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志保十分上道,当即看着数据表示:“……看上去是前面那么多让她强行回忆的问题,刺激了她的临界值。” 仪器在狭小的空间里“嘀嘀嘀”响个不停,琴酒没有任何表态,津木真弓的表演便不能停下来。 她干脆开始挣扎,身上的束缚带深深勒入肉中,她终于憋出了一两滴眼泪,手臂上的针孔也渐渐开始渗血。 无声的啜泣随着短促的呼吸在房间中响起,她一声一声开始抽噎——既然并非是先天性的声带问题,那哭起来稍微出点声,也很合理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测谎仪的警报和她的哭声吵得烦了,琴酒终于伸手关掉了测谎仪,推开椅子站起身。 他看上去有些烦躁,直接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弯腰俯身,一只手撑在她的椅背上,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以一种极其压迫性的姿态,烦躁又难耐地开口,一字一顿。 “你是谁?”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津木真弓微微恍了个神。 其实她也很想问面前这个人,你是谁? 但她十分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记忆中的那人戴着金边眼镜,拿着讲义的指尖有着好看的圆弧形指甲。 他站在讲台上,淡然抬眸。 ——We can know only that we know nothing. And that is the highest degree of human wisdom. 那天的后来,她是怎么回答的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有的问题,永远得不到答案。 眼眶中的泪水倏然落下,津木真弓似真非假地无声抽噎,无法发出声音的唇瓣不断开合,重复着“我不知道”的唇形,一遍遍回答。 她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琴酒终于放开了她被卡得发疼的下巴,甩开手,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房间。 津木真弓的抽噎终于可以慢慢收了回来。 房间里被留下的诸伏景光和宫野志保面面相觑,半晌,宫野志保开口。 “怎么处理?” 诸伏景光似乎也有些犯难,叹了口气:“……现在去把琴酒找回来还来得及吗?” 宫野志保嗤笑一声,“难说。” 她看向津木真弓,沉吟了一会儿,“先安顿下来,我明天忙完了来给她检查身体……至于之后的事,看琴酒怎么安排。” 诸伏景光点点头,刚想走上前,却想到什么似的,脚步一顿,看向宫野志保:“把她解开吧。” 宫野志保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不去?” 诸伏景光目光微微一飘,欲盖弥彰般地冷了神色,“……哭得太蠢了。” 正在收拾情绪的津木真弓:??? 宫野志保不知是不是明白了什么,只是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走上前解开了津木真弓,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伸手帮她擦去眼泪。 “之后,就看你自己了。” 津木真弓还没接收到自己这个身份的信息,不确定是不是和她有什么特殊的羁绊,一时不好回答。 但好在宫野志保只是说完这句话,就重新将手插回衣兜,施施然离开了房间。 津木真弓被诸伏景光重新带回了之前那间房间,她哭得有些头晕——虽然情绪是刻意调动假装的,但眼泪是真的流了的,她现在脑壳一抽一抽地疼。 诸伏景光再度走到桌边,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点水。” 津木真弓:……这大哥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自己“多喝热水”啊? 她无声地张了张嘴——她相信读唇语是组织成员的必修课。 [我不渴,为什么要给我喝水?] 诸伏景光咳了一声,目光再度不自然地瞟了一下,“咳……怕你缺水。” 津木真弓:?? [我没那么容易缺水。] 诸伏景光:……不,“梦境”中的你很容易缺水。 但再仔细一想“梦境中”的情况……似乎确实比平常更容易缺水。 他将水杯放下,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 “……这个房间没有监视和监听器,现在,可以和我好好聊聊了吗?” 津木真弓沉默。 不是她不想聊,是她真的没什么好聊的——她现在也没接受到有用信息啊!! 她还等着诸伏景光出门后,她自己一人待着的时候,再和工藤新一好好同步一下信息呢! 诸伏景光上前一步,似乎想要在她身旁的床上坐下,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错,默默走到了远处的桌旁,拖了个椅子坐下。 津木真弓对他偶尔频率有那么一点高的莫名其妙举动已经十分习惯,没有任何反应。 他双手微微交叉,认真地拿出了谈判的架势——这种时候的诸伏景光看上去才算正常点。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你没有恶意。” 津木真弓默默吐槽:……该说不说,你的一些行为举止反而让我觉得,是你害怕我对你有恶意。 “我没有滥杀无辜的癖好,但如果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我很难帮你。” 在不涉及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时,诸伏景光的智商一直是十分在线的。 在这之前,他其实简单判断过这个女孩的身份,第一个被他排除的,就是各方训练有素的卧底。 ——谁家卧底会用这么可疑,一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的方式出场啊? 如果他来做这个卧底,他宁可演一出斯德哥尔摩的戏码,都不会这么大刺刺地躺在血泊中,用这么可疑又危险的方式登场。 “我不清楚你是否了解这个组织,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现在已经有人在调查你的身份,你没有任何隐瞒的可能。” 津木真弓:……巧了,你们调查完方便把资料发我一份吗? 诸伏景光开始挑关键的信息询问,“你和那两名线人是什么关系?” 什么线人?什么什么关系? 她当真一无所知,但勉强能从对方的话里推断出一二。 [线人?房间里那两具尸体?] 诸伏景光微微颔首。 津木真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那两人离认识就差他们复活了。 她思忖了一瞬,觉得让他这么追问下去不是办法。 她干脆抬头,也准备开门见山。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记得了。]——这句是真的。 [目前暂时,也说不出话……就好像是,我本能可以开口,但是,发不出声音……]——这句是假的。 [我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是不是说,人在经历了巨大刺激的时候,会产生一些躯体性的症状?失声和失忆就是其中的一种?] 这也是宫野志保拿来帮她糊弄琴酒的借口,但诸伏景光似乎有些诧异——他好像不相信津木真弓真的“失忆”和“失声”了。 津木真弓想了想,大概是自己在血泊中去寻找匕首的反应让对方起了疑心。 诸伏景光虽然在那个当下凭借心中的正义与信念下意识想保下她的性命,却也认定了那样不动声色地装哭害怕、还能试图反击的自己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某种意义上,他的预感也没错。 津木真弓想了想,叹了口气。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躺在那两具尸体旁边,我很害怕……但、但勉强搜索了一下现场,想搞清楚状况,看到那柄匕首,本来想带在身上防身,然后翻窗逃跑的……可是你们进来得太快了,我就只能躺下装死。] 诸伏景光冷不丁接口,“房间里没有窗。” 津木真弓不动声色,歪了歪头,似乎在回忆房间中的景象,随即皱起眉。 [是吗……我不记得了。] 诸伏景光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随即开口:“……我说错了,房间里有窗,但应该全被锁上,并且外面有人埋伏着……你从窗户出去,就会被打成筛子。” 津木真弓配合着打了个冷颤。 并且对诸伏景光试探她的表现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放心。 ——真好,看来这人还没有彻底降智。 诸伏景光还不知道自己在她的眼里已经是如今红黑双方智商和精神洼地的存在,思忖了片刻,再度开口。 “现在这个情况……琴酒还不一定会放过你,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你的性命,但我需要你和我说实话。” 软硬兼施的谈判方法也还算靠谱,津木真弓很欣慰。 但也很无奈。 [我是真的真的不记得了。] ——这句话真的是大实话,为什么就是没人相信呢!? 难道她长了一张老谋深算的脸吗!? 就在她无奈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房间的房门再度被敲响了。 又一个耳熟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是我。” 津木真弓一怔,诸伏景光已经开口了。 房门打开,津木真弓眼看着门外无处不在的黑皮出现在视野里。 安室透身上还穿着一身酒保的制服,不知道刚从哪个打工场所赶回来,脸上带着些困意,边打哈欠边走进来。 “苏格兰,你说要调查的那个女……” 安室透的尾音被吞没在看到津木真弓的那一刻。 困倦疲惫的神色在那一瞬,被震颤与惊异所替代。 津木真弓:……安室透这反应,是不是有点眼熟? 但安室透的表情调节能力似乎比诸伏景光高了不止一点,几乎顷刻间调整好了表情,如果不是津木真弓一直拿余光撇着他,怕是也无法发现。 ……就比如,微微走神的诸伏景光就没发现。 他抬了抬头,简短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波本。” 随即看向了床上的津木真弓,示意了一下:“就是她。” 然后看向安室透:“东西带来了吗?” 安室透神色如常地点头,“带来了——但我很好奇,既然是琴酒放话抓回来的人,为什么是你在调查她的来路?” 津木真弓:……因为琴酒的精神看上去好像也不太正常。 回想着刚才审讯室里琴酒的表现,津木真弓觉得心更累了。 ……怎么感觉这个世界的组织仿佛成了某家大型精神病院? 一个两个都精神状态堪忧的模样。 苏格兰没有解释,只是言简意赅:“查一下她的身份。” 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人同为警戒同僚的关系,光看这两人的互动方式,仿佛真的和不熟的组织同事一般。 安室透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他们口中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微型……摄像头? 他按了摄像头的开关,将摄像头对准了津木真弓。 津木真弓皱着眉,本能想要躲闪,但好在忍住了。 ……就像他们说的,她人都已经在这里了,早晚会有人来调查她的身份。 她的脸部数据似乎被扫描了进去,不多时,安室透的手机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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