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满意的点点头,道:“没错,你夫君这个位置,最要紧的就是陛下的信重,旁的都是次要的。”说到这里,老太太欣慰的笑笑,“玉儿长大了,这些道理都懂得了。”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外祖母还当我是孩子呢。” 贾母将黛玉搂进怀里,叹息着道:“在外祖母这里,玉儿永远都是孩子啊!” 黛玉听得眼眶微红,只听贾母又道:“北静王府那边,你也不必担心,外祖母替你应付过去。” 黛玉笑道:“多谢外祖母,明日我和夫君要到城外去看几处庄子,当真是有事,倒也不算应付王妃了。” 贾母拍着黛玉的手笑笑,道:“好。” 黛玉又道:“外祖母若是有为难之处,千万要同我说才好。” 贾母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找黛玉来问这个话,必然是有人同她说了什么。 贾母一笑,道:“没什么,不过是北静太妃遣人过来问了问,我叫你过来,就是让她们看看你的确到家里来了一趟。” 贾家在北静王府跟前到底是低了一头的,纵然贾母心里不情愿,到底还得走个过场。 黛玉一顿,道:“北静王府那边,外祖母还是少去的好。” 贾家和北静王府有世交之谊,来往向来亲密,只是如今眼瞧着太上皇不行了,和忠勇亲王走的最近的北静王不定何时会被皇帝清算,黛玉实在不想本来可以置身其外的外祖母被卷入其中。 贾母面色如常的笑道:“外祖母心里有数,不过是些女眷间的往来罢了,那些朝堂要事与我们有什么干系,这些年的交情了,若是突然不往来了,不说别人,陛下那头都觉得后头有什么呢!” 黛玉点点头,确实是如此,两家交往多年,这时候断了关系,别说别人,恐怕陛下也不会信,况且老太太一个人也左右不了全局,就算她有心不往来,能拦得住别人吗? “天色也不早了,陪外祖母吃了饭再回去罢。”贾母笑道,“我吩咐厨房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黛玉闻言抿唇一笑,脸上染上了一抹薄红:“外祖母,我还是家去吃饭,不搅扰外祖母了。”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不放,道:“哪里就搅扰了,外祖母时时刻刻盼着玉儿多陪陪外祖母呢!” 黛玉犹豫片刻,还是道:“我改日再来陪外祖母用饭,今日实在是……”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要回去和慕泽一起用晚饭,就将明日出城的事搬出来,“实在是回去有些事呢,方才我同外祖母说明日要出城,可还未收拾齐备就让外祖母叫了我来,赶着得回去着人再收拾收拾,明日才好出门的。” 贾母瞧着黛玉面上含羞的神色,心知她必有所隐瞒,心中五味杂陈,松了手,道:“好,玉儿回去忙。” 黛玉起身行礼后,才出门去了。 才走了两步,贾母又叫住她:“玉儿,别忘了常回来看看外祖母。” 黛玉回头笑着应了。
第20章 第 20 章 门重新被掩上,贾母望着黛玉离开的方向,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鸳鸯绕到后头去给老太太揉着肩膀,不解道:“老太太不是说,不管是北静太妃还是南安太妃的意思,这趟北静王府,林姑娘都是去不得的,如今顺了心意,老太太怎么反倒叹起气来了?” 贾母歪在榻上,眼神里带着疲惫,再一次感慨道:“玉儿长大了啊。” 同样的一句话,和同黛玉说话时却多了些不同的意味。 少了些欣慰,多了点遗憾。 鸳鸯赔笑道:“林姑娘待老太太的孝心一如既往,您该安心才是。” 贾母听了这话并没有觉得安慰,眉目间的疲惫更深了,但她的眼中似乎隐约还有几许庆幸在:“是啊,玉儿孝顺我,是好事。” 对于贾母来说这是件很矛盾的事,她当然希望黛玉好好的,因为黛玉不仅是她最疼爱的孩子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血脉,还是她疼了这么多年的外孙女,更是这么多年来,贾母最中意的孙媳妇人选。 贾母想过多次,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孩子结为连理,在自己膝下尽孝,自己该多么的高兴。 当然,不只贾母高兴,她知道宝玉和黛玉同她的心思是一样的。 然而,贾母这些年的期许一遭就被打破了,黛玉嫁给了别人。 但是贾母疼爱黛玉的心并没有变,所以贾母劝黛玉过去该放下的就放下了,成了亲自然该好好过日子的。说这些话的时候,贾母真心实意,情真意切。 那时候贾母并不晓得,原来当然看着外孙女和外孙女婿日渐好起来时,她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慕泽并不是她中意的外孙女婿,有些不甘愿,贾母想,也是应该的,只要我不在玉儿跟前表现出来就是了。 贾母总是忍不住想,原本,玉儿该一直在她身边的啊。 贾母感情上再有些不舒坦,转念一想,她又不得不为此欣喜,毕竟黛玉和慕泽越融洽,代表她在靖国公府的地位越稳固,她在慕泽心里的分量越重,这于贾家是有益的。 贾母年纪是大了,却不老糊涂,她知道太上皇时日无多,贾家怕是要朝不保夕,该要寻一条退路了。 不管是北静王府还是南安王府,他们嘴上说的再好听,到时候肯定先顾着自己,贾家想安稳的渡过去皇帝的清算,他们是靠不住的。 而贾家想要投靠皇帝,却也没有门路,虽然他们家里有个做皇妃的大小姐,可那并没有什么用处,皇帝不是昏庸之君,靠吹枕边风没用,更别提贾元春本身并不受宠,此外,贾家的男人又没有一个争气的,指望皇帝开恩,这辈子恐怕是等不到了。 就在贾家进退无门时,慕泽带着和黛玉的婚约出现了。 贾母知道,贾家的机会来了。 所以,纵然慕泽不是贾母中意的外孙女婿,贾母还是得欢天喜地的促成这门婚事,因为这也许是贾家唯一的退路了。 而北静王府和南安王府想通过她去接近黛玉,不管他们是想借此向皇帝示好求饶,还是想趁机拉拢慕泽以谋后事,贾母都是不允许的。 慕泽在皇帝跟前的面子,要留着将来替贾家求情。 贾母叹息着想,这样也好,这桩婚事若能结出一颗甜美的果实,玉儿往后的日子好过,将来贾家遭了劫难,为讨玉儿欢心,慕泽也会更尽心的。 如此她也算对得起敏儿和玉儿了。 至于那个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该是这桩婚事第一功臣的王夫人,仍然被贾母很不讲理的迁怒着。 我的外孙女这样好,合该做我最喜欢的孙媳妇啊! 毕竟,若不是王氏那个蠢货,她也就不会顺势让黛玉嫁给慕泽了! 贾母这些自我矛盾的想法,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鸳鸯给老太太揉着肩膀,看老太太面上神色变幻,有些悲凉的想到,任老太太表现的多看重林姑娘呢,到底老太太终究还是有自己的心思,谁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呢,林姑娘怕是也不清楚。 …… 长秋宫。 大公主领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的踏进宫门,正巧遇见从正殿方向出来,正往外头去的贤德妃。 贤德妃笑道:“大公主好。” 大公主微笑道:“贤德妃娘娘安好。” 两人并不多话,只客套着互相见了礼,便擦肩而过了,相比较大公主身后跟着的一群宫人,贤德妃只带了五六个人,显得寒酸许多。 皇后见贤德妃是在正殿,见疼爱的独女,则是在阁子里,冰鉴散发着凉意,母女二人自在的坐着。 大公主抱着母亲的胳膊,笑问道:“这个时候,贤德妃怎么到母后宫里来了?” 皇后淡淡道:“不还是她越过本宫求太妃赐下懿旨给她娘家弟弟定亲那事,赫然是不将本宫这个后宫之主放在眼里,陛下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先时她父亲点了学差外放,该要回来的时候,陛下骤然起意,让他去视察水患,那贾员外郎不过是个半吊子读书人,查什么水患?她可不是担心的了不得,赶着找本宫求情来了。” 大公主听罢缘由,冷笑道:“太妃娘娘心里未免太没数了些。” 皇后捏了把女儿的脸,宠溺的笑道:“她们作她们的,碍着咱们什么事了。” 大公主闻言,笑道:“母后英明。” 倒真不是这母女二人心大,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太妃虽然是太上皇的妃嫔,到底是妾室,岂能越过皇后自专?即便再不睦,好歹得顾及着体面,但太妃此前让贾宝玉和薛宝钗定亲的事,显然是失了体面的。 所以皇后气吗?她当然气,太妃这是在打她的脸啊。 但皇后又不用太气,因为有个人比皇后更气。 这个人就是皇帝。 太妃代表了谁,太上皇。 皇后代表了谁,皇帝。 太妃打皇后的脸,就是太上皇打皇帝的脸。 这是太上皇在给皇帝示威。 皇帝可不得好好回敬一番,于是太上皇病的更重了,但这还没完,皇帝是要追根究底的,追着究着,就究到了贾元春身上。 然后,贾政就倒霉了。 贾元春不是愚笨之人,她爹是做什么的她是知道的,无缘无故的被皇帝派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差事,其中必然有缘故。 贾元春本身并不得宠,见皇帝多是在宫里的宴席上,乌泱泱一群人,皇帝兴许都注意不到她这个人,更别提她得罪皇帝了,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请太妃干预宝贝弟弟的婚事这一这件事。 贾元春暗暗叫苦,可谁让在她跟前千求万求的是她亲娘呢,她无可奈何应了她娘,后续她爹遭的罪,她就得提心吊胆的受着。 大公主不关心贤德妃的事,趴在母亲肩膀上,神秘兮兮的问道:“母后,您知道父皇方才在御书房见了谁吗?” 皇后拿了块点心,缓缓道:“我不想知道。” 但大公主想说:“是靖国公!” 皇后手一顿,将点心重新放回碟子里,叹了口气。 大公主又忙道:“是父皇赏了我一碟果子,赵公公去送,随口带出来的。” 皇后只好将先前的话咽回去,换了个说辞:“你的亲事,我同你父皇已经给你挑好了,靖国公既已娶妻,你也歇了你的心思罢。” 大公主有点失落的垂下肩膀,半晌小声道:“母后,我想见见靖国公夫人。” 皇后道:“往后自然能见到。” 大公主道:“我想在父皇下赐婚圣旨之前,见见她。” 皇后皱了眉头,道:“你……” 大公主急忙道:“母后,我明白的,靖国公是父皇的股肱之臣,他的夫人亦不能被轻视,我只是想见见这个人,并不会做别的什么。” 皇后抚了抚女儿的头发,道:“你自幼就听话懂事,行事也有分寸,母后当然相信你不会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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