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梓菱继续道:“又或者,你会因为我有了身孕就放弃封神么?” 哪吒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颤动,良久,他嗓音低沉道:“青儿,我配不上你。” 那五官硬朗的俊面上写满了无地自容,他眉宇深锁着,瞧上去十分痛苦。 可梓菱说这些话并不是想羞辱他。 这场情劫于彼此而言本就是一场死局,他们注定有缘无分,怪不得谁。 “三郎,”梓菱靠近,轻声道,“当年的我本就是心甘情愿放你走的,你该属于三界,而不是只我一人。” “孩子是个意外,我虽心痛他的消亡,但或许他确实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留下他是我的错。” 沉静注视着她,哪吒喉头哽咽,心在滴血。 “当时我那样恨你,是以为你背叛了我,还屡次刻意欺骗,我们明明可以再无瓜葛,各生欢喜,可你却执意要来招惹我。” 一双清眸秋水盈盈,梓菱面露哀色:“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看到了你的真心,知道你有多爱我,所以我愿意原谅你,与你再续前缘,重新开始,你难道不明白么?” “我明白!”眼底染上血丝,哪吒声线颤.抖,“可我无法原谅自己,哪怕赔上我这条命,我也得让她血债血偿!” 身形颤动,梓菱双眸通红,眼睫一眨便落下泪来。 一颗心紧跟着颤了颤,哪吒赶忙靠近,捧起她的脸去替她拭泪。 “别哭,我不值得你哭。”指腹温柔且小心翼翼地划过脸颊,他嗓音轻柔道。 可梓菱却愈发泪如泉涌,身子抖动的幅度加大,宛若一朵被暴雨摧折的梨花,楚楚可怜,瞧得哪吒心肝都在痛。 知道她心疼自己,也舍不得自己,一把将人揽进怀中,哪吒紧紧环住她,动情地亲吻她的额头以作安抚。 “我们恐怕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青儿可愿意等我?”呼吸深重,他嗓音低沉,满含无奈。 听罢,怀里的人一拳就锤在了他的胸膛上:“不愿意!” 带着那么些失控,梓菱哭喊道:“本君等了你五百年,难道还要再等五百年么?!” “好,那便不等,待我回来,我再追求女君一次!”抬手捞住她的头,哪吒赶忙安抚。 两颗焦灼的心紧紧依.偎在了一起,男人的大掌宽厚有劲,暖意融融,覆在耳畔时仿佛能阻隔这世间的一切狂风暴雨。 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心生依赖,为他着迷,因他沉醉。 强劲的心跳声在耳畔砰砰作响,倚在他怀中冷静了会儿,梓菱抬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脸颊。 白皙似玉的一只柔荑,温软如水,还带着一股优雅沁鼻的芳香,恰如丝绸滑过面颊,在脊背上激起阵阵酥-麻。 哪吒立时伸手握住,与它严丝密合地贴在了一起。 正热烈亲吻着,旁边倏然落下了一层结界,而后怀中人的另一只手扒在了他月要间革带的锁钮上。 霎时一愣,哪吒连忙睁开眼瞧她,不解道:“作甚?” 梓菱望着他,泛红的眼眸又凝了一汪春水,含情脉脉,她温声:“生孩子。” “在这儿?”哪吒诧异。 “你什么荒唐事没干过?难道还不敢么?”伸手拽住男人的衣襟,梓菱踮脚。 对方正迟疑着,她已率先贴近,稳住了他的唇。 柔软且洁白的羊绒毯自香囊中飞出,平整地铺在了地面上,梓菱攀住男人的脊背,用身子推着他缓缓倒了下去。 这样的触碰,哪吒向来受-不住,哪怕是在阴森寒凉的天牢里,满身的燥-热也瞬间腾了起来。 唇舌缠绕,大掌上下游走,在羊绒毯上滚了一圈,彼此的衣服已然被扯得七零八落。 双手掐住那抹纤月要,哪吒放开她的唇,喘气不定道:“天帝给了你多长时间?” “两个时辰。”娇靥红润,梓菱轻声答,雪脯上下起伏着,一寸一缕皆是诱惑。 “好,够了!”哪吒喉头轻滚,这便覆水难收地稳了上去,将她卷在了体下。 另一厢,得知哪吒被收押天牢,金吒立时去了司武殿找目魁等人问情况。 没有天帝手谕定是不能擅自去探望的,是以金吒只能拜托玄知给自家弟弟送些鲜果仙露进来。 手里提着食盒,玄知走到一半就蓦然停住了步子。 凝神探寻了一番里头的动静,他神情逐渐难以言喻,而后退了出去,问门口的将士道:“谁在里面?” 守将拱手,连忙答:“回殿下,是蓬莱的女君。” 玄知:“……”本还以为是他听错了。 所以……天牢里头居然是可以干那种事情的么??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头顶接连冒出问号,玄知兀自震惊了一会儿,而后将手里的食盒递给旁人道:“等女君出来,给三太子送过去。” 守将道:“是!”
第90章 殢人娇(七) 自当年玉虚十二金仙开始收徒以来,太乙真人便是众师兄弟里最殚精竭虑的一位,原因无他,就在于他的徒弟最不让人省心。 太乙真人怎么也没想到,这都一千多年过去了,他这已然成家的好徒儿居然还能出手弄死一位神仙。 因为一己之私擅自谋害天神,这是罔顾天规的死罪。 在乾元山闻讯时,太乙真人血压升高,由金霞童子扶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得以催动脚下行云前往玉虚宫。 本是想求元始天尊出面,看在哪吒痛失爱子的份上,请天帝网开一面,可不承想,祖师爷竟是告知当年祁阳身死也是哪吒所为。 虽说祁阳罪有应得,但他玉虚宫自有清理门户的规矩,暗中谋害门人便是僭越。 祖师爷不追责于他已是十分的深明大义,至于此次之事,那是绝不可能出面替他求情的,毕竟邝碧曾经也是玉虚宫弟子。 无功而返,可走出山门时,太乙真人内心居然尤为平静,就像是见惯了大风大浪之后,再未有什么事情能激起丝毫波澜。 罢了,他想开了。 混账归混账,但毕竟是当儿子养大的,袖手旁观那是不可能的,故此,他只得拉下这张老脸亲自去求太上老君手下留情。 可邝碧是老君的关门弟子,这些年来一直都非常尽职尽责,且十分孝顺,将其视作父亲一般侍奉,老君怎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凌霄宝殿,面对太乙真人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太上老君只想破口大骂。 “你徒弟的命是命,难道我徒弟的就不是么?!” “师伯,”太乙真人再次诚恳拱手,“哪吒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妻儿讨个公道,何以有你说的这般顽劣?” “助力飞升者本就受天道所护,上辈子的恩怨早在女君归来那日起就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他却偏要逆天而行,残害碧儿的性命,怎不算罪大恶极?!”白眉横竖,太上老君怒目扬声。 只要一思及邝碧在万魔窟里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就心痛欲裂,只想把那臭小子千刀万剐! 这道理太乙真人自然明白,若对方是个凡人,百年之后,一切过往烟消云散,可偏偏她也成了神。 像哪吒这般嫉恶如仇的性子怎可能忍得了? 心下叹了口气,知晓眼下无论说什么对方也不会有所让步,太乙真人索性闭上了嘴。 空旷的大殿一时间陷入鸦雀无声,二人抬头,望向了坐在上首的天帝。 他穿着一袭赤紫金纹袍,手撑在眉骨上,也不知哪儿来的闲情逸致,竟是任由他们二人在此争论。 虽说天帝仍旧还是那副喜怒难辨的模样,但众人瞧得出来,自打西王母成婚后,这位天庭之主变了许多。 他比从前随和了些,也不再那般执着于权势。 深不可测的眼瞳动了动,天帝威严开口,打破了殿内沉寂。 “老君啊!三太子是朕手下的重臣,于三界,他恪尽职守,满腔赤诚之心,向来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几百年来立功无数,此番虽说是他行事莽撞,但你多少也要给朕一个面子。” 听罢,太乙真人蓦就松了口气。 而这番说辞,其实太上老君早有所料,想要一命抵一命,让其革除仙籍,定然是不可能的。 但无论如何,他得让这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目光略略一侧,太上老君很是不甘心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天帝心中早已有了决断,这便道: “褫职查办,打下诛神台历五世轮回之苦,老君可是满意?” 闻声抬眸,太上老君怒意再起。 邝碧即将步入金仙之境,是他花了一千年心血细心栽培出来的,怎可能满意? “五世轮回,于一个神仙而言不过就是五百年,待历劫归来,他仍旧可以逍遥快活,可老夫的碧儿那是一千多年修为付之东流,转世投胎之后从此就是个凡人了,陛下不觉得这处罚太轻了些么?!”太上老君掷地有声。 目及他那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恸模样,天帝沉默了会儿,妥协道:“那老君意下如何?” “历劫之前,先打入地牢,受七日雷电蚀骨之刑,我碧儿所受的折磨,他也必须得受!”沉声回应,太上老君满脸不容置喙。 旁边太乙真人一听,立时皱起了眉头。 七日雷电蚀骨,不得弄成个残废,那届时在凡间的日子还怎么过? 内心又焦灼了起来,但他只垂眸静立,未再开口。 沉吟了会儿,天帝承应道:“行,那便依老君所言。” “来人,传朕御令,将三太子押往地牢受七日雷电蚀骨之刑!” 所谓雷电蚀骨,乃天庭十.大酷刑之一。 不比天雷来得狠去得快,这种刑法会持续不间断地用雷电折磨受刑之人,让其承受万蚁噬心般的疼痛,大多数人都会因难抗剧痛,在受刑途中丧命。 暗如黑夜的地牢里,一鼎硕大的结界罩在浮台之上,四周幽芒点点,宛若一条缀满繁星的冥河。 电流一道接着一道如流水般沿着锁神链淌落,将整座浮台照得忽明忽暗,像极了天地初开之景。 哪吒双膝跪地,起初还一声不吭,几个时辰下来,已然忍不住发出低吼。 刺眼的电光将那张面容清隽的脸照得煞白非常,墨发散落在脸侧,正喘气间隙,又是一道电流袭来。 浑身抽搐不止,哪吒阖着眸,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咬住了牙。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全然分不清昼夜昏晨,剧烈的疼痛让他四肢逐渐僵硬,不知过了多久,嗡鸣的耳畔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三郎!” 那颗仿若被剖得鲜血淋漓的心率先颤了颤,哪吒恍然睁眼,艰难地抬起了头。 高耸的台阶上,两盏庭燎照耀,清晰地勾勒出一抹水蓝色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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