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与十八岁的少年恋爱。’ ‘男孩到底会因为什么生气。’ ‘该如何哄好一个男孩。’ 杰森没有停下动作,依旧执着地,一圈一圈,将白色的纱布缠绕在她的手臂之上。 末了,他试图抽出姜昙华的匕首,她下意识按住他的手,双眸之中是没来得及遮掩住的戒备。 杰森翠绿的眸子之中闪过一道受伤的光芒,他紧抿双唇什么也没有说,又伸手去摸一旁的武士刀。 他的眼睛那么好看,像是翡翠一般剔透,又像是清晨的树叶一般,被氤氲雾气所缠绕。 姜昙华深深呼出一口气,将他手里的武士刀按了回去。 他冷笑一声,咬着牙说道:“姜小姐不必担心,方才是我不小心,但你哪怕拿刀捅死我,我都不会再主动伤你一下。” “我知道你不想。”她解释道,“但像我们这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杀掉,自然会锻炼出这样的条件反射,你应该能够理解,对吗?” 杰森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别在腿侧的匕首。 他并非真的非这把匕首才能割断手中绷带,他只是纯粹想要证明一些什么。 她主动抽出匕首交到杰森手中之时,心里想的居然是‘今天要真死在他手里,也是我活该’。 杰森的指腹划过匕首手柄,他没有笑,但她清楚看到他翠绿色的双眸闪过一道光亮。 她愈发觉得,他像是脾气十分大的猫咪,容易生气,但稍稍给点甜头便能哄好。 他将纱布割开,便又将匕首插入鞘中,他在她手臂顶端打上一个十分精致的蝴蝶结。 他做完这一套之后,依旧坐在床铺之上。 他不说话,也不动。 姜昙华想不明白他打算做什么,但知道他此时并没有生气,所以她也不着急,只是疑惑地盯着他下垂脑袋露出的发旋。 半晌之后,他居然开始恶人先告状:“你为什么不说话。” 姜昙华沉默片刻,忍不住回以幼稚的反击:“还说自己不是个小孩,大人哪有这么无理取闹的?” 小孩本人再次强调道:“我成年了!” 她捂着额头,失笑道:“是,你成年了。” 小孩反复强调:“我成年了,所以你不能拿我当小孩!” “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再用我是个小孩这种借口,逃避我喜欢你这件事。” 姜昙华啊了一声,她又开始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这会儿又开始后悔方才自己的色令智昏。 美国人开放这一点,显然不适用于一个失忆的小孩,他纯白的就像是一张纸。 她觉得,要是眼前的人换做别人,她全都满不在意能冷笑一声,然后说上一句‘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但偏偏她对着杰森的时候,她无法做到这样冷漠。 杰森冷笑一声,生气道:“你又要逃避,对不对?” “我没有逃避。”她无奈道。 杰森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我不明白,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我?” 同上,要是换个人,她也能说‘亲亲而已,还要负责吗’,但对着杰森,这些话她又无法说出口。 很好,除却莫里亚蒂和福尔摩斯,她在情感上应该向自己的好友学习才是。 她会热烈的喜欢每一个喜欢过的人,喜欢的时候就坦荡承认,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她的喜欢真情实感,同样不喜欢被束缚,她会怎么做?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陷入柔软被褥之中的身躯微微前倾,她的吻又一次,在他猝不及防之时,落在他的唇角。 “我亲你,是因为我想亲你。” 杰森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她。 姜昙华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偷换概念,但那又怎么样,她本就是个骗子。 她捏着他的下巴,用牙齿轻轻啃噬着他的双唇。 有点疼,但杰森并不讨厌这样的动作,只是他看向姜昙华的表情愈发显得茫然,并且他觉得这样慢慢吞吞的动作是远远不够的。 他推着她的肩膀,而她并未阻拦他的动作,顺着他的力道往后,整个人埋进床铺之中。 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看向他问道:“不满意我的答案吗?还是说你不想继续这个吻。” 姜昙华抱着他的手稍稍用力,便轻易将二人位置置换,放在一旁的急救箱,因为他们的动作里头的药物洒落了一地,姜昙华却顾不得别的,她坐在他的腰腹位置,居高临下看着他笑道:“杰森,有些问题不需要想得这么明白。” “你想不明白是你的事情,但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因为喜欢,所以才想要亲吻。”他认真道。 她用亲吻扰乱他的思绪,而后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的唇瓣之上,摇摇头,凑到他的耳边呢喃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你真的确定这样的喜欢,就是你所理解的爱情吗?” 杰森张嘴想要反驳。 但姜昙华更快,她无辜道:“杰,你失忆了,你不信任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把这样的感情误解成爱情,这很正常。” 杰森不满道:“我可不会有想要亲别人的冲动。” 姜昙华将手按在他的胸前,循循善诱道:“杰森,或许你想亲我来自于人类最原始的欲i望,并非常规意义上的爱情。” 姜昙华觉得自己的说法真是天衣无缝,但杰森却红着眼睛反驳道:“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她张张嘴,这下变成她说不出话来了。 很好,问题又绕回去了。 他瞪着她,恶狠狠说道:“起初也是你说会一直陪着我,现在就是觉得我麻烦,连达米安都比我有意思,是不是?” “你怎么会这么想。”姜昙华表情更是无奈。 别的她没法保证,但她完全可以发誓,达米安于她而言,就连朋友家的小孩都算不上,要不然她怎么会对一个十岁的孩子亮出刀刃呢。 “你都对他笑了!” “我没有对你笑吗?” 姜昙华怎么也想不到,杰森居然会在意这种事情。 她按着额头,震惊道:“杰森托德你是认真的吗?”
第13章 第十三片荒漠 她凝视着他的双眼,问道, “杰森托德你是认真的吗?” “反正你,你已经半个月没有对我笑了。”杰森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他声音越来越小。 姜昙华按着额头,从他身上起来坐到一旁。 她脾气好那是装的,哪有人会一直人让别人? 再加上,她分明是好心帮助杰森,结果却一而再再而三被质疑。 她终于忍不住,冲着他大声道:“你不想理我,我还要舔着脸来找你吗?” 杰森被一吼,又拔高音量:“是你说不喜欢我做的菜,还不喜欢我的!” “我可没有说过。”姜昙华说到最后,声音变得细弱蚊吟。 杰森冷笑道:“你是没说,但你用你的表情告诉了我拒绝,所以,我不理你不是很正常吗?” 姜昙华呼出一口气,又说道:“你不理我是很正常,你就应该忘了我,我去伦敦,你去大种姓之堂。” “然后我们都忘了这些吻,这些日子?”杰森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地表情。 或许她应该说是,然后让故事结束在今日。 但她没有。 他背对着她,收起剑拔弩张的气势,语气愈发地委屈起来:“我就是蠢到家了才喜欢你,还脑子不正常的想对你好,结果呢,你他妈根本就不在乎!” “是,或许我就是个不值得被人在乎的人,要不然我明明是蝙蝠侠的罗宾,他怎么都不来找我?”杰森自嘲道。 她剩下的谎言卡在喉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或许我就是个不值得被人在乎的人,要不然我明明是妈妈的孩子,为什么她还是抛下我走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许多年,她至今没有想明白。 但妈妈不爱她吗?她知道并非如此,因为愈是了解,便愈发明白她的离开,才是对她最为沉重的爱意。 她伸出双手从后头抱住杰森,她给他一个她这么多年一直渴望着的拥抱。 她将脸埋在他的背后,喃喃道:“杰森,你如今还没有恢复记忆,你怎么能够笃定他不在乎你?何况,即便你恢复记忆,他是否爱你这件事,也不该因为‘他没有来救你’这件事做出结论。” 杰森一字一句愤怒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见过你的葬礼。” 杰森呼吸一滞,他沙哑着声音问道:“他,哭了吗?” 她亲吻着他的后背,轻声道, “抱歉,塔利亚拍的视频太模糊,但我能够感受得出他很难受。” “我见过死去的你,你的表情那么安详,这是他对你灵魂的期待,不是吗?如果不是在乎你,又怎么会为你祈求死后的祥和呢。” “你明明自己也有搜索过罗宾时期的自己,你敢断言无数次将罗宾护在身后的蝙蝠侠,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罗宾吗?” 杰森一直觉得十分奇怪,她总是能够轻易让他变得愤怒,但她又能够十分轻易,就让他变得十分祥和。 塔利亚告诉他,蝙蝠侠一点也不在乎他。 但她却告诉他,他在乎。 他小声嘟囔道:“你根本不了解他,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这些确实是我的猜测,就因为塔利亚和他睡过,她说的就一定对吗?”她无奈道,“杰森,她原先还想利用你的感情,你就不怕她现在还是骗你的?” “你就不是吗?”杰森脱口而出的瞬间立马就后悔了。 姜昙华掐了一把他的腰,生气道:“你要觉得我想害你,还听我说话做什么?” 杰森立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松开他,别开脸咬着牙说道:“你总说别人不在乎你,我看你也不在乎别人在不在意你。” 她呼出一口气,苦笑道:“我和你发什么脾气?总归,我是一定要回伦敦的,就让我们在告别之前,给彼此留下一个不那么糟糕的印象,好吗?” 他先是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而后他紧紧咬着下唇,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他起身便想走。 “要走就走,随你的便。” 她觉得胸口一抽,她说这么多简直像是白说,她咬牙说道:“你听着,你今天要是打算就这样走了,日后你要是再后悔,我绝不会再像是今日一样好好和你说话。” “我说了,随你的便。” “随我的便,你又为什么要难过。” 她也不知道这是今日第几次,她拽着他,终是不忍心让故事就这样结束。 他嘴硬道:“关你什么事?姜昙华,反正什么话都给你说完了,你不想舔着脸,我难道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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