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袁慎张嘴贺过一句乔迁之喜后,三句不离九歌。 萧元漪一听便觉不妥,正要开口之际,袁慎已经开始引经据典地歌颂九歌舍生救人的高尚品德,那小词儿一套一套的,听着都不像是在说九歌,而是在歌颂女娲。 萧元漪:“……” 萧元漪干巴巴地把嘴给闭上了,然后她侧目一看,就见程始已经一脸呆滞,两眼迷离了。 程始木头一般杵在袁慎身前,明明看得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 一直到萧元漪掐了程始后腰一把,才唤回程始心神。 程始左顾右盼,一脸迷茫,“诶,人呢?袁善见去哪儿了?” 萧元漪扶额道,“人早走了!你都首肯他当面与九歌致谢了,他可不就走了么。” 程始跟喝断片儿了似的,捂着脑门道,“首肯?我点头了吗?” 萧元漪木着脸道,“点了。” 程始不大信,狐疑道,“没有吧,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萧元漪没好气戳他脑门一下,“你刚才都精神昏迷了,还能有什么印象。” 程始抚摸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不愧是十八岁代师辩经一战成名的人物,这嘴巴嘚啵嘚啵是正经能侃大山啊,把我都侃晕了。” 萧元漪:“……” 萧元漪横他一眼,真是恨铁不成钢。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素来没有交情的何将军独女何昭君,竟携着她的未婚郎婿楼垚一同前来道贺。 这又是……为那般呀? * 何昭君永远一副下巴上扬的骄矜模样,便是对上长辈有些许收敛,开口说话时也还是那副娇蛮任性的口吻。 “昭君见过程大人和萧女君,恭贺你们迁居新府。” 说完一句场面话,她立马接道,“敢问九歌何在?我特来找她。” 程始:“!!!” 萧元漪:“!!!” ——咋地,你也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来了?! ——不对,这模样看着像是来找茬儿。 两人面面相觑,继而惊疑不定地看向楼垚。 就见楼垚腼腆一笑,好声好气道。 “楼垚见过程大人和萧女君。” “昭君说话向来直白,你们别误会。” “我们与少商君九歌君自灯会一见如故,今日得闻程家乔迁之喜,特来一贺罢了。” “还望程大人和萧女君原谅我们不请自来。” 程始和萧元漪同时松了口气,齐声道,“哪里哪里。” 寒暄过后,他们就命人领着何昭君和楼垚进去了。 * 九骓堂宴男宾,里堂由程老夫人坐上首宴女客。 何昭君和楼垚联袂而来时,正好就看见王姈和楼缡。 楼缡规规矩矩地冲程老夫人拜礼祝贺,轮到王姈时却听她很是傲慢地道,“我本不愿来,但奈何家父与程氏有旧,于是便不得不来了。”说完她好像开恩一般,给程老夫人祝贺。 这给场上的人尴尬的。 三叔母桑夫人眼观鼻鼻观心,且忍了,而程老夫人么…… 她这一整天都笑得像个弥勒佛,见到王姈这般没礼貌,心下一个咯噔后也还是硬挤出笑脸,毕竟人是带着贺礼来的! 都说礼多人不怪,这礼物多她更不怪,想法也是很实在了。 本以为小插曲就这般过了,可万万没想到,排后头的何昭君却是嗤笑出声。 “你王姈生来一双势利眼,惯会捧高踩低的,自然瞧不上人曲陵侯府了。” “既不愿来又何必前来,谁强押了你不成?” “哦,该不是听说袁善见会来,所以巴巴赶来的吧?” 原本正要起身的王玲一听这话,差点儿就给闪了腰。 被人如此下面子,她气得涨红了脸,扭头就骂,“何昭君,你有病啊,怎敢如此羞辱我?!” 何昭君一点儿也不怵她,还扬着下巴道,“羞辱?我说的哪句不真?你是敬着人曲陵候府了,还是不痴迷袁善见了?” 王姈怒目而视,“你!” 何昭君一声冷笑,“还不退下,该我了。” 王姈怒声,“退什么退!”说着她做势就要扑上去挠花何昭君的脸。 楼垚见状赶紧挡在何昭君身前,然后用眼神示意楼缡去劝劝。 楼缡也是不敢在别人家乔迁宴上出这种风头,赶紧一把拖住王姈,软言软语地哄着人先去旁边坐下。 王姈本来是不肯干的,誓要与何昭君‘决一死战’,但楼缡急中生智地小声道,“总不好让善见公子看见你打架吧。” 王姈:“……” 王姈顿时偃旗息鼓,但犹自不甘,啐了何昭君一口,“你给我等着!” 何昭君白她一眼,“你算哪根葱?我等你作甚?” 说完她撞开王姈,自顾去拜礼祝贺了。 看了好一场大戏的众人面面相觑,心下咂舌不已————这贵女间的斗争好生激烈啊。 程少商今日没跟九歌一处儿,而是与堂姐程姎一块儿。 她就着眼前的精彩大戏吃蜜饵,差点儿给自己吃撑了。 【我的乖乖,何昭君的战斗力原来这么猛吗?上回灯会初见都算温柔的了。】 这般想着的程少商,因顾着喝水顺气儿所以没注意,王姈和楼缡一屁股坐到她的隔壁桌儿,扭头就打算冲她撒火。 王姈:“这就是程府的待客之道?宴席未开,主人家的小女娘都要吃撑了?” 楼缡:“诶,姈姐姐莫要见怪,人程四娘子自小缺父少母无有教养,不懂待客之礼也是有的。” 王姈:“哦,原来如此,我还听闻程四娘子粗鄙无文不懂礼数,可怜我们日后免不得要跟这样的女娘打交道了。” 这话才说完,何昭君就‘阴魂不散’地过来了。 她踢了踢王姈和楼缡的桌案,睨着她们道,“分明是你们舔着张大脸硬凑人隔壁坐着,说什么可怜自己要跟人打交道?她理你们了吗?” 王姈怒不可遏,一拍桌案道,“何昭君你有完没完!我们说她又不是说你,你急着出头做什么?” 何昭君目光凉凉道,“不做什么,只是让你们爬到旁边去,既看不上人家就别巴巴跟人坐这么近,难不成在玩欲拒还迎啊?” 王姈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指着何昭君道,“你!” 何昭君一把拍开她的手,不屑道,“别你了,自小就知道你嘴笨人又蠢,快腾出位置坐到门口去,正好能眼巴巴守着你的善见公子。” 哇呀呀呀受不了了! 王姈倏地起身,又一次想跟何昭君‘决一死战’! 姓楼的两个同时出手。 楼垚一脸头疼地劝何昭君道,“你少说两句。” 楼缡死命按住王姈,低声道,“善见公子真的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袁慎身着湛蓝深衣,踱步而至,未语先笑耀得是满室生辉。 “胶东袁慎,见过程老夫人。” 颜控如程老夫人眼睛都看直了,愣愣地受了他的礼,好半晌才回魂道,“好,好,我也见过你。” 桑夫人:“……” 程姎:“……” 程少商:“……” 三人默默低下头,不忍卒睹。 ————真是,丢人啊。 ————比头插胳膊粗的金笄还丢人。 * 袁慎行过礼祝过贺,看似不经意地环顾过四周。 王姈见状赶紧端庄地坐好,不想人袁慎压根看也不看她,一双润泽如水的清眸直直落到程少商身上。 程少商:“!!!” 程少商顿时汗都下来了,如坐针毡,因为隔壁桌王姈在用眼睛狠狠剐她。 —————天呐,我这是什么无妄之灾?我跟袁善见不熟的啊。 何昭君冷眼看着袁慎只盯着程少商瞧,对他们之间可能有的二三事毫不关心。 她也看向程少商,然后问了句袁慎也想问的话,“九歌呢?她不是跟你形影不离么?” 程少商感激地看向何昭君,觉得她这话真是帮自己解围了,忙道,“九歌身子不舒服,今日不会出席。” 何昭君一惊,“什么?!” ————那么厉害的女娘还会不舒服? 袁慎:“……” 袁慎转身就走了,片刻迟疑都没有。 * 程少商说九歌不舒服不是推辞。 她是真的不舒服,那种小女娘们都懂的不舒服。 每到这个时候,九歌都是敏感易怒的,再加上这些日子没完没了地练字,让她更加暴躁。 府里这两天每个人都恨不得绕着九歌走,生怕她一个情绪不稳伸胳膊蹬腿的,那擦着碰着真是非死即伤啊。 所以,袁慎一路走来竟稀奇地发现,这院落附近没有下人走动,安静得就跟冷宫似的。 他狐疑地望了望隔壁,心说不可能啊,哪有‘冷宫’建在家主院旁的。 没人来招惹的情况下,九歌的情绪还是稳的。 她懒懒地坐在秋千上,怀里揣着暖手炉,微微仰首闭着眼眸,感受着冷风轻拂和小腹上的隐隐作痛。 袁慎走进月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少女长发及腰,着一身天青曲裾,闭目仰首,惹人采撷。 他缓缓踱步而去,走到少女的身后,轻推一把秋千才唤回少女心神。 袁慎俯身探首,温言低语道,“这般没有警觉,可是真的不舒服?我还以为程四娘子匡我呢。”说着他用手背碰了碰九歌的额头,难掩关切道,“可是着了风寒?” 九歌因这突如其来的碰触而羽睫轻颤,忽而睁开眼睛。 她侧首与袁慎对视,因犯懒使得原本清泠泠的声音都有些娇软,“我闻见了你的味道,知道是你来了。” 袁慎:“!” 袁慎只觉得心下怦然而动,更觉得心底有花在绽放。 再开口时,他便是揶揄都带着温柔的语调了。 “知道是我就不防备了?” “明明上次,只一个绣球都能教你当暗器劈开。” 九歌摇摇头,很是认真道,“怎能伤了你?” 袁慎一怔:“……” 他有些不敢相信好事儿来得这么快,心脏都加剧跳动起来。 他颤声问道,“为何不能?” ————你也对我有意了? ————你舍不得伤我是不是? 然后就听九歌道,“ 劈坏了绣球赔胳膊,劈坏了你不得赔命啊。” 袁慎:“……” 这会儿要有心电图,怕是得哔一声变直线了。 袁慎只觉得,心底的小花好像被人一爪子薅秃了花瓣儿,只剩根杆儿了。 为了给自己的小花儿报仇,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地伸出手,捂嘴一般掐住九歌的两颊,咬牙切齿道,“闭嘴吧你,不解风情的笨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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