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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野向子不能说撒手没。 只能说完全拽不住。 ……玉犬都比她听话得多。 姑且也算是年级限定美少女的日野向子不自觉地鼓了鼓脸，还是屈服在伏黑惠的冷脸攻击之下，乖乖沿着街远离了充满诱惑的抓娃娃机。 “伏黑同学好像妈妈哦。” 不情不愿的女子初中生低着头小声说。 ——然后理所应当地被伏黑惠的正义铁拳制裁啦！ 浦见东中学和日野向子寄住的校长家并不远。 伏黑惠在十几米外停住了脚步。金发笨蛋抬头疑惑地看着海胆头少年，眼神澄澈得仿佛剪裁了一小片夕阳。 “……晚上记得锁门。我会在学校等你。” 伏黑惠微微别过头，没有去看她的眼睛。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虚虚握住了日野向子细伶伶的手腕。 以保护者的姿态，顶着日野向子本人不解的目光，带着她摁响了门铃。 门开的很快。不算陌生的校长微笑着搭上日野向子的肩膀。 “麻烦伏黑同学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用力地把日野向子拉了进去。 向子回过头，只来得及看见在她面前关上的木门。 伏黑同学的海胆尖尖在她的眼前消失，轻微的失落在日野向子的心中像潮水一样荡开。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情呢？ 怀揣着疑问的日野向子靠在窗台边上，月光顺着玻璃洒进来，给了她一点温暖的错觉。 在错觉中，她逐渐沉入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平时轻轻松松就能打开的卧室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我有说过不允许你交男朋友吧？” 曾经好心收留她的校长直接撕下了温情的面具。 “我晚上会来找你的。” 扔下这一句话后，他的声音彻底消失在了狭窄的房间中。 ……即使是再迟钝的笨蛋，也该感觉出不对了吧？ 日野向子看着被从外面钉住的玻璃窗，咬了咬牙。 然后从书架里翻出了最厚的书，砸了上去。 “呼……。” 筋疲力尽的金发少女靠在毫发无损的窗台一角，不断地大口喘气。 好累。 说到底，让一个连体育课都没有安稳通过的女子初中生打破钢化玻璃窗，还是太过勉强了。 或许这栋房子的主人在改装这个房间时，就已经想过这种可能性了吧。 “笃笃。” 窗外传来敲击玻璃的声音。 日野向子侧过头，犹疑着没敢回应。 ——是不是校长的陷阱呢？她已经开始会这么想了。 曾经被封得结结实实的窗户被轻而易举地暴力掀开，薄薄一层玻璃之外是熟悉的海胆头。 “你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脸上贴着OK绷的少年平静地说道。 “……所以我来接你了。” 日野向子被禅院甚尔抛弃的时候没有哭，被心怀鬼胎的校长锁在房间里的时候也没有。 当伏黑惠以拯救者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水汽终于濡湿了她的眼眶。 “呜。” 金发的少女拼命地忍住眼泪，从窗户的缺口跳了出去。 “这几天不要接近学校了。” 还穿着浦见东制服的伏黑惠领先她几步，始终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 初步认识了社会险恶的金发小狗狗突然变乖，安静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 没有得到响应的伏黑惠停住了脚步。 “我不是善人，没有办法一直救助你。” 他转过身看着系着双马尾的少女，冷静得近乎冷漠。 “——你需要自己强大起来，学会去应对这种事情。” 没有用的家伙就要被丢掉。 预言失误的巫女没有存在的价值。 过去一直把人生命运悬于一线，作为「道具」被培养长大的日野向子尘封已久的条件反射重新复苏，由恐惧所造就的藤蔓牢牢攥住了她的心脏。 “对不起……” 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滚落，努力擦着眼泪的日野向子强行克制住呜咽，声音却仍然无可避免地开始颤抖。 “我会努力，无论什么我都会处理好……所以可以不要丢下我吗？” 一只温暖的手生涩地揉了揉日野向子的发顶。 “不会丢下你的。” 擦干净眼泪的向子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垂下眼睛的海胆头少年抿了抿唇，微微动容的神情。 这是日野向子从未听过的承诺。 好温暖。 就像是温度顺着发丝流进心里了一样。 背负着名为未来视的诅咒而降生的巫女，再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约好了哦。” 凶神恶煞到打败全校不良的问题少年稍微偏了偏脸，避过了她的视线。 “……嗯，约好了。” 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怀揣着各自隐痛的少年们向着未来走去，那条道路的尽头就是—— 解决掉今晚的过夜问题。 带回家是不行的。 津美纪那样相信秩序的善人，不会认可这种类似「诱拐少女」的行为。 一旦被送回去，大概不超过四五日，日野向子的名字就会作为失踪者而永远存留在警方的档案里吧。 所以伏黑惠选择了更适合低调的流浪汉逗留的地方。 “24小时便利店？” 日野向子仰起头，看着眼前发着光的招牌。 “今晚就在这里。” 伏黑惠带着她走了进去，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空荡荡的桌椅区。这家店位置不太好，也没什么人气，连售货员都是丧丧的。 所以很适合居无定所的学生临时过夜。 他们挑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时间已经很晚了。 日野向子趴在桌子上，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好凉。 她这么想着。 不过还可以稍微忍耐一下。 于是日野向子开始努力装乖，想要营造出一个什么都没发生的假象。 然后，她就听见了一声轻飘飘的叹息。 仍然残留着少年体温的外套落到了她的颈项上，只穿着白衬衣的伏黑惠一如既往保持着平静的神情。 “你很冷吧？” ……她还真的很冷。 日野向子扯了扯外套的边角，把它变得更贴近自己的身体。 “可是在晚上只穿衬衫出门的话，你会生病的。” 她像想出了什么绝世好点子一样亮起了眼睛，抖了抖宽大外套的布料。 “我们一起来盖着它吧！” 好蠢。蠢死了。 绝对会被拍下来传到网上的。 听见这个提议的伏黑惠额角蹦出了青筋。 ……可这没法解释三分钟后，他为什么趴日野向子的对面，盖着同一件外套。 在由布料充当阻隔、光线昏暗的狭窄空间中，两个人的存在让空气都温暖起来了。 日野向子有点昏昏欲睡。 她看着伏黑惠仍然皱起的眉头，在温度逐渐升高而营造出的亲近错觉中，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想要帮他把皱痕抚平。 她此时此刻所想的，就是这样简单明了的东西。 然后在碰触之前，日野向子尽职尽责的生物钟就把她拉扯进了梦乡。 等到她终于睁开一只眼睛，睡在对面的伏黑惠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件仍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以及一张薄薄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两个字。笔画勾连而不潦草，很好看。 「等我。」 日野向子不认得这种字迹。但最笨的笨蛋也能猜出字条的主人。 ——不良中的不良，究极的问题少年伏黑惠。
第3章 过夜 ——如果离开原地，伏黑惠会不会找不到她，然后就走掉了？ 日野向子始终抱持这样的疑问，于是她真的没有离开座位哪怕一步。 她蜷着腿坐在冰凉的座位上，试图从这样仿佛胎儿一般的姿势中汲取必要的安全感。 视线中地砖笔直的缝隙开始逐渐扭曲，晕眩席卷了最后的知觉。 在便利店里还能把自己饿到近乎晕倒的地步，日野向子应该算是从古至今的第一人吧。 之后过了多久呢？ 日野向子也说不明白了。 她再次清醒过来，是逐渐融化的巧克力液滑入喉咙的时候。由于生存的本能，她咬住了能咬住了的一切。 包括伏黑惠的指尖，以及正要推入的巧克力块。 她感觉到了轻柔的拉扯力道，随后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样完全放松下来了。 日野向子无意识地稍稍用力，在指腹的表面留下了浅浅的齿痕。 在理智上线之后，她立刻就放开了他。 而伏黑惠只是蹭了蹭被咬到的地方，就神色平淡地扭过了头。 ……这是不会介意的意思么？ 她有点忐忑不安地想着。 “校长已经报警了。” 伏黑惠走在她前面，带着她小心避开监控摄像头的排查区域。 “大概过不了多久，警察就会找上门来吧。” 绝对不可以被带回去。 这是他们之间的共识。 日野向子快走几步，赶上了伏黑惠的步伐。她轻轻扯了扯伏黑惠的衣袖。 “我们一起逃走吧。” “……好。” 海胆头的少年虚握住了日野向子的手腕，没有回头。 街角出现了循着蛛丝马迹找过来的警探。 小孩子跑不过大人。这是正常的情况。 但无论是日野向子还是伏黑惠，他们都是积年的咒术世家的后裔。 与常人不同的潜力正埋藏在他们的血脉当中。 在这种紧急状况下，伏黑惠咬着牙带着她在阶梯、栏杆之间跳跃，试图以此躲掉胖警察的追捕。 但是——接近于极限运动的移动法对于外行人来说，是不可忽视的负担。 伏黑惠在攥着日野向子的手腕移动时，也曾有过类似的担忧。 神奇的是，每次出现足以功亏一篑的意外时，总会发生概率极低的另一个意外，让他们平稳度过。 “呜！” 在一次跳跃结束后，日野向子的落点出了问题。并直接导致了左边脚踝的扭伤。她咬着唇，顶着持续而猛烈的疼痛，想要站起来。 不能拖后腿。 这是过去的那些刻进日野向子潜意识里的东西。 她的意图刚刚暴露，就被伏黑惠温柔而坚决地按了回去。 “你已经走不了路了吧。” 海胆头的少年语调平稳地叙述事实。就算是那双狭长的黑蓝色眼睛里，也没有一星半点的埋怨神色。 “先休息一下。” 伏黑惠从来没有认为过日野向子是个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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