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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睡会儿?”慕泽将手按在枕边，低头笑问道。 翘起的睫毛颤动几下，黛玉道: “没脸见人了。” 慕泽低低笑出声来，道: “我伺候你穿衣裳，不让她们进来。” 黛玉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脸，含糊道: “难受……” “哪里难受?”慕泽抬手将被子拉到黛玉下巴处，道， “再闷着你。” 黛玉哼哼两声，没说话。 屋里地龙烧的热，又有熏笼和炭盆在，慕泽的手被烤的热乎乎的，见黛玉不说话，他便将手从被子里伸进去，给黛玉捏捏腰，又捏捏腿。 黛玉只穿了件薄薄的亵衣，让慕泽滚烫的手心一触，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两下。 慕泽一顿，道: “乖，好好躺着。” 黛玉对上慕泽幽深的眸子，默默歪了歪头看向里边床帐上绣着的海棠花。 屋里暖和，慕泽按揉的手力道适中，不一会儿黛玉就又沉沉睡过去了。 慕泽给她按了一个时辰，等黛玉再醒过来时，身上多少好受了些。 衣裳在熏笼上烤的暖乎乎的，黛玉低头嗅了嗅，熏笼里头放了香饼子，香味染在了衣裳上头。 “这是上次调好的香，我还没用过呢，今儿一闻倒是不错。”黛玉张开手臂，让慕泽给她套上褙子。 慕泽道: “我从那边盒子里随手拿的，你喜欢往后就用这个。” 衣裳穿好，慕泽又出门叫紫鹃等人端热水进来，洗脸时袖子挽起来，黛玉手腕上的红印子便盖不住了。 紫鹃看着红了脸，当着爷的面，到底没敢跟自家太太玩笑，伺候着黛玉梳洗上妆完，忙领着人退下了。 黛玉便又瞪了慕泽一眼。 慕泽无辜笑道: “我下次注意。” 黛玉哼一声，道: “饿了，何时用午饭?” “吃热锅子如何，今日正好有新鲜的羊肉。”慕泽笑道， “还有他们自己酿的米酒，尝尝吗?” 黛玉眼睛亮了亮，道: “尝尝。” 羊肉早腌制好了，一吩咐下去，下边人就忙不迭送上来，除了羊肉，还有鱼虾并几样才摘下来水灵灵的菜蔬。 慕泽笑问黛玉道: “汤是乌骨鸡炖的，炖了一上午了，我给你盛一碗?” 黛玉瞧着煮的咕噜咕噜的汤，鼻间闻着一股一股的香味，本就觉得饿了，闻得此言当然是忙不迭点头，等一口汤下肚，黛玉心满意足的叹息一声，道: “冬日里，就该这样喝上一碗热汤才好。” “明日再炖汤来喝。”见她喜欢，慕泽又给黛玉盛了一碗搁在一旁，才开始往锅子里放肉片， “明日喝鱼汤如何?” 肉片切很的薄，眨眼功夫就熟了，慕泽先挑了几片给黛玉，道: “先凉一凉，别烫着。” 黛玉琢磨一下，道: “我不大爱喝鱼汤。” 慕泽又问道: “老鸭汤呢?” 黛玉点头到一半，道: “这里不养鸭子，怕污了泉眼。” “这里是没有，让他们去那边庄子上取。”慕泽又给黛玉挑出煮好的羊肉来， “好了，你尝尝。” 黛玉夹了两片肉到嘴里细嚼，咽下去后，笑道: “果然新鲜!” 慕泽笑道: “等除夕夜里，咱们就煮个热锅子，将菜色都备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一晚上不熄火，既便宜，还能守岁。” 黛玉只点点头，她嘴里吃着羊肉，不好开口说话。 慕泽见她的确饿了，给她斟了一杯米酒，不再引她说话，只麻利的烫着肉。 一时饭毕，紫鹃领着人收拾好桌子，黛玉吩咐她: “去倒两杯茶来。” 黛玉如今已经不再饭后立即喝茶了，不过热水当然是时刻准备着的，紫鹃福身道: “是。” 慕泽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在屋里慢悠悠的走着消食，听她要茶，抬起两人交握的手来点点黛玉的额头，道: “谁说过的，才吃了饭不好喝茶的。” “今日吃了这么些油腻的，该喝杯茶去去油。”黛玉将手拐了个弯，戳戳慕泽的脸，道， “尤其是你，后边那些肉全让你吃了。” 慕泽笑道: “一上午我也没正经吃东西，可饿坏了!”说到这里，他凑到黛玉耳边小小声道， “也不光是你累了么!” 黛玉脸上一下子红起来，她咬了咬牙，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 黛玉低声回他: “哦，那你往后歇着吧，别累了。” 慕泽当机立断道: “我错了，还是你累，你辛苦了，你该好好歇歇。” 黛玉掐了把他的手心，道: “巧了，我也想歇歇。” “那，今晚歇歇罢。”慕泽低头问问黛玉的鬓角，笑道。 黛玉抬眸看了眼人，试探性道: “再多歇一天?” 慕泽低头瞧她，眼尾低下来有点委屈的样子，道: “你不喜欢我了吗?夫人嫌我伺候的不好?我哪里不好，夫人说了我一定改。” 黛玉: “……” 倒……倒也不是不好，黛玉也不是没觉出舒服来，但……但，要是没那么多次就好了。 可黛玉觉得这话说出来这个人一定会得寸进尺，她歪了歪头，道: “挺好的，不用改了。” 慕泽便神采飞扬的低头吻吻她尚且有些红肿的唇瓣，一触即分，笑道: “谢夫人赏。” 黛玉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因午饭吃的晚了些，又有太多荤腥，晚饭黛玉只让厨房熬了小米粥，又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其中有一道极简单的白菜滑蛋，只用了白菜心和鸡蛋，连油都没有放，但吃着满口清香，让人回味无穷。 吃罢饭，黛玉连声称赞，又让紫鹃去吩咐厨房，明日务必还要做这个来吃。 慕泽拉着她坐下，手伸过去给人揉了揉肚子，道: “好吃也不能贪嘴，夜里别难受。” 紫鹃见状笑笑，福身领着众丫鬟退下了。 黛玉不好意思的抿抿唇，道: “也不是那吃不起饭的人家，竟然这么没出息的吃撑了，传出去笑死人了!” “等会儿让他们给你炖碗山楂水来，消消食。”慕泽给黛玉揉着肚子，笑道， “这也是件好事，你如今胃口愈发好了，我记得春日里那会儿，咱们才在一起用饭，你一顿饭就只吃那几口，就跟那小雀鸟似的。你吃不下去饭，身子自然不好，能好生吃饭了，身子自然就好了。” 黛玉向后撞撞他的胸膛，嗔道: “我跟你似的，你才觉得好呢，是不是?” “这就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慕泽笑道。 黛玉笑出声来，道: “别逗我笑，笑起来怪难受的。” 慕泽闭上嘴，只安静的给黛玉揉着胃。 黛玉身上不自在，也不愿意出门，两个人只和下午一般，在屋里消磨了会儿功夫，喝了碗山楂水。 等看着时漏，到了寻常安歇的时辰，黛玉就去吩咐紫鹃打水来梳洗。 但黛玉今日起得晚了些，寻常时辰倒睡不着了，她自己单独盖了一张锦被，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问道: “《诗经》背到哪儿了?” 慕泽掀开自己的被子，道: “到这边来。” 黛玉断然道: “不来。” 就是为了防止慕泽手脚不老实，黛玉才特地另抱了一床被子来，当然不会自投罗网了。 慕泽手按在她的被子上，道: “我过去。” 黛玉顿了顿，道: “你保证。” “我保证。”慕泽说完这句话，弃了自己身上的被子，探手将黛玉搂到怀里。 黛玉靠在慕泽肩头，听他低声背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第72章 第 72 章 次日，黛玉醒来时神清气爽。 虽然是在庄子上过年，但要做的准备也不少，庄子上的年贡他们带了不少过来这边，还要打扫屋子，一切器皿摆设都得换了新的。 这些事都不必黛玉开口，她只抱着手炉，听慕泽吩咐，间或有哪里疏漏的，黛玉才提醒他两句。 主子少，下人多，不过两日的功夫，上下就收拾的焕然一新了。 傍晚下了雪，黛玉披了鹤氅，慕泽打着伞，两个人出门来，只见空中飘着雪，地上花草争艳，端的是一副奇景。 慕泽扶着黛玉的手，两个人慢慢走着。 黛玉笑道: “今年雪多，瑞雪兆丰年，明年必定是个好年景。” “年景好自然很好。”慕泽笑道， “多产些粮食，冬日里你也能多施几顿粥。” 黛玉抿抿唇，道: “我都没同你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慕泽笑道: “前儿封印前，御史台有人上书向陛下夸我心慈仁善，在城里城外的都设了粥棚，把我给吓了一跳，我连忙说自己并不知情，定然是我夫人心善。” “也不单单是我一个人，我们几家商议着一起办的。”黛玉不大好意思道。 “可你是牵头的。”慕泽道， “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是康嘉长公主的驸马说的，他说公主在家里同他提过此事，靖国公夫人大善，陛下也夸了你，我想着年前必定得有赏赐送来。” 黛玉一惊，道: “不过是微末小事，怎么还赏?且咱们如今在这里……” 施粥一事，本只是上次大雪后，庄子那边有人来报塌了几间不结实的屋子，又有佃农家里种子受潮的事，黛玉想到城里乡下必然也有不少受灾的，便和几家太太一起商议了粥棚的事。谁家也不缺这些粮食，况且不过是吩咐手底下人去做，还能给自家博个好名声，黛玉一提，便纷纷响应。 旁人或许图名，黛玉却完全没有，没想到竟有人在朝会上提起此事来。 “陛下高兴，又不是他跑过来，没事。”慕泽换了只手拿雪伞，另一只手揽住黛玉的肩膀， “你如今已经是一品的国公夫人，陛下也不过是赏赐些金银物件，况且也不只咱们家里有，凡是施粥的人家必然都得。” 黛玉这才松了口气，此事虽是她提起的，但谁家也没少出粮食，若只有她得了皇帝的赏赐，备不住就有人起了不平之心。 “我想着你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跟你提。”黛玉道， “这会儿到了年底，又这样一场大雪，不如咱们再在附近设两个粥棚?” “行。”慕泽一口答应， “等回屋去我就找人来办。” 慕泽才说完皇帝要赏的话，第二日午后皇帝的赏赐就浩浩荡荡拉上了山，除了皇帝的人，杜管家也从靖国公府一路跟着上来了。 午饭吃到一半，慕泽和黛玉就得出去接赏，等回来时，饭菜还有些热气，但慕泽怕黛玉吃了肠胃不舒坦，又让人重新热了再端上来。 黛玉翻着陛下赏赐的单子，其上果然是些金银玉石并绫罗绸缎，她点了点，道: “这匹青色的，来年给你裁件春衣。” 慕泽探头看了一眼，道: “我不穿这么好的料子，一日下来身上又是土又是灰的，穿这么好的料子，浪费。” 黛玉笑道: “衣裳就是拿来穿的，不然做好了供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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