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比,你为什么被他抓住了?” 02 “我明明只是把它放在手里而已,才没有抓呢。” “是指你一手捏住它两只前脚然后让它老实待着不动吗?” 试图抗争着什么的太宰治也不明白他到底在争什么,但他坚持他没有抓丘比,这只是一种友好交流。丘比至始至终,从他出现到被他捏着后颈吊起来的全程都只是老老实实的在眨眼睛。除了会动这一点以外,他不说话的时候和真皮玩具没什么两样。初春倒也不是生气,丘比对她来说更像是个可有可无的说话对象,它想干什么了,它想到哪里去了,它今天不回来了,那都是它的事。所以它被太宰治抓着了,她顶多也就去问候一句。 不过,太宰治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她对自己那些数据都有数,但是住址被人知道和别人敢过来是两回事。太宰治算是她家里少有的客人了,他是怎么进来的?撬锁吗? 初春走到旁边把灯打开了,光线和礼花一样落满整个房间,掉到他们的肩上,她问, “有什么事吗?” “来聊天。” “……………………” “你怎么回事?” 他笑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眼睛眯了起来,无法辨别真伪。算一算他们认识之后也就过了几天吧。虽说她也不是会在意别人到她家里的角色,但是至少过程与长度要合理,她总是在一些小细节上格外的考究。这样的人到外面是要吃亏的,所以她干脆的直接大幅度减少了交流这个举措。 “你就住在这里吗?” “嗯,我觉得挺好。能装得下我。也比以前那个地方要好点。” “以前?” 初春挑挑眉,原本就圆圆的眼睛更大了一些。 “是,我以前不住在这里。资料里没写吗?” “没写。”他耸耸肩,“不过也猜出来了。” “你不喜欢你以前那个地方吗?” “说不上讨厌,但是也说不上喜欢。我那里的事情都记不太清了,也许是许愿的缘故。” “还有这回事,什么样的愿望?” “也忘了。你是想套我话吧?” 初春的眉毛扣的更紧了一点,她转头看那个罪魁祸首。 “那怎么敢。” 然后她又叹了口气,还是那副无害的笑容。除了闪耀到扭曲的圣光以外什么都看不到。不过,太宰治应该是想知道些什么,他不像是会干无用功的人。 “就是它啊。”初春用脚指指旁边地上坐着的丘比,“上次也不是有说过吗?和魔法少女签订契约的东西。一个愿望,换你变成魔法少女和魔女战斗。” “小姐,意外的诚实和好说话。” “我打你啊!” “小姐小时候也一定很可爱吧!” “…………那可不是。我小时候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或者说,我到后面居然平安无事的长大了才算神奇。明明和我同时期的同学有好几个都中途消失不见了。” “也不是什么一定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不过,那边真的很糟糕。你以后对小孩子一定要好一点。” “你还是没有忘记那边。” 他说得对。除了那些不记得的,剩余的事情初春都记得很清楚。所以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追求些什么了。也许忘掉会更轻松一点,但她无论如何都忘不干净。这些过去都被包在一只小小的玻璃球里,被强制性塞到她的舌与齿间,不敢咬破也不敢吐出来。如果她丢掉那只小小的束口袋的时候,能把这只玻璃球也丢掉该多好。 叶井华初春在栎林乡出生,父亲叫叶井桦志野,母亲叫绪雪。模糊不清的幼年记忆里父母经常在冬天带她去森林去捡榛果与栗子,有时候说,会给她取这个名字,也是因为母亲叫“雪”的缘故。但是那种冬春紧紧依靠的亲密感却丝毫没有在初春与她的母亲身上体现。父母一开始也就觉得或许是初春怕生,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也许他们会一起出去野餐,一起吃晚饭。但是他们没想过怕黑的初春在小时候想找他们一起睡觉,妈妈严肃的把她赶回去了四次。所以他们的脸如今也在她的脑袋里褪色了。初春年幼的时候怕生、怕黑、单薄到难以将现在的她与那个小姑娘联系起来。她曾经还被草筑巢会爆/炸的假弹吓哭过。 现在的话,就算是初春自己一个人对别人扔颗手榴弓单都没什么了。 父母与她之间的隐形隔阂只是个开始,甚至除了她以外没人发现。他们对自己的家庭很满意,就算有不如人意的地方他们也会说服自己然后满意起来。他们把初春的怕生归于天性,把她的安静归于文雅。一直到她总是一个人行动,不净猫出现在她身后之后,他们才开始害怕。 但是初春的脖子没有被咬断,她还是平安的活了下去。 六岁进入友爱园,然后觉醒了咒力,又到了完人学校上学。一切都看起来顺顺利利的样子。她鲜少的朋友,依旧如故的家庭,没办法好好面对的父母。都夹杂着一种怀念却难过的味道。 后来。 后来。 栎林乡死了,人们也不见了。 后来。 她也死了。 初春自己也很想知道。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22章 01 她记得黑暗,铺天盖地的鸦色落满整个视野。梦魇的尾巴则是拉下幕布上的链子。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想不出。这不止是眼球的刖刑,这是拥有满腹回忆的人对初春的嘲笑。轻蔑于她的浑然不知,思索着死命追求却总是一无所获。初春也不是什么都不记得,她记得那种瑰丽又神秘的浆液,那是初春打在夕阳湖面上的影子的颜色,她曾有多迫切自己的影子别染脏了湖面。然而最后充斥满初春整个记忆的却全都是黑色了。 空寂的栎林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了。硕宽的斜坡上只站着初春,长长的影子拖及下来,和夕阳一起流进河里。炫目间,像霓虹一样的面上蓄满了她的思绪,飘然恍惚。栎林乡真的是这般场景了么?还是只是因为她的忘却,初春记忆里的空无一物,所以她的栎林乡才会是这样的。罪责在她的不记得,遗忘的事物都是可塑的。初春在这片栎林乡里死去了,如果她能记得原因,或许也会想起她的愿望了。 初春的确欠缺了点什么,那块失掉了的记忆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止是记录着事情的东西了,它开始存有感情。一本书突然会说起话,就不再是普通的树浆制物了。初春不记得自己过去的死亡,不记得愿望。就此沉重的情感没有了,追求的希望也摸不见了。蛋糕丢失了烛火,她像是在时间的洪流里迷失道路的小孩子,但是,这个小孩子却不会哭。 “你还是没有忘记那边。” “…………………” 初春不再说话了,短时间的沉默像是窒息而吸满水的海绵,把鼻子与嘴都堵的死死地。 “看样子丘比应该不太喜欢我呢。那么我今晚就先告辞了,可能我再待下去被抓两下也不奇怪了。初春小姐要是想养宠物的话,可以牵根绳子的。这样会安全一些。”太宰治从床上站起来,一手反拎着他脱下来的黑外套。熟练的和房间主人一样避开了地上堆放的凌乱杂物走到门口穿鞋。连初春都没法什么都不碰到的穿过房间。他是怎么边阖着眸子哼曲做到的? 他的话有些没头没尾的,丘比不是宠物,太宰治应该知道才对。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干,反而有些无辜的丘比从她的床上跳下来,扭过头去舔舐起自己刚刚被揪过的后颈毛。 初春凑近了蹲下身去,开始盯着它看,眼睛和抱着膝腿的手一起用力。但是丘比是不可能会有为此惊讶到出声一类的反应的,它对她眨眨眼睛。 “你真的不记得我的愿望了?” “不记得,虽说我也觉得很奇怪。” 这个问题初春当然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那你………记得我以前………………” “?” “算了,没什么。” 想来丘比也不可能会知道,她是在横滨与丘比签订的契约,又不是在神栖66町签订的。如果神栖66町里会有这样奇怪的生物,应该早就被教育委员会给用咒力除尽了。 所以…………… 算了,还是算了。可能该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吧。也许就是和丘比说的一样,因为她的愿望,所以连丘比也不记得了。可那到底是什么愿望?是会让人遗忘其内容的愿望? 初春还是没有忘记的她的从前,她没法忘掉,她有东西需要从其中索取,她想知道答案。 即便那会很残酷。 02 魔女的结界里会充斥着什么样的气味,多数情况都是根据魔女来决定的。魔女身为结界的主人,她有着制造出这一整个小空间的力量。初春遇见过蔷薇花香的,还有海风味的。什么样的魔女爱好也不同,看起来,她们也会有想法。初春也难免把她们简单当做丘比嘴里的“诅咒”来看了。 初春杵在一张扁扁的、涂满杂乱颜料的圆桌上站着。这只、………嗯,这位魔女的地盘里全数飘着水粉颜料的味道。橄榄绿里融进了白色,又翻倒进干掉的颜料碎片,颜色变得模糊起来,却不似清晨窗上的薄雾,抹不干净。初春低头用脚尖去拨弄两下那些板在桌面上的干颜料碎片,魔女是不是把她的画都撕碎了?她突然这么想。 那吊起来的木头模型就是魔女丢弃拆掉的模特、背景里扭曲的吼脸是魔女画坏的习作、在地上插着的参差画笔是魔女的坟墓。那些活起来的,举着美工刀冲过来的水桶又是什么呢?它们是保护魔女的存在,所以是魔女不想死的愿望吧。 不能想下去了,初春摇摇头。她从背后的大缎带里扯出丝带,把一团又一团冲过来的使魔绑起来,使魔一个踩着一个跳过来,如果它们不是使魔,而是在幼儿园里上学的孩子的话,那这有序的默契想必会非常受老师喜欢。 她得灭杀魔女,这是她的职责。初春也轻踩着使魔跃起来,裙摆的白边与掉下来的木仓械一起腾空,手指捻着裙子,丝带束着手臂。她迅速的把木仓都一把一把的甩下去。使魔们的熙攘也就逐渐安静了。不能再把它们当活物看了,它们是诅咒、对。有它们存在,人类的不明自杀和死伤事件也会发生的更多。也不知道为什么,初春脑子里好像总是有什么东西在制止她再去想关于魔女的事情。 仿佛要是她知道了,那就有什么阻止不了的事情就会发生了一样。初春时常会有这样的幻想,对面站着的不止是魔女,而是一扇更大更看不全的拱形大门,她绝对不能打开、也打不开的锁。 魔女是一整块的画板架子,她旁边还有许许多多无数的小架子,组成了细长胳膊与脖子的形状。画纸上绘着她的脸,乱糟糟的颜色像毛线一样缠起来,也许那条蓝色的是她的眼睛,另一条红色的也是。无数的颜色汇聚成了黑色,结束的颜色。初春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甩出了丝带。魔女在初春的金眸里成了瞳仁般的黑点,眨一下眼睛,她就变成了紫色的。丝带把她缠了个严严实实,魔女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没什么杀伤力。纵使有着锋利的架子腿,她也没把它挥过来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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