鲈鱼是从姑苏运来的,路途遥远,不易保存,送过来的时候林如海和贾敏都啧啧称奇,更盛赞慕泽心思难得。 林家祖籍姑苏,能在西北吃到家乡的吃食,林如海都动容的落了泪。 黛玉自然也高兴感动,但…… 有那功夫让人送鲈鱼过来,怎么不见人自己过来? 就当真这样忙,连一日半日的功夫都没有吗? 黛玉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但……谁让慕泽会惯着她宠着她呢! 黛玉就是能在慕泽这里恃宠而骄,她从不怀疑这一点。 “不高兴啊?”慕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捏了捏黛玉的脸颊。 黛玉慌忙躲开,白皙的面颊上泛起朵朵红云: “我还在生气呢!不要理你了!” 见黛玉如此情态,慕泽心下大定,笑道: “真的生气了呀?气什么呢?” “哼!”黛玉背过身去,不肯理他。 慕泽追过去,郑重赔礼道: “我错了,还请林姑娘原谅则个。” 黛玉板着脸问道: “你哪里错了?” 慕泽认真想了想,猜测道: “你不喜欢吃鲈鱼?” 黛玉语塞,又气呼呼的转了个身,这次就是真的板着脸了。 慕泽忙不迭再次凑上去,眼巴巴道: “跟哥哥说说,哪里错了,哥哥一定改,好不好?” 黛玉差点笑起来,她绷了绷嘴角,道: “不想告诉你。” 慕泽为难道: “那下次再有鲈鱼送来,你还要吗?” 黛玉瞪大了眼睛,道: “这跟鲈鱼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慕泽疑惑且无辜道, “那是因为什么?” 黛玉脱口道: “还不是因为你总不来……” 黛玉意识到上当急忙住口时已经晚了,该说的话她已经说完了。 “你……”黛玉跺了跺脚。 慕泽笑道: “兵不厌诈。” 黛玉气闷,握着拳头,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错了。”慕泽低声笑道,又握住黛玉的手腕,将她的拳头往自己身上锤了几下, “给你出气好不好?” 黛玉却慌忙就要收回: “娘亲说你受过伤……” “都是些小伤,早就好了。”慕泽不在意的笑笑。 黛玉扁扁嘴,道: “又骗我。” “真的,不骗你,我发誓……”慕泽的话完没说还,就被黛玉捂住了嘴。 柔嫩的掌心触到慕泽嘴唇上,他顿时一动不敢动了。 慕泽目光灼灼的看向黛玉,黛玉迷茫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将手收回来,但她似乎不知道该将手放在那里,手忙脚乱了一会儿,才背过手去,只是却低了头,一声不吭了。 慕泽忽然道: “不是我不来,我只是……”他顿了顿,在思考该怎么说。 “你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孩儿了,玉儿,我都有点不敢见你了。”慕泽摩挲了下手指,不太适应这样剖析自己的内心, “我……一直都知道我要照顾你,我要保护你,因为你会是我的妻子,但……” “但,但那不再只是因为那桩婚约了,我想照顾你,我想保护你。”慕泽肃然的表情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想做这一切,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是你。” 我会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与别的并无干系。 慕泽一年多躲着不见黛玉,都没能明白自己的心,但当他再一次看到黛玉时,他忽然豁然开朗。 慕泽喜欢黛玉,当然只是因为她是黛玉啊。 黛玉抬头看着他,他眼中只容得下黛玉一个人,是缱绻情深,是坚定不移。 “嗯。”黛玉慢慢的笑起来,道, “我也是。” …… 过了新年,便是元宵节,今年西北无比热闹,人们渐渐从战乱的阴影里走出来,都想着要好好的热闹一番。 慕泽一早就过来刺史府,正好遇到林如海在家里。 自从慕泽和黛玉互通心意后,林如海既欣慰,又更看不惯慕泽这个女婿了。 从黛玉小时候,慕泽还是哥哥的时候,一见慕泽,黛玉就欢喜,不见慕泽,黛玉便总念着。 林如海这个当爹的便有些吃味,仿佛在女儿眼里,这个半路冒出来的臭小子比他们做父母的在女儿心里还重要呢! “近来,你军中不怎么忙了?”林如海问道。 慕泽恭敬答道: “西戎损失惨重,几年间约是缓不过来,不过军中练兵还是不能停下,夷狄畏威而不怀德,须以利刃重兵镇之。” 林如海捻须点头,道: “此乃持重之言。” 接着又说起来西北如今和往后的局势,不乏提起来朝中太上皇和皇帝的争斗,等贾敏过来时,这两个人已然是相谈甚欢了。 贾敏看了眼林如海,颇有些哭笑不得: “大过年的,聊这些烦心事做什么?” 林如海摇头道: “非也。西北能安稳至少十年,怎么能说是烦心事,此乃社稷之幸,万民之幸!” 贾敏闻言笑道: “这样可好了!”又转头向慕泽说道, “这两年玉儿可是日夜为你悬着心,往后边疆能安稳些,却是你们的福气了。” 林如海好像才又想起来慕泽是他女婿,很不满道: “怎么就日夜悬心……” 贾敏并不理他,接着对慕泽道: “二月是玉儿的及笄礼,既不忙了,你千万记得要来。” 慕泽忙道: “是,伯母。” “黛……林姑娘这会子忙什么呢?”慕泽看了眼林如海,改了对黛玉的称呼。 贾敏一笑,道: “她能忙什么,生气呢!” “生气?”慕泽皱眉,道, “为何生气?谁……” 唯恐是黛玉同父母撒娇,慕泽改口道: “是外头有人给黛玉气受了,伯母告诉我,我给她出气去。” 贾敏却不说,只道: “你去问她。” 慕泽急忙去了。 林如海埋怨道: “玉儿如今这般大了,怎么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没遮没拦?” 贾敏奇道: “老爷这话说的奇怪,他们小时候我不许见面,老爷还劝我,如今倒自己不高兴了?” 林如海辩解道: “小时候与现在自然不同。” “是不同了。”贾敏欢喜道, “如今看着总算不像兄妹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真好啊!” 林如海觉得夫人简直无法交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去了。 那边,慕泽匆忙进了黛玉的院子,恰好见她掀帘出来。 少女眉如远黛,眸若秋水,一身娇俏的鹅黄色锦衣,外头披着白狐皮做内里的大氅,风华绝世,让人移不开视线。 慕泽怔在原地,一瞬间竟然只有一个想法,白狐皮是慕泽送给黛玉的,他竟有些嫉妒了。 黛玉让他看的红了脸,慢慢走过去,踢了踢他的靴子,没说话。 慕泽回过神来,脱口道: “下次不再送你这个东西了。” “哎?”黛玉讶然, “什么不送给我了,怎么这么小气?” 慕泽哑声道: “是很小气。” 黛玉还不懂他话中的深意,刚想追问,又听慕泽问道: “带你到外头酒楼里吃午饭,如何?还有那个唱昆曲的戏班子,如今正在那边楼里呢,吃了饭再去听戏?” 黛玉当即被转移了注意力,连连点头,道: “好啊好啊。” 慕泽又想起来贾敏说黛玉生气的事,虽然如今看起来像贾敏让自己过来寻黛玉的借口,但慕泽又怕她真的有气憋在心里,是以还是问道: “伯母说你在生气,气什么呢?” “啊?”黛玉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道, “娘亲怎么什么都说啊?那都是昨天的事了。” 今天黛玉用过早饭,就只想着怎么梳头换衣裳,哪里有空生气? 想着,黛玉又有点不敢看慕泽了。 慕泽听她这么说,便知不是什么要紧事,她也没吃亏,遂放心了,道: “怎么回事?谁让你不高兴了?” “也不是不高兴啦!”黛玉蹦了两下,道, “娘亲其实都不在意了,我就是听了有点……有一点生气。” 和贾敏有关? 贾敏方才面上的确并无异色,慕泽道: “既是伯母的事,她已经不气了,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自己气自己?” 黛玉瞧了慕泽一眼,闷闷道: “你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慕泽柔声道: “你告诉我啊,若实在气人,我替你出气去!谁得罪了伯母,你同我说。” 黛玉这才好了些,但听到慕泽说要替她出气的话,又有些尴尬似的,道: “是我们家的一个姨娘。” 这是慕泽没想到的,他还以为贾敏是和哪个官太太有了龃龉呢!这样他还能找找他们家男人的晦气,但…… 林如海的妾室,慕泽这个未来女婿,是真的不好做什么。 慕泽摸摸鼻子,问道: “她做了什么?” “她说她想回娘家去,我娘亲给了她银子,又打发人送她家去了。”黛玉如实道。 慕泽一时没明白,这……这贾敏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黛玉哼了声,没说话。 慕泽灵光一闪,黛玉说贾敏不在意,是她不在意林如海有妾室这件事,而不是说这个姨娘想回娘家的事。 黛玉的父亲有妾室,她如今将要及笄,往后便要出嫁,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身上。 于是,她就生气了。 慕泽失笑,并且笑出声来。 黛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哥哥,你笑什么?” 慕泽笑得直不起腰来,朝黛玉摆摆手,好容易停了停笑,道: “我笑你傻。” 黛玉不满: “我怎么傻了?我才不傻!” 慕泽笑道: “你还不傻?本来不可能的事,你不来和我说,倒自己生闷气,气坏了身子还不是你难受,我心疼?” 黛玉咬了咬嘴唇,嘟囔道: “谁要你心疼了?” “我不能不心疼呀!”慕泽道, “这世上,只有你是让我心疼的人,我不疼你,还要这颗心有什么用?” 黛玉低头绕了绕衣带,轻笑道: “哄人。” 慕泽笑道: “是啊,就是在哄你呢,这辈子啊,我就只这么哄你。” 黛玉这次没说话,但嘴角扬起,眼底眉梢俱是欢喜。 …… 黛玉的及笄礼后,慕林两家便开始商讨正式走六礼的事。 婚约虽早就定好了,但当年黛玉太小,一应礼数便被两家父母搁置了下来。黛玉如今已过及笄,自然该准备起来了。 做贽礼的大雁是慕泽前年亲手打下来,养在靖国公府里的,养了近两年,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黛玉先还不知道,听张蔓提起此事,便在下一次慕泽来下聘时笑他: “你那个时候不是正躲着我呢?嗯?还去打大雁,哼,不怕我生气不愿意嫁给你了呀?” “我那时候正害怕呢,我怕你害怕我。”慕泽捏捏她的脸颊,笑道, “你还笑话我?” 黛玉努努鼻子,道: “就要笑话你!” “行,笑吧,笑话我一辈子,嗯?”慕泽点点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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