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轻描淡写地说道,垂下眼眸,一点点吻去她眼尾的水花。 夏目铃夏喜欢的,是历经岁月沉淀后,那个看似成熟的大人太宰治。 她确实不在意他的过去,亦或者说,不关心。 只要现在这个对她百般顺从又温柔的太宰治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可那,也不过是她所窥探到的百分之一。 甚至可以说,是她理想中,她会喜欢的人。 他在扮演而已。 他话语里未尽的意思,铃夏全都明白。 正是因为清楚,她才会更加难过,眼泪决堤后就难以抑制。 “阿铃为什么要哭?不哭了。”太宰低声询问着,“是不是我惹阿铃不高兴了?” “……没有。”铃夏用力揉了揉眼睛,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把压在自己心口的那份沉重到让她喘不过气的难过,也一起赶走。 可是。 她还是好难过。 “太宰为什么……”一开口质问,就又带上了委屈的哭腔,“为什么总是在思考,我和谁在一起会怎样?” 切原也好,黄濑也好,班级里的每一个人,他在那段话的最后,都要说一句“这个人不适合阿铃”。 这种说法,让她觉得很难过。 “我明明最喜欢你。”她的语气很是受伤,“就算是铃夏,也最喜欢你。” 他可以说没恢复记忆的铃夏不够爱他,但是不可以说她的喜欢是假的。 “铃夏从没有想过和太宰以外的人在一起。” 她望着那双鸢色的眼眸,分外认真地强调:“阿铃也是。” 胸口的震动在一瞬间变得格外清晰,隐隐传来刺痛感。 “……对不起。” 太宰张了张嘴,口吻有些干涩:“果然还是我让阿铃难过了。” “嗯。”铃夏一点没客气地点头,“所以太宰,你要哄我。” 他低下头,二人的扇动着的睫羽几乎零距离,用带着诱哄的口吻说道:“那再亲一会?好吗?” 铃夏抿了下唇:“奖励自己也算是哄我吗?” “嗯,好像不算。” 他卷着女孩的长发一圈又一圈地套在手上,眼里的温度快要将人灼伤:“那阿铃奖励我吧,我想要奖励。” “……嗯。” 朦胧之中睁开眼时,耳边已经没了雨声,屋子里昏昏暗暗的,似乎已经到了晚上。 脑袋有点痛,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烧灼般地滚烫,即使裹紧身上的被子,也依旧觉得有点冷。 铃夏往下缩了缩,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阿铃。” 隔着被子,太宰治在叫她的名字。 她只好眨了几下眼睛,驱散些许睡意后,扒着被角冒出头。 “晚上好,太宰。” 太宰把手伸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拧着眉递来一杯水。 “把药吃了,阿铃发烧了。” “……噢。” 生病的人呆呆地,反应很迟钝,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接过水杯和他递来的药片吃下去。 怪不得觉得有点冷,原来是生病了。 “阿铃要睡一会儿么?还是吃了晚饭再睡?” 太宰的声音,也有点奇怪,带着鼻音。 铃夏恍恍惚惚地想,他可能也生病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和她的差不多一样烫。 “太宰吃了药吗?”她问。 “刚吃过哦。”太宰指着一旁的塑料袋和药盒,“是我刚出去买的呢,毕竟家里没有感冒药。” “那就睡醒了再吃东西吧。” 睡醒了,应该就退烧了。 铃夏去拉太宰治的手:“太宰也一起睡,然后醒了,一起退烧,一起去吃饭。” 太宰歪着脑袋思考了片刻,果断点头:“好哦。” 他将水杯和药盒放在稍远的桌子上,回来和她一起躺下。 窝在熟悉的怀抱里,铃夏迷迷糊糊地,突然想到自己当下最需要的东西。 “太宰,你给我买衣服了吗?”下雨天,她的衣服应该还没晾干,“没有衣服,就不能出门了。” 就算是把太宰的长外套当裙子穿,也不能出去。 “没有哦。”太宰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说出的话极具危险性,“这样,阿铃就不用出门,只和我待在一起就好了。” “……不行哦,要出去吃饭。”铃夏的声音带着困意,“只吃太宰做的饭,唔,可能对身体不好。” “那我就努力学习,做出阿铃最喜欢吃的味道。” 太宰说。 “……那好……嗯……” 余下一阵均匀地呼吸声。 太宰治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因为生病她白净的脸颊染上了绯意,鸦羽般的睫毛纤长,闭着眼睛平添了几分乖巧与娴静,似乎看着这一幕,就会觉得,内心很平静。 而这片刻安宁的来源,毫无疑问是熟睡的女孩。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很软,软到轻轻戳一下,就会下陷出一个酒窝。 似乎是发现了新奇的玩法,太宰就这么反复戳了好几次。 直至处于睡梦中的女孩挥了下手,含糊地嘀咕了一句什么,他才收回手。 “骗你的,笨阿铃。” 就算是把阿铃藏起来,也要藏在一个,更像是家的地方吧。 太宰想。 这间屋子太旧了,不适合用来藏她。 二黄切原:诋毁!全是诋毁! 早安。
第54章 吃完药又睡了三个小时,铃夏才幽幽转醒。 醒来时头已经不痛了,只是还有些沉甸甸的,大概是不可能一下子全好吧。 她抬手去摸额头,却被另一只手抢先贴在了脑门。 耳边传来太宰治略有些含糊的声音:“嗯,阿铃退烧了。” “太宰呢?” 铃夏转头,用自己的额头给他探温度。 “太宰也退烧了。” “但是睡觉前也还是要吃一次药,病情反复就不好了。”她有些不放心地说。 “好。” 太宰眨了眨眼,眸底恢复了些许清明。“阿铃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嗯,饿了。” 铃夏朝他伸出手:“衣服。” “在旁边嘛。” 太宰不情不愿地哼哼,又伸手抱住她,虽然衣服有了,但他却一副不打算出门的样子。 “我要出去吃烤肉。”铃夏说,“我不想留在家里吃太宰做的料理。” 她还是喜欢把和太宰治待在一起的小房间称之为家,不管是哪个小房间,都一样。 “诶——?”太宰拖着长长的尾音,指尖缠绕着她柔软的发丝,一圈圈的,将她锢在怀里,“阿铃刚退烧就要吃烤肉吗?确定不要吃些清淡点的?” “生病是因为我们俩淋雨,跟吃什么没关系。”铃夏低头去抢救自己的头发,摆弄着他那只缠满了发丝的手,咕哝着,“而且,睡好久,感觉好饿,我想吃点,嗯,吃了胃会觉得很踏实的东西。” “那好吧。” 太宰点点头,看着她的发丝一缕缕散开,露出自己的手。 铃夏掀开被子,拿走床头迭好的衣服。 “我去洗漱,回来的时候太宰也要穿好衣服,不可以赖床。” 太宰治刚坐下来打开壁橱,扯出自己的绷带,听到她这么说,就语调轻快地回了句:“好哦。” 铃夏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 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木乃伊正在床上蠕动。 她:“……” 太宰以前的绷带有缠到这么严密的程度吗? “快点换衣服,然后去洗漱——!”女孩指着洗手间的门催促他,“我好饿了。” “太宰难道是想把我饿死在家里吗?”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杀伤力,在床上蠕动的身躯僵了一瞬,很快就爬起来穿好衣服去洗漱了。 白天的雨似乎下了很久,走在街道上,还时不时会看到小水沟。 从烤肉店里出来后,二人在深夜十一点,没什么人街道上散步。 拂过面颊的风带着淡淡的潮湿味,空气也有点凉。 太宰牵着她的手,有些得意地说:“看吧,给阿铃买外套果然是对的,天气转凉了。” “因为暑假快结束了啊。”铃夏说,“暑假结束,就代表很快就到秋天,经过这场雨,应该以后都不会太热了吧。” “可以和阿铃一起去露营和看枫叶了。”太宰很自然地接上她的话,他还没忘记两人上次约会时的聊过的事。 铃夏扬了扬唇角:“嗯,我很期待。” 吹着凉爽舒适的风,太宰好似不经意地开口:“阿铃明天是不是要去工作?” “不去哦。”铃夏轻摇摇头,告诉他,“我跟社长还有乱步先生说我恢复记忆了,那两个人就说让我休息一段时间。” “乱步先生也这么说?”太宰颇为意外地眨了眨眼。 “嗯。”铃夏垂下眼眸,表情略有些纠结,“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很喜欢现在的我。所以,大概也很快就不需要我做搭档了。” 乱步想要的搭档,是失去记忆的她。 是没有“阿铃”这个成分的人。 她恢复记忆,他应当是很失望且很抵触的。 在电话里他的反应很冷淡,并非和她闹脾气那次一样,这次,他是真的,不太想和她说话,休息一段时间这件事也是社长说的。 铃夏大概也清楚原因。 就像是太宰在面对毫无记忆的铃夏时,不会袒露自己的内心,乱步在面对阿铃时,也做不到毫无芥蒂。 因为阿铃是一个心里只装得下太宰治,其他都可以放弃的人。 “你父亲……夏目先生呢?” 铃夏有点迷茫地说:“我还不清楚。” 她没撒谎,社长和乱步都知道她恢复记忆,父亲应该也知道了。 她并不是那个人的女儿这件事,她现在也都明白。 说到底,那个人的年纪,当她爷爷似乎都没问题……? 她本来是想要电话联络的,但没能联络上。 他也没回家,找不到谈话的机会。 可不管怎么说…… “我已经明白是因为我的异能力,他才被迫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了,那个家,应该没办法再回去了吧。” 那是父亲,或者说夏目先生的家。 只是在她迷失的这段时间里,那个人允许她借住而已。 她现在都想起来了,就不能再心安理得霸占别人的家,闯入别人的生活给他添麻烦了。 看出她情绪低落,太宰便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很轻,像是哄小孩,又很珍视。 “没关系。家的话,阿铃想要就会有哦。”他出声宽慰道,还不忘强调,“当然,是我和阿铃的家!” “太宰。” 铃夏倏地抬起头望向他,眼神灼灼:“社长说,你退出侦探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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