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以“朋友”为名义的霸凌。 在同班同学的眼里,她和斋藤百合子、新井由美她们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她们对她动的手脚在旁人看来都只是朋友之间的打闹玩笑,她向老师寻求帮助,老师说她性格太敏感,让她不要把玩笑话放在心上,学着大肚一点。 于是她也只能告诉自己,等熬过了国中,进入高中部的时候会按着成绩排班,她们平日里只顾游戏,很难进入排名靠前的班级,靠着这一点微弱的希望,她的台灯每天都点到深夜。 终于到了国三,只需要熬过最后一年。 在一场以玩闹为名义的推搡下,她倒进了花园里的小池,她们嬉笑着离开,留她一个人湿漉漉地从小池里站起,走偏僻无人的小路去体育器材室换衣服,那里有她提前放好的干净衣物,在半路上,她猝不及防地和小一级的学弟打了个照面,她听见他在喊“慈郎前辈”,是在找人吧。 她这样的狼狈,想要远远地躲开少年离开,他却递来一张手帕,“会着凉的,先擦一擦脸吧”。 她觉得难堪,低着头用湿漉漉地头发遮住脸颊跑开。 凤长太郎。 国语课,她无意间在草稿本上写下这个名字,反应过来,手脚冰冷,她无法想象,如果有哪一天被她们知道了,将给对方带去多大的困扰。 把这一页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手脚的温度才渐渐回流。 幸好,直到她死,她珍藏在心里的回忆都没有被人发现。 只不过后来,她家里的状态急转直下,父母爆发了更剧烈的争吵,离婚、再娶、再嫁。 她被判给了父亲,继母带着她的孩子住进了家里。 [你也太可怜了吧,你爸爸离婚第二天就直接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了。] [听说他们两个都不要你的抚养权,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呢。] [如果我是你,我就干脆自鲨了,反正都没有人在乎你。] …… 深夜十二点,她跑进学校,在顶楼,她们喜欢看她因为恐高而哀求她们的丑态,她们把她压在栏杆,逼她睁开眼睛往下看,不然她的上半身就会再被推出一厘米。 是啊,反正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就算不在房间也没有人会发现。 她给她们打电话,让她们来学校,她听见手机另一边传来的激烈鼓点,一直等到凌晨两点。 没有人。 她的葬礼现场,一定也很凄凉。 于是发短信,她曾经偷偷拍了一张她们在酒吧ke药的照片。 凌晨两点半,她们急匆匆地过来。 ‘你有病啊,大半夜把我们叫过来干嘛?赶快把照片删掉!’ ‘你站在那里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们?死给我们看?’ ‘有本事你就跳!’ 然后她就跳了。 从顶楼跃下的那一刻,她在想,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一定会勇敢地接过他的手帕,然后大方地和他说一声“谢谢”。 “青山千春”歪了歪头,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她。 樱田樱子安抚地牵住她的手,看着表情逐渐难看的校长,“明明是收了如此高昂的学费,保护学生的身心健康不都是应该的吗。” 校长辩驳,“……学生那么多,老师怎么可能一一看顾得过来?” 樱田樱子说,“可是她都那么勇敢地求救了,办好手续就可以转班了不是吗,为什么要卡在最后一步?” “如果那么轻易地就能转班,整个学校岂不是乱套了,到时候该怎么管理!”说到这里,他的语言显得有些苍白了。 “我以为这是你自己该考虑的问题,”樱田樱子站起来,“毕竟你的月薪、不低吧,只是一个吉祥物的话,倒不如从游乐园找一只兔子玩偶来的实在,至少真当学生学业压力大的时候,他们更想看到可爱的兔子,而不是皱巴巴能夹死苍蝇的老脸。” 校长当了将近四十年的校长,被学生尊敬着爱戴着,今天竟然被一个小了他四轮的丫头指着鼻子骂,并且在他的六个学生面前。 他气得嘴上的胡子都在颤抖。 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这些不过是冷漠的旁观者,樱田樱子站起身,“恕我们先告辞。” “碰”一声,屋里静悄悄一片。 迹部景吾看了校长一眼,“校长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也告辞了。” …… 樱田樱子原路返回,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被乌云遮住,只有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因为不久之前,又有一个人坠楼,那焦黑的花田上人印清晰。 樱田樱子蹲在坑前,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像是跑过头了,然后又往回走。 “那个……”凤长太郎平复呼吸,关于青山千春的故事,樱田樱子只挑了一些部分讲,被推进水池的女孩,他有印象。 如果他当时不仅仅只递了一条手帕,再多做一些,是不是就会少一分遗憾。 凤长太郎看着青山千春,控制不住地去想更多的可能。 然而,樱田樱子是一个能让话题正经不过三秒的妙人,她抬头直直地回望凤长太郎,“有铲子吗?” 凤长太郎一愣,“……啊?有、有的。”
第53章 校长和其他校领导一起商量完后续, 一走出教学楼,“窸窸窣窣”的声音就络绎不绝地传入耳中。 什么东西? 一转头,他那些优秀的学生, 竟然光明正大地踩进花田, 身边还凌乱地散着玫瑰花的残枝。 现场目击、证据确凿。 “……”校长说,“你们在干嘛?” 樱田樱子头也不抬, “免费做义工,修剪残枝落叶。” 校长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分明是在挖坑!” “那你不是能看见吗?明知故问。”樱田樱子继续挖坑。 校长:气抖冷。 一旁的教导小心翼翼问,“要叫保安把他们赶走吗?” “不用, 挖完了我们自己会走的,”樱田樱子抢答, “破坏草坪的费用直接从委托的佣金里扣就好了。” 校长没话讲, 大手一挥,“哼,我们走。” 几个少年虽然被樱田樱子的话语所迷惑做起了挖坑的同伙,但对校长还是有天然的敬畏, 当校长站在身后, 他们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走了, 几个人才又开始动作。 迹部景吾没有参与这一项体力活动,他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 双手环胸, 身体自然向后靠去,高大的桦地崇弘沉默地站在他的一侧。 “噔”一声。 铁铲碰到硬物的声音。 向日岳人喊道, “下面有东西。” “听到了。”忍足侑士停下动作,想擦一擦汗, 突然想起自己的手上都是泥巴,瞬间嫌弃地拿开自己的手。 他看着手上的铁铲,开始怀疑人生,他为什么会蹲在这里一起玩泥巴? 哦对,是向日岳人因为说刚好有六把,人多力量大。 就着碰到硬物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挖开,银光乍现,一众人没有一点准备,齐齐被光刺到了眼睛。 多云的夜晚,天上唯一的光源被遮挡,飞蛾围绕着路灯,在地上投下翻飞的影子。 没了刺眼的光,他们看清了埋在土层下的反光物—— 镜片。 向日岳人的铁铲刚好碰到了铜制的镜框。 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挖,它的全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是一个造型古朴圆形的有手柄的镜子,镜框上有着繁复的花纹,各种花盛放的样子,可能是有些年头了,上面锈迹斑斑,遍布铜绿。 向日岳人摸摸裸露在半空的手臂,上面有一粒粒鸡皮疙瘩。 这个镜子单看是很好看,但也要看看场合,大晚上,在一块频繁出事的地界上,挖出了一面镜子。 “不会有什么诅咒吧?”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用来形容向日岳人再合适不过。 好奇心重,而受不了别人的挑拨撺掇。 忍足侑士吓他,“说不定在你碰到它的时候,诅咒就已经缠上你了。” 向日岳人炸毛,“噫!!!” 樱田樱子伸手握住镜子的手柄,从她接收到的青山千春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个镜子的影子,但是很模糊,没有更多的消息,不知道是谁给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埋在这里,就像是凭空出现。 “谢谢你们,好心的少年。”樱田樱子拿着镜子起身。 向日岳人难以置信,“这就没了?” “嗯……”樱田樱子盯着他看了许久,向日岳人脸上的表情逐渐尴尬。 然后樱田樱子摸了摸口袋,上前,握住他的手,向日岳人像是跳脚的猫,“你要干嘛?”想要跳开,却被扯住了尾巴动弹不得。 “谢礼,就当能祛除诅咒的护身符吧。”樱田樱子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的手里,另三个人在樱田樱子过来的时候只敢乖乖地伸手去接。 毕竟这个看上去瘦弱的少女,单靠一只手的力量就完全拿捏住了向日岳人。 而且毫无反抗之力。 干脆放弃挣扎。 包装亮晶晶的水果糖落在沾满了尘土的手掌心。 护身符,但能吃。 还有两个人,樱田樱子瞄准、投掷,“谢谢你们在旁边加油打气。” 迹部景吾单手接过,低头看,是草莓味的。 加油打气—— 她真的不是在嘲讽吗? 从长椅上起来,迹部景吾把手里的草莓糖递给桦地,给糖的那个人已经走去大老远了。 “走了。”迹部景吾对几个傻愣愣站在原地的队友说。 凤长太郎握紧手里的糖,目送兔耳的人影蹦蹦跳跳地勾住另一个少女的臂弯,慢慢地松开。 她现在看上去开心很多。 不知道有谁问了一句,“这里真的不用管了?” 迹部景吾反问,“不是已经有人负责后续的赔偿了吗,还是你想留下来义务劳动?” 几个人面面相觑。 没有人愿意。 …… 樱田樱子带着兔耳少女、青山千春回了根据地。 诅咒师们目光奇怪,看看樱田樱子、又看看青山千春—— 5号最年轻,向来是有话直说,不像在场的其他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栽过最狠的跟头就是落在了樱田樱子的手里,那时候性子收敛了先,现在和樱田樱子混熟了,又故态复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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