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吃饭的,就算他可以忍耐,也扛不住小精灵饿肚子时垂头丧气的可怜样子。 派蒙对提瓦特很熟悉,有她作为指引,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处观看,经常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搜到冒险家和游医们随处遗落的道具,古旧的金杯被冒险家们从不知何处的遗迹里翻出来,文字和图案都已经被漫长的风吹雨淋磨损了绝大部分的痕迹,已经破旧到拿来盛水都要担心会不会漏水的古旧金杯,倒是可以在主城交换一些必要的摩拉。 这些东西随便乱放真的没关系吗?真的不会被提瓦特本地的学者或者考古学家到处追杀吗? 空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从角落里翻出遗留在此的冒险家金杯,派蒙倒是很坦然的摇摇头,回答说没关系的,因为大家都这样。 ……大概,最初的良心就是在这种地方一点点被磨损掉的吧。 所以说,谁能料到问题居然会出在了这里呢…… 空对着阿娜尔,脸上的笑容至少还算得上温和淡定,看表情也完全没有任何破绽,至于派蒙懵懵懂懂完全没有联想到他们之前的某些行为。 阿娜尔点不少蒙德的特色美食,不久之前才被渔人吐司馋得直流口水的小精灵终于有机会饱餐一顿,暂时没空用脑子思考问题。 不过这也算是好事情,空将目光从派蒙的身上收回来时想道。 至少他可以先不用担心派蒙会一不小心说错话了,这小东西没什么心眼,骗小孩子水平的粗糙套话对她都能轻松成功,如果在这种时候一不小心和对方说错了话可就麻烦了。 “先前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我不是蒙德本地人,是须弥教令院的学生,叫我阿娜尔就好。” “我是空,这是派蒙。” 少年对她点点头。 思前想后好一会,决定还是先去风起地看看情况再说,因为旅者的心中还带着些许缥缈的期待:万一呢,万一被他翻过的地方正好就没有她之前藏起来的呢? * 很遗憾。 万一是不存在的。 当金发的外乡人连路过的丘丘人木箱也会毫不犹豫地打碎搜刮一遍的时候,就算是蒙德的风神也很难保护一个路边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土坑。 风起地的“英雄的象征”之下,阿娜尔看着盘根错节树根底部那已经空空如也的小坑,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啊。 旅者只能眼睁睁看着刚刚还笑容端庄举止优雅的学者小姐挖开了那个让他无比胆战心惊的土坑,表情从疑惑到怔愣最后转为了某种喜怒难测的面无表情,她拢着裙摆在土坑旁边用干净的手背托着下巴,忽然伸手捻起一撮松软的沙土搓了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 “……” 他轻咳一声,趁着阿娜尔还没回头迅速压住了派蒙疑惑的询问声,确保身边万无一失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在她旁边蹲了下来,小小声地问道: “是很贵重的东西么?” “那倒还不至于。” 阿娜尔沉沉说道, “单纯原料来说很便宜,而且只要有图纸,一般可以独立开铁匠铺子的匠人都可以做,再不然也可以加点钱让炼金术士出手很快就能做出一套,所以单纯本身价值来说,不算贵。” 空正准备松口气,便又听得阿娜尔幽幽补充道: “……主要还是在于磨合和调试的过程,而且图纸的性质很特殊,愚人众现在在蒙德的主城可是活跃得很,我不好拿出来做第二次。” 空: “……” 换句话说,也就是绝版的意思吧。 少女浅青色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着面前的土坑,神情专注到了令空开始有些毛骨悚然的地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终于转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旅者,只是眸光冷沉,看得少年后颈隐隐发凉。 “你可以去掉那些多余的怀疑,年轻的旅行者。” 即使用着这样的表情说话,她的声音甚至还是温柔的。 阿娜尔是在看着空,但是同时也像是在透过面前的少年看着什么已经注定结局的可悲亡灵。 “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麻烦。” 阿娜尔从随身小兜里翻出几瓶不同颜色的特制元素精油放在旁边,透明的瓶子里面不同颜色的精油有着不同程度的共鸣反应,阿娜尔的目光从瓶子上掠过,面无表情地说道: “残留的元素很混乱,单纯依靠元素反应排除筛选对象有点麻烦。 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这附近还在下雨,但是这里元素痕迹的保留仍然很完整,说明对方是雨后很久才找到了这里,所以土坑下面的土壤相对干燥松软,并没有被雨水淋湿; 同时,残留的元素反应依旧较强,要么是对方离开的时间不长,要么是对方对元素亲和力够强保留时间够长——” 空安静听着对方慢条斯理地分析,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聆听死亡降临之前的温柔颂歌。 少女的声音温柔悦耳,但是她说得越多,他距离死之颂歌的结尾也就越近。 阿娜尔拍了拍手上的土,对着空微笑起来。 “风龙还未离去,无法确定他会在哪里行动,所以首先最常见的盗宝团不会在这个时期在蒙德地面上活动,可以把他们排除掉;其次就是同样会使用元素武器的愚人众,但这个时期就算是愚人众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在风起地肆意活动,对他们在蒙德的计划没有任何好处。” 派蒙还有些状况之外: “计划,什么计划?” “你们和琴团长他们的关系蛮不错的吧?那应该知道愚人众想要代替西风骑士团解决风龙的事情,” 只不过听莉萨的说法,西风骑士团目前似乎只注意到了了愚人众正在觊觎风神眷属的力量。 怎么说呢,阿娜尔已经在强制自己习惯提瓦特的本地人第一时间总是容易这种超自然的东西上,但是偶尔也希望他们能沉淀下来想想人类之间永远不会停下来的政治斗争。 这个世界没有马基雅维利写君主论真的太悲伤了。 嗯,虽然她这个须弥人某种意义上也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就是……毕竟在现任大贤者阿扎尔的促进之下,现在教令院和至冬那边的合作项目还真的蛮多的。 “……总之,愚人众真心想求的大概率不止风龙的力量,他们在主城那边再怎么紧迫逼人都只能说是外交手段,虽然讨厌但是不算违反规矩,但先遣队的人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四处乱跑的,在风起地这种重要地方活动落人口舌的,所以就算他们的嫌疑很大,但是可以排除。” “那就只剩下了丘丘人和深渊法师一类的啊……” 空故作镇定地补充道。 当然,还有路过且手欠的金发旅行者。 先前他故意表示自己是个哑巴这件事其实定位较为微妙,初次见面保持警惕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的确不会通用语所以某种角度上当时的情况也算是有情可原,但是这件事情就不一样了。 如果真的被学者小姐发现是自己才是那个应该被诅咒的罪魁祸首,那么可就不是一两句道歉可以解决的了。 更何况我错过了最佳的道歉时间。 空心平气和地想。 他在提瓦特遇到的人不算少,可这点萍水相逢时毫不吝啬的纯粹善意,至少空并不想因为这样滑稽的理由而被迫浪费。 ……而且这还有个委托挂着呢,错过这一单的委托人,鬼知道谁还能给出这么丰厚的酬劳。 ——他已经不想再生啃卷心菜了!!! 当空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解决问题的时候,阿娜尔慢慢低下了头。 顺着金发旅者给出的思路,她左思右想细细盘点,然后发现……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问题不大。” 学者眯起眼睛,目光已经望向了某一处丘丘人齐聚的方向。 “卜筮虽然很麻烦,但是这种特殊情况也不是不能用用看。” 只是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有关理智的代价,但是对于一个日常看星星都像是在看歌剧的小丑面具笑脸的人来说,她真正需要面对的问题估计也就是这个笑脸的清晰度,还属于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前身就是塞勒姆学院,这学校在存在期间学员稀少名不见经传,但是小镇本身倒是因为历史上“塞勒姆女巫审判案”而变得相当出名。 首先,没有一个密大考古系的学生能拒绝神秘学; 其次,没有一个沉迷神秘学的学生能拒绝一位拥有正统传承的塞勒姆出身的温柔学姐。 占卜,算命,塔罗牌……这些东西可都是女巫们入门级别的小技巧。 空不动声色。 “……你的卜筮,准么?” 阿娜尔转过头,对他露出微笑。 “还行,属于够用的程度。” 而这句话听在空的耳朵里就好像是用提瓦特通用语说出来的“你已经死了”。 “虽然说原来的委托是希望你陪我去龙脊雪山,但是现在可以加一条陪我调查深渊法师吗?”阿娜尔想了想,补了一句: “我可以加钱。” 很好。 我现在需要解释道歉的对象不仅是个会给初次见面的外乡人送礼物的好人,还是我现阶段能找到的最大方的委托人。 “我对深渊法师的计划没什么兴趣,我只需要确定他们是不是拿走了我的东西就行。” 空: “……等等。” 空: “你该不会准备自己去吧?” 他现在对神之眼的影响范围还不是特别清楚,但至少也能看出来面前的少女哪怕在普通人的范围里也绝对算不上体能优越的类型。 “听着,朋友,”阿娜尔转过头,对着空露出一个十足灿烂的微笑: “无论是谁,都他妈会有落单的时候。”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另一种说法的“你已经死了”。 “好的。” 空听到了自己足够冷静的回音,随着委托人的怒气逐渐转变成实质化和某个看起来的确可以完美执行的计划,他适合道歉的时机也随之像是兜子里的摩拉一样迅速变成了某种记忆中的确存在但是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听我说阿娜尔,你不要慌张,也不要轻举妄动。” 少女瞬间敛起脸上冰冷却过分灿烂的微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为什么?” “因为这应该算是我的委托范围内,”旅者以一种连派蒙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的冷静口吻回答道: “你之前的委托内容是让我陪你去龙脊雪山,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在此之前的准备都算是委托之内。” 阿娜尔的目光没有从他的脸上转开,依旧带着某种微妙的审视和警惕。 空的表情依旧无比镇定: “把零件的大致样子帮我画一遍吧,我来帮你找,你在蒙德城等我就行了。” 阿娜尔没说话,但是她的眉头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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