在折柳怀里, 任橙色的光扑了满身。 “你似乎很喜欢看日落……”他抬起略显童稚的小脸, 墨绿色的发丝散落在额前,日后的绝色之姿早有征兆。 折柳低头看着他,眉眼弯弯地笑了。 “看日落会让我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落日是星空的序章,是无尽浪漫的开端。 秋千不快不慢地晃动着,柳树的枝条在翩翩起舞。 她轻轻吻了吻他眉心的紫菱。 “所以,开心或者难过的时候,都可以看一看日落呢。” “温柔和煦的光,可以抚平极端的情绪。” 魈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拇指,问道:“那你现在是开心还是难过?” 折柳垂眸一笑,“你猜。” 到了晚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从哪飘过来许多乌云,震震雷声响彻天际。 雷电的闪光在刹那间把屋内照得亮如白昼。 折柳睁着眼睛,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 她想起了那场带走她生命的巧合的车祸。 在因剧烈疼痛而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也听到了天边的轰鸣。 像是为她奏响的丧钟。 一双小手忽然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要怕。” 她倏忽就笑了,双眼被朦胧的水光蒙蔽,只能在黑暗中感受身边的气息。 毛茸茸的猫耳朵在她下巴上蹭了蹭,温度和爱意慢慢瓦解着一次次死亡带来的痛苦和麻木。 “睡吧。”折柳侧身将他抱在怀里,低头抵上了他的额心。 风吹玉振。 折柳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发现应达和伐难已经不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她伸了个懒腰,推开门走了出去,看到了大马金刀坐在院子里的浮舍,还有抱着一个酒坛死活不松手的弥怒。 “不行,这是最后一坛了,你不许跟我抢!”弥怒对他怒目而视。 “哎呀,浮舍大哥,你就让让他。”一边的应达实在被他们吵得头疼,搬着小板凳往远处坐了坐,“就这么点儿小事,吵一个月了!” 魈正好提着枪从外面回来,看到这个场面,二话不说又退了出去。 伐难原本拿着一本书在看,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折柳,便伸手招呼她,“快来,院子里阳光正好呢。” 浮舍和弥怒看到折柳,十分默契地结束了争吵。 弥怒把酒坛子往木桌上一搁,无奈妥协,“既然如此,不如分了吧。” 随后,他按着酒坛,对浮舍强调道:“你最多只能喝三杯!” 折柳看浮舍的神态,感觉他内心想的必然是:“他居然还让我喝三杯,他真的,我哭死。” 五个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开了坛,折柳其实不怎么会喝酒,但是对这坛传说是炉灶之魔神马克休斯亲自埋在竹林里的佳酿很感兴趣,便接过了伐难倒给自己的一小碗,就着碗边抿了一口。 然后,不出所料地被呛到了。 “慢点慢点,”应达忙给她拍背顺气,“这酒很烈的,人类喝了很容易醉。” 折柳冲她摆了摆手,然后又抿了一口。 她总觉得自己是在魈的梦里,不至于会被虚幻的酒醉倒。 但是,眼前的应达,为什么变成了两个?浮舍大哥的手原来有八只吗?伐难怎么长了一脑袋的角? “啪。”酒碗坠地,碎成八瓣。 浓郁的酒香像是蛊惑人心的药剂。 折柳站起来,二话不说就要走。 应达和伐难赶紧去搀她,却都被躲开了。 她的脑子逐渐变得混沌,只记得自己要去找什么人。 找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院子里的椅子凳子摆得到处都是,折柳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身体艰难地保持着平衡,却还是被绊了一下。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 她落入了一个氤氲着清心花香的怀抱。 魈皱了皱眉头,“你喝醉了。” 折柳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忽然用尽力气抱住了他。 “我好想你。” 跟过来的伐难和应达,以及后面的浮舍和弥怒,同时陷入了沉默。 魈有点手足无措。 她抱得很紧,但是对他来说,挣脱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他没有。 他能感受到她的眼泪,她的呜咽,她颤抖的身体。 这让他伸出的手根本无从落下。 “这是什么情况?”弥怒拉了拉前面伐难的袖子,用口型问道。 伐难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 “嗐,金鹏,”浮舍在僵局之中挺身而出,“人姑娘喝醉了,你把人家抱回去呗。” “这不合适吧!”应达回头就给了他一眼刀子。 “人类之间,好像还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伐难在一边悠悠提醒道。 “金鹏不是鸟嘛……哈哈。”浮舍挠了挠自己后脑勺,干巴巴地笑了,然后摊了摊手,“那你们说怎么办?” 应达上前一步,竭力轻声道:“折柳,我带你去休息好不好?” 折柳把自己的脸往魈的胸口又埋了埋,抱着他腰身的胳膊又紧了紧。 四夜叉:“……” “她不会把你认成她夫君了吧?”伐难在应达身后探出头,忽然想出了一种解释。 “很有可能。”弥怒点头。 魈的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他平日里喜怒也不怎么形于色,但是明显的不悦还是能让人察觉到的。 “松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里是一贯的克制和忍耐。 折柳的眼泪简直停不下来,委屈巴巴地抬头看他,万千的苦涩和难挨的相思都化成了眼角的薄红。 “你说过,不会不喜欢我的。” 魈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伸手扣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近乎强硬地逼问:“我是谁?” 折柳看着他鎏金色的竖瞳,潮水般的悲伤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带着哭腔回答:“是魈啊……” 屋檐下的风铃“叮当叮当”地接连响了起来。 “那什么,我和浮舍今天轮值,先走了。”非常识趣的弥怒一把捂住浮舍嘟囔着“我什么时候跟你一起轮值”的嘴,拽着夜叉就跑路了。 应达有点儿纳闷儿,问折柳道:“你知道他是魈?” 他们几个夜叉相识早,叫金鹏叫顺口了,很少叫帝君给他取的新名字,没想到折柳居然知道。 折柳点点头,甚至乖巧地补充道:“是老公。” 魈刚刚还铁青的脸,蓦然染上了红晕。 伐难拽了拽应达的衣角,小声地趴在她耳边,说道:“交给他吧,咱俩在这儿反而不方便。” 应达还是不能理解,之前还彼此冷淡的两个人,怎么喝了酒,就成这种关系了…… 而且金鹏几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她真的不信这小子都能跟人谈情说爱。 “归终大人今天好像叫我们有事,我们也先走了。”伐难不等应达再问,直接拉着她的手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魈松开了握着她脆弱脖子的手,别开了脸,不自在地说:“松手,我带你去休息。” “不要。”折柳眨巴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固执地抱着他,张口就是一句直白的“我想你。” 魈不知道自己胸膛中为什么会泛起陌生的情绪,只感觉她的一双手,像是禁锢的魔咒,让他被束缚在了这个柔软的拥抱中。 明明很容易挣脱。 但是他不想。 甘愿引颈受戮,甘愿画地为牢。 他只能从人类的书籍里找到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此时的症状。 恋爱脑。 “你们怎么看?”有要事而离开的四只夜叉齐刷刷地蹲到了竹林深处的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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