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为了让妓夫太郎安心地收下报酬,她揭开了真相的面纱……她并不想增加山姥切国广的负担。 花子仰起脑袋。 卷翘的睫羽随着笑意而舒展开,宛如停在花苞上的蝴蝶。她牵起少年的手:“可以帮花子整理一下披风吗?” 山姥切国广沉默点头。 他给花子的白布,比自己的干净许多。符合他关于花子的印象,纯粹的、落雪一般的孩子。 他的动作很轻。 由于花子过分矮小,他不得不半蹲着,灿金色的发丝划过侧脸,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显得分外闪耀。 山姥切国广一丝不苟地抚平褶皱。花子却忽然前倾,用自己的额头,难得俏皮地撞了撞他的额头。 粼粼的“月亮”落进他碧绿色的眸里。 “看!” “花子正在被温柔地爱着。” “……” 诶?山姥切先生的表情怎么越来越酸涩了——白布外又冒出了一朵朵绚烂的樱花,伴着细雪和泛红的眼眶。 小主公真的太懂事了啊! 这副画面,就是小梅与他们的初见。 今天,她照旧待在屋子内。 她的哥哥出生就带着丑陋的斑纹。游郭不需要丑八怪,于是妓夫太郎成为了人人都能踩几脚的过街老鼠。而她不同,她是有望当上花魁的孩子。 赎身的钱,主要是为她出的。 “妈妈桑”那么轻易地放她走,是在押注山姥切国广的身份——尽管付丧神有意控制,那股锋锐的、属于战场的气息,仍旧瞒不过“妈妈”们的嗅觉。 所以小梅收到了叮嘱。 “你啊,要去过好日子了。” “别忘了在大人物们面前宣传游郭。” 她应下,实际上充满了不屑。 她才不要当游郭的“实物展览品”……她会乖乖地跟着走,仅仅是因为,这是哥哥的选择。 哥哥一定会保护她的。 他们穿着“妈妈桑”提供的新衣服,遵从命令,去找“尊贵的武士大人”。这是小梅第一次离开这个地方、这座地狱,她资质好,一直被软禁着。 远远地,她就望见了—— 半蹲着的少年,非常珍视地抚着女孩的披风。两人的额头相抵,樱花与白雪交杂,像是生机四溢的画卷。 好健康的关系。 健康到超出了她和妓夫太郎的理解。 她解读不了,却觉得这样的场景,比花魁游街时更加美丽,令她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哥哥的手。 她开口道。 “他们很好看。” “我不讨厌好看的人。” 四人踏上了去鬼杀队的路。 鬼杀队的势力范围极广,打探了一段时间的消息后,属于鬼杀队的渡鸦主动飞到他们前方,寄出了邀请函。 上面写着最近的一个据点的地址。 山姥切国广怔了怔。 马上……就能跟远征部队取得联系了。但是,四振新刀还好,另外两振领队的实力高强的刀,会怎么处理花子呢? 他又该保持什么态度、立场? 他开始踌躇。 这份踌躇,在磨磨蹭蹭地到达据点的刹那,彻底淹没了心扉。奇异的是,他竟然下意识地寻求5岁的主公的指引。 花子敏锐地回视他。 ……有点丢脸。 见他紧张,花子忍俊不禁。 久违的姿态,像谨慎地迈出一只爪子、探头探脑的猫猫。她的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包容,嗓音怀着稚气:“怎么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犹疑、纠结不定,一如既往地信赖着他、宠溺着他——可他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在同伴的刀刃下护住她的决心。 这是一种无言的辜负。 他似被眼神烫伤,蓦地移开视线。 “……山姥切先生?” 花子模糊地判断出他的态度。虽然是细微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她太熟悉了。每一次要将她“转交”给别人时,大人们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渐渐沉寂下来。 被抛弃、被讨厌的次数多了之后,花子学会了不再纠缠,安静地接受一切。只是,决定放弃的刹那,她难以抑制地回想起山姥切国广的承诺—— “请不要再独自哭泣了。” 他明明背着流泪的她走过风雪交加的山林,强忍着社恐和人交流,替她安排生活起居。他会为她的所有不幸感到懊恼,无比珍惜地爱护她…… 那为什么现在要放弃她了呢? 她张了张嘴。 要挽留吗?会令山姥切先生为难吗? “花子。” 小梅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白发的女孩蹙着眉,不满地擦了擦她的眼睑处的水痕,毫不犹豫地、气势汹汹地冲山姥切国广吼:“喂!” “你的主公要哭了,笨死了。” 山姥切国广反射性地回头。 他瞳孔地震。 “主、主公——!” 不擅长处理人际问题、急需一个三日月宗近当军师的山姥切国广手足无措地蹲下,顾不得掩饰,倒豆子般地知无不言:“是这样的!我们本丸的远征部队,目前驻扎在鬼杀队内,我怕他们攻击你!” “实在抱歉,我……” 他说不下去了。 这无异于是一种不忠。作为刀剑,他本该为主公斩断所有敌人,此刻却被情感所阻挠,不再锋利。 花子懵懵懂懂,牵着小梅的手。 “那就不是准备扔掉花子?” “扔——绝对不会!”山姥切国广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泪水,碧绿的、翡翠似的眸子黯淡极了,“倒不如说,我这样不够忠诚的仿品,真的有继续待在您身边的资格吗……” 花子若有所悟。 她吸了吸红红的鼻尖,闷闷地说。 “可是。” “我喜欢的并不是冰冷的刀剑,而是会拥抱我、会背着我渡过大雪、会守着我一整夜,甚至愿意磕磕绊绊地给我讲睡前故事的山姥切先生——” “我从不希望你去斩断谁。” 她罕见地任性了。 让人猝不及防地、重重地拍响了大门。 “我才不需要你二选一。” “笨死了!” “大不了花子先躲起来嘛!”!
第19章 晋江第19章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后半段,被被相关,全部推翻重写了 辛苦大家重看了,抱歉 两个人闹起了别扭。 准确描述是,花子单方面自闭了,缩在鬼杀队安排的房间里,拒绝见山姥切国广。偶尔拉开门拿饭,也是顶着红肿的眼眶、湿漉漉的睫毛。 所有人都惊了。 小梅:……她是真生气啊。 妓夫太郎:她居然会生气啊。 山姥切国广:主公啊啊——! …… 当事刀表示后悔,特别后悔。早知道主公是把他当作珍贵的家人,而不是消耗品或战斗机器,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和主公商议的! 他苦闷了。 这原来是家庭内部纠纷,需要做的是调解、端水,而不是什么忠不忠诚、够不够锋利的业务难题。 三日月——! 快来救一下! #他的世界濒临崩塌# 不过,这件事,其实加州清光提醒过他:告诉他花子想要的是家人,不是刀剑。他不必疏远地称呼“主公”,完全可以喊“花子”…… 他满腹自卑,当作没听到。 满脸写着仿品的分寸感。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在压低自己的同时,他也推开了那份纯稚的爱意……他开始自问,比起花子本身,那些无意义的忐忑、惭愧,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站在花子的房间前。 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您……你眼睛痛吗?” 捕捉到了细微的挪动声与委屈的哽咽。山姥切国广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一直表现得包容又沉静的花子,也是个小孩子。 他回忆起花子对妓夫太郎说过的话。 低着头的话,没办法看清每个人的表情——他也是,总是将自己埋进土里的话,想要为他浇水、摆放太阳光的人,会无从下手。 于是他钻出泥土,去品尝花子的心情。 ……是很难过的吧。 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亲戚,失去了小妖怪……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新的家,却再一次遭到了质疑。 花子过于坚强、乖巧。 他差点忘了,她曾经总是悄悄哭。她的坚强,并不是无坚不摧的锐意。而是非常脆弱,只是会无数次重新长出来的韧性。 他酝酿了一会儿,鼓起勇气。 “……花子。” 门内的女孩蓦地起身,踏了两步,又立刻恢复清醒,遏制住了奔向山姥切国广的冲动。 她擦了擦有些疼的红眼眶。 才不要……搭理笨蛋。 那么轻易地违背承诺,大骗子。 她明明那么努力地牵着他,一次次地表达喜爱。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山姥切先生是值得她冒着掉眼泪的风险,去结缘的存在。 现在好啦,眼睛肿了。 “抱歉,花子。” ……虽然、虽然是在生气——花子犹豫着瞅了瞅禁闭的门扉。仿佛透过模糊的视野,望到了门外的,金发碧眼的漂亮少年。 他还好吗? 会不会也特别沮丧呢? “自顾自地烦恼着‘她会不会讨厌我’‘我真的足够有用吗’‘我这样的仿品迟早会被抛弃吧’……只考虑着自己的痛苦,不敢去触碰你的想法。” “抱歉。” “觉得面对那么耀眼、那么宽厚的主……的羁绊者,连最基本的挥刀都会迟疑,羞愧到想逃避。” “抱歉。” ……山姥切先生? 花子慢慢地挪到了门旁。她的睫毛微垂,瘦削的指尖抵着门锁,脑袋一片空白。 少年的话语仍在继续。 “这几天,我不断去想。” “于是想起来,我们相遇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你没有见过我在战场上的样子、对我毫无要求。你见到的,是我的孤僻阴沉、是我随时随地的自卑、是我脏兮兮地缩在全是尘埃的角落……” ——不是的。 花子默默在内心反驳。 她所了解的山姥切国广,是在最浑噩的时期,都没有向谁抽刀的温柔之人。 不善言辞、有些丧气,却十分可靠。 是外出之后,她在每一次情绪沉闷时伸出手,都能拥抱到的,永远守候着她的人。 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难过。 “最后我意识到。” “原来我要做的,仅仅是站在你面前。” 少年笑了一下。短促的,极轻。要不是花子提前挪到了门扉旁,一定会错过。 这是他认真编写了几天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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