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他将得到那株传说中的药草,然后—— 将死亡用重力碾碎。 * 另一侧,药屋。 小鸟游结奈用手心捂住唇瓣,侧头咳了两声。 身侧的玲子已经熟睡,因为不被哥哥允许,这孩子只能平躺在自己的被褥上,只是依旧下意识的侧向她的方向,指尖还攥着她和服的一角。 【这么快就建立了药罐子的革命友谊?宿主真是善良的孩子呢~】 「我乐意」 小鸟游结奈伸手,替那孩子掖了掖被角,又轻轻揉了揉她眼下的青黑,也不回头,只是轻声开口。 “你想说,玲子很喜欢我?” 正在整理药材的药师动作一顿,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将手里的蝾螈剃去脏污的部分。 蝾螈本身有毒,却可以入药。 在有能力的药师手里,它可以巩固妖力,是这座妖怪之城里最受追捧的食物。 按理说这样珍贵的药材,根本不会出现在如此简陋的药屋。 甚至于药师本人而言,它也仅仅是破烂里淘来的医书里、又或者是大药房悬挂门前招揽顾客才会看到的金贵手段。 又甚至,如果不是昨夜的那个绿发杀神,他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它,并且用碳火慢慢将其烘烤至干,当做医治妹妹的药引。 是的,杀神。 药师从未见过,有人能够仅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喋血与胆寒。 那是孤狼在同伴病榻前发出的哀鸣,是修罗在死亡前宣誓的决绝。 “要是她死了,这个人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药师做出这样的判断。 因此才会留给那个人一线希望。 “濑户商会的会长有一株草药,能治她。” 他透露出这样一个信息,剔除所有对于危险的断定。 因为他知道,杀神并不会因为危机四伏而退缩半步,他能做的,不过是为这样一份决绝划出一个期限。 “她还有七天。” 她只有七天,所以要分秒必争。 她还有七天,所以可以慢慢来。 一句话,五个字,就看那人如何看待。 果不其然,那人扭头就走,留给他一堆价值不菲的草药,临了,还不忘留一句。 “只要能医好她,这些随你用。” 因此,药师拟了药方,煮了药汤。 默默看着那个被托付的少女醒来、一言不发的喝完药、又在玲子睡着后才向他提问。 是该感谢她的体贴吗,不愿让病弱的妹妹牵扯其中? 但她的问题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或许更超出他预料的,是那女孩的下一句。 “或许我可以问,您给了我的同伴什么样的建议?” 小鸟游结奈看着药师剔除残料的动作一顿,接着放下手中款式老旧的手术刀,缓缓转身,无言的看向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没错了。 中原中也这个人护短、又重情谊,一定不会做出扔下她一个人跑走的事。 她的病来势汹汹,因此也不存在所谓“找到回去的路尽快得到良好医治”的选项。 那么结果就只有两种—— 他在想办法得到某样东西,换取能够救治她的药物。 他在想办法得到药物本身。 而这个信息的发布者,显然就只有通晓医术、又有那么些信息渠道的药师本人。 想到这里,小鸟游结奈弯着眼睛看向一直沉默着的药师。 这是个寡言,却心思细腻、并且很有些本事的男人,要是他不愿意,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 但好在他有弱点,而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不能说。” 又过了一会儿,药师收回眼神,沉沉的说出这三个字。 是那位干部先生为了怕她醒来后担心自责吗? 不过倒也无所谓,毕竟她还有其他想知道的事情,比如。 “那么,关于汤屋和王城呢?” 药师的眼神瞬间一凛。 小鸟游结奈却看向一旁的被褥。 玲子正在睡梦中发出微弱的呓语。 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不久前依偎在她的身侧,透过小小的窗口看向那远处的王城,苍白的小小脸蛋上满是艳羡。 她说:“姐姐,你去过海坊阁吗?” 传说,那里的阁楼用鲸骨做成,每一层的屋檐上都铺满雪白的珍口贝。 娇贵的公主身着绘着紫藤草的十八单,住在最高的阁顶。 她的鬓角戴着玳瑁的发簪,颈项里挂着东珠的坠链,每当雨天她托腮伏在窗边的时候,所有的珍口贝都会露出柔软的内里,为她的尊贵低吟。 没有病痛,没有贫穷。 触不可及,是她的梦。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过了许久,沉沉的嗓音才缓缓响起。 “你想要什么?” * “你想要什么?” 身着华贵和服的男人蜷缩成一团、挤在墙角。 他的内脏被莫名的力量挤压的快要爆炸,冷汗顺着额角不停地流下,将那被海坊主赐予的珍贵衣料洇湿出一大片难堪的印记。 他今日前去王城,和海坊主商讨了“大庆典”的布置,并且用了些小手段,为商会讨到了竞抢许久的某项特殊权利。 回来后本想小酌一杯,谁知却被未知的敌人压制在墙角。 他想要求饶,想要和那人说“好汉饶命价钱好商量”。 那人却像是提前知晓了他的意图,更为暴力的将他一攥。 肋骨传来破裂的哀鸣,在那哀鸣里,他听到了一个低沉的、慵懒的嗓音。 啊,是要那样东西吗,他就放在…… 邻屋的木墙上传来三声敲击。 两长一短,是良太郎得手的信号。 拿到了吗?不愧是那个滑不溜秋的小子。 全身裹在黑色披风里的中原中也站在走廊的末端的阴影里,勾了勾唇角。 甲板上又传来三声敲击,一短两长,是撤退的信号。 中原中也听着那声响,清晰的、分明的,突然“嗤”一下,轻笑出声。 他看向灯火通明的走廊。 “喂,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 另一侧,药屋。 小鸟游结奈听着药师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并不说话,而是看向河的对岸。 那里立着一座传统的和屋,足足有六层,每一层都设着环廊和外亭,屋子侧面高高挂着一个“油”字,哪怕在黎明中,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而汤屋的最高层连着一条长长的木桥,末端就落在一个八角形的巨型黑色围墙上。 围墙里隐隐透出金色的檐角,应该就是王城。 她看了许久,以致于药师都不由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去,才弯了弯眼睛。 “呐,您知道吗?” “我啊,有一个梦想。” ---- 1、蝾螈干是《千与千寻》里锅炉爷爷贿赂小玲的东西,被我又加了点设定。 2、濑户会长的回忆里有些和剧情相关哦,不仅仅是一个虚荣中年欧吉桑的思维放飞ing 3、第一次尝试两个场景多次互相切换,不知道写的清不清楚,没看懂也没关系,下章会具体掰开讲哦 感谢在2023-09-25 10:16:36~2023-09-29 16:2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才小西瓜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第七盏灯 “我啊,有一个梦想。” “小的时候,我总想快点长大,等到了妈妈腰那么高,就可以在祭典上拎着金鱼手袋,穿上和她一样漂亮的和服。” “等到父亲离去,我又想变回小孩子的模样,不是为了能够肆无忌惮的撒娇,而是只要我一直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母亲就不会在我生日过后,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地哭。” “后来啊,母亲也离开了,我坐在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想啊想,从黎明想到天黑,想我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却一直没有等到一个属于我的结果。” “而现在……” 说到这里,小鸟游结奈伸出手,低头看着被绷带包裹的右手指尖。 她从被塞到这个游戏以来,就一直以通关为最优选。 肺咳得厉害、骨头隐隐作痛,以致于自己都忘了手上还有被木刺扎破的伤,也不知道那个看起来大剌剌的干部先生怎么会发现。 不过,随它去好了,毕竟…… “我想要好好活下去。” “所以,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药师垂下眼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鸟游结奈靠在装着荞麦壳的枕头上,在簌簌的声响里轻笑:“安眠药对我无效,要是这个还不够的话,那么,玲子身上的护身符呢?” 药师倏地看向她,眼神如刀。 事实上,小鸟游结奈相信,要不是为了玲子,这个看起来书卷气且寡言的药师,一定会用他手里的手术刀一下了结她的性命。 如同那只被剔去内脏和软骨,浑身上下却只有一指宽伤口的蝾螈。 【哇~女士们先生们,宿主在线作死啦!嘤嘤嘤不敢看!】 「这不是你们一直想看的吗?新奇,且刺激」 她的手腕上,此刻正泛起一小片红疹。 她虽然和原主不同,向来和“药罐子”搭不上边,但从小就有个不为人知的特殊体质,那就是安眠药过敏。 无论是什么安眠性质的药物,只要她碰到了,手腕内侧必定会泛起一片红疹。 有趣的是,原主好像这一点也与她相似,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制作组的恶趣味。 但随它去好了。 毕竟这体质听起来有些鸡肋,但对于现在的小鸟游结奈来说,却是居家生存必备的一项利器。 更有趣的是,她从玲子的身上发现了护身符残存的一丝灵力。 治疗感冒、甚至咳嗽的药汤,并不需要这样大剂量的安眠成分。 再加上良太郎从她这里拿走,作为交易的护身符,她并不相信这一切会是偶然。 “我从醒来后就发现,这个屋子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本来以为是对草药的味道感到亲切——毕竟我是个药罐子。” 说到这里,小鸟游结奈看向玲子细弱的脖子里,那根没入衣襟的黑色细绳。 “良太郎从我这里拿走的护身符,就是给了玲子。” 而原因。 “是为了驱散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对吗,玲子?” 小鸟游结奈半敛眼睫,看向身侧。 那个病弱的、害羞的、会依偎在她的身边小声表示着自己憧憬的小姑娘,此时正用头上那根樱花发钗抵住她的动脉。 听到她的这句话,玲子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却是更用力的抓紧簪子,直将指尖都攥的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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