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崎君。”她几个瞬移,轻飘飘落在谷崎润一郎身边,悄声同他耳语一番。 谷崎听罢,思索片刻,冲她肯定地点点头。 柚木溪回了个大拇指。 下一秒,橙发青年的身影出现在反方向的彩色拐杖棍上,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喂!我在这边!” 露西失望地摇摇头:“没意思,真是沉不住气的玩家。” 她说得遗憾,笑容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眼里闪烁着见到猎物的光芒:“安妮!抓住他!” 红发玩偶瞬间朝他冲去! 与此同时,黑发少女骤然出现在露西身后,手中冷刃闪过锋利的银光,朝她狠狠刺来! “牺牲同伴来完成刺杀吗?”露西似乎早有预料,笑容讥讽,又带着几分奇怪的舒心:“看来,即便是大名鼎鼎的侦探社,和数据上也不尽相同。” 另一只安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挪到了她身侧,两只手掌前后包抄,裹住露西以防她被刺中的同时,也抓住了柚木溪! 露西的脸色却猛然一变。 安妮告诉她,它什么都没抓住。 两只都是。 她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甫一回头,青绿色的细雪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迅速汇聚。少女的身形渐渐显现,一条明黄色丝带绑在她颈间,另一端则攥在柚木溪手里。她用力一扯,露西发出一声痛哼,整个人不由自主往前一倒,像一只被缚住翅膀的小鸟,落进柚木溪怀里,被她紧紧抱住。 “安……!” “嘘,”柚木溪捂住她的嘴:“想清楚了,我是不会放手的,如果安妮碰到了我,你也将和我一起,坠入永恒的深渊。” 两名安妮都停顿在半空中,谷崎润一郎显现身形,从躲藏的礼盒后走出。 她湛蓝色的眼眸如一片汪洋,倒映出露西恼怒的神色。 “而你如果还想和我耗下去,我会先用这根丝带,把你送往黄泉比良坂。” 她冷声道:“选一个吧。” “……不可以。”露西咬着牙,眼里迅速蓄满了一汪泪水,像是春日里的湖泊,波光粼粼,闪烁着破碎的微光:“只是关住你……这么简单、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的话,我还有什么价值?我一定会被再次抛弃……那和坠入深渊有什么区别?!” 柚木溪心下一紧,还以为她要鱼死网破,却见粉色的天空寸寸龟裂,黑白的地板自她脚下缓缓消失,露出原本的柏油马路和白色斑马线来。 那两名路人落在地上,身上无碍,只是尚在昏睡中没有醒来。 明黄的丝带也消散在空气中。 露西像是一瞬间被抽离了所有力气,自她怀中滑落,跪坐在地上。 她捂住脸,小声抽泣,不住地发着抖,弓起身子,似乎要把自己团成一颗石子。 柚木溪抿了抿唇,最终蹲下身,轻轻抱了她一下。 一个单纯的、宽慰似的拥抱。 露西睁大眼睛。 “都说拥抱是最能让人感到温暖的动作,我现在送你一个,希望你能开心一些。”她站起身,语速飞快:“我还有急事,所以很多话来不及说,但还是想告诉你——善良的孩子一定会得到神明的祝福,你所渴望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抛弃的幸福,或许已经在等着你了。” 她朝谷崎打了个手势,转过身:“有缘再……” 露西这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拽她:“等——” 一串树枝如利刃般骤然刺穿柚木溪的肩膀,与此同时,另有一条横劈过来,狠狠抽在她的膝关节上。 柚木溪整个人一僵,铺天盖地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血液飞溅,她眼前被一片血色覆盖,下意识使用空间移动,却也不知道自己落在了哪里,踉跄两步,便无力地摔倒在地。 刺耳的警报声在脑海里响起,系统哭丧似的尖锐声音让她眼神聚焦,勉强清醒了几分。 “宿主!宿主撑住!我们买个治疗包,买个治疗包就好了!” 在和露西吵架的那个人是……约翰? “呜呜呜呜呜宿主千万别睡!我没权限独立完成兑换,你睡过去就什么都完了!” 原来如此,【愤怒的葡萄】啊…… 能以血液培植葡萄,使葡萄枝蔓成为武器……组合不仅提前入侵横滨,还不止派出了一个异能力者,大费周章就为了……抓她? “宿主!快兑换啊!” 系统已经把治疗包的兑换界面怼到了她面前。 然而葡萄枝蔓已经再次卷来,捆住她的四肢,交缠成一间木牢,将她锁在其中。 “没必要了。”失血过多造成的寒冷席卷全身,眼前也一阵阵发黑,柚木溪强忍着昏睡过去的冲动,拨动着眼前的商城界面。 一样的手段不能用第二次,只要露西再次使用异能,有约翰在一旁保驾护航,他们根本不可能再碰到她,这样一来,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组合明显是要活捉,她不会有事,与其浪费点数兑换治疗包,不如想办法把谷崎送出去。 ——让他带着情报,回到侦探社。 “兑换一张【五百米传送券】。” 柚木溪眼前发花,尽力在无数模糊的色斑中锁定了橙色的那块,冲他比了个“快走”的口型。 反正也看不清对方什么反应,她迅速点击【使用】,那抹色块便倏然消失在视野里。 粉色天空再次出现,像晴天娃娃般的巨大玩偶剪影朝她飘来。 “给中也发消息,”她道:“就说:【中也,要死,救救】。” 至于太宰,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老早就在她身上装窃听器了! 木笼散开,黄色手掌碰到她的手臂,不知是不是错觉,安妮的动作似乎格外温柔。 陷入昏睡的前一秒,她好像听到有人声音颤抖,低声道:“……抱歉。” 一切归于黑暗。 - 谷崎润一郎正往回赶时,接到了国木田独步的电话。 “谷崎,”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有力,带着藏不住的担忧:“你们没事吧?” “柚木小姐被抓走了,是没见过的异能者,陌生的组织……” 谷崎颠三倒四地说着,像是要一股脑把知道的情报全部吐露出来,才能稍微抚平一些看着同伴在眼前被抓走的焦躁。 “我已经知道了,”国木田独步打断道:“你现在在哪儿,我先来接你。” 谷崎润一郎报了地名。 没过多久,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停靠过来,车窗摇下,金发男人侧过头,言简意赅地说道:“上车。” 谷崎匆匆看了一眼——白发少年虚弱地坐在后座,浑身是血,很明显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他大腿上枕着昏睡的少女,眉间满是焦急,却还是强打着精神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尽管笑得比哭还难看。 谷崎坐上副驾驶。 “太宰在柚木身上放了窃听器,基本情况我们已经了解。那些人是欧洲异能组织——‘组合’的成员,本来应该是冲着敦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又去抓了柚木……但总之,她应该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国木田独步道:“我们先回侦探社整合情报——太宰和乱步先生都在,不会有事。” 他后半句话是对着中岛敦说的:“敦,先休息一下吧。” 中岛敦摇了摇头:“抱歉,国木田先生,我现在……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他攥紧拳头,低下头,紫金色的眼眸里像是燃起了两团鬼火,充斥着无处可散的愤怒和郁气。 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又想起电话里,太宰治游刃有余的话语。 ——“不用担心,会有人去救她的。” “不过,先不要给敦君说哦。”他道:“这也是一次很好的磨练嘛。” - 露西和约翰踏上了回程的私人飞机。 柚木溪身上有伤,为了不出岔子,露西放缓了空间中的时间流速,打算回祖国再找人治疗。 “本来关起来就好了,你把人打伤干什么。”露西难得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约翰惊讶地看着她:“当然是为了让她完全失去行动能力——怎么说也是多异能者,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嘛。” “你还挺关心她的嘛。” 他想了想,猜测道:“因为哭泣的时候被安慰了吗?” “我才没有哭!” 露西抬高声音,面红耳赤地反驳道。 “没有就没有吧。”约翰依旧是笑眯眯的,语气却带了几分警告:“只要不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对敌人手下留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她一下就被噎住,心虚地抿了抿嘴,苍白地解释道:“我不会的。” “那就再好不过啦。” 两人说话间,平稳行驶的飞机忽然剧烈地抖了抖,机身不自然地朝一边倾斜。 约翰踉跄一下,稳住身形,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回事?” 露西也不安地皱起眉。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谁都不希望这趟回程出现意外。 约翰已经拿出了匕首和葡萄种子,随时准备发动异能。 然而下一秒,机舱大门被猛地踹开,凛冽的疾风倒灌进来,露西被迫退后几步,眯起眼,看向来人。 红光裹挟着娇小的身躯,他站在机翼上,按着帽子,冷冷地看过来。 令人战栗的杀气,铺天盖地—— “Port Mafia的重力使,”这是数据上难得被重点标记的男人。约翰警惕地看着他,一只手背向身后,示意露西找机会躲进自己的异能力里:“特意来此,有何贵干?” “我?” 中原中也放下手——明明整个人都暴露在疾风中,他却如履平地,发丝飞舞、帽子和披风却像是钉在了身上,服服帖帖。他露出一个张狂的、明显没将两人放在心上的笑容:“我来接人。” 约翰立刻后退,匕首一转便刺进脖子里,葡萄种子塞进血肉中的瞬间,便疯长出来,枝蔓填满整个机舱,堵上被暴力破开的机舱门。 露西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只愣愣地站在原地,并没有躲入【房间】。 “露西!”约翰不满地提醒她。 红发少女这才回过神来,正要展开异能力,就见红光一闪,葡萄枝蔓断成数截,四散开来。中原中也像一枚子弹,暴冲过来,插入两人之间,一手抓住露西,长腿一扫,带着千斤重力,“轰”一声踢在约翰回防的木盾上! 约翰被踹飞出去,像一颗划破天空坠落的流星。 露西惊怒地想要上前,却被中原中也扼住喉咙,狠狠摔在地上:“放她出来。” 重力完美禁锢着敌人,中原中也抽出绑在腿侧的匕首,刀尖对准她的脖颈:“港|黑有很多审讯手段,你不会想一一体验的。放她出来,我让你离开。” 露西不甘心地看着他。 刀尖下压,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一点点加重力道,他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但与柚木溪清澈温柔、充满包容的目光不同,他的眼眸更像是平静的海面,又或说橱窗里的蓝色宝石,冰冷而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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