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眼眶微湿,快步走过来,扶起大弟子,激动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慈爱的目光从这些弟子身上扫过,定格在张无忌身上,“孩子,你……” 张无忌不禁又跪下磕头,话未出口,已语带哽咽,“太师父,孩儿张无忌,给您磕头了。” 张三丰连忙扶起他,连叫了三个“好”字,“孩子,你还活着,翠山有后了!”他观张无忌步履轻盈,面色红润,早不是当年病入膏肓的孩子,又欣慰又欢喜。 见到张三丰身后靠在躺椅上的俞岱岩,张无忌又走几步,对着他拜了下去,“不孝孩儿张无忌叩见三师伯。” 俞岱岩忙叫他起来,“好孩子,快起来!” 在场诸人久未相见,相互见礼后,便各自聊起近况。 一阵寒暄过后,张无忌主动提起秘药,“……这黑玉断续膏所需药材并不难得,虽不知手中的这药方是真是假,效用如何,总值得一试。”他只说这药方是代真从绍敏郡主手中得来的,并不说具体经过。 宋远桥当即喜形于色,追问道,“那药膏需多长时间制好?常用的药材,观中药房都有存蓄,若有额外需要的,无忌你列个单子,叫人去采买。” 张无忌立时将所需药材一一列出,交给宋远桥,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师兄弟们自是喜不自胜,只俞岱岩怕他沉疴已久,那药膏便是有效,也不能完全治愈,他苦笑道,“我残废了二十多年,就算是仙丹灵药,恐怕也没什么用。” 关乎他的身体,哪怕只是一个可能性,武当众人都愿意试一试,俞岱岩自己也不是没有期望的,他也知道,无忌这么卖力,不乏有替父母补偿他之故。 这么多年,俞岱岩已接受了自己瘫痪的事实,却越来越痛心张翠山的自刎,张翠山因妻子误伤他内疚自刎,他又何尝不顾念两人的兄弟之义?只是斯人已逝,再多遗憾也只能埋在心底。 是夜,张三丰苦恼于怎么安置代真,武当山上没有女子,无论将代真安排在何处,都有不便之处。 张无忌主动道,“太师父,我和不怨住到观外不远处的那几间小屋子去。” “不行,夜间山上寒冷,滴水成冰,又有野兽出没,你二人住在那里并不安全。” 张无忌笑道,“无碍,太师父,以我的武功,野兽还伤不到我,而不怨内功和我同出一源,都属九阳神功,不惧寒暑变化。” 张三丰想到他二人形影不离,情投意合,应是好事将近,思虑过后便同意了。 于是,张无忌背着小师侄准备的两套铺盖,牵着代真出观去了,一路上,他还怀念地对代真道,“小时候我来过这里,那些房子以前是猎人盖的,他们上山打猎,有时天晚了,走山路不安全,就会在那里凑活一宿,在道观附近,也不怕遇到狼群。” 小屋很简陋,小小的一间,里面粗糙的很,一张桌子两条板凳,外加一个土炕,走进去时感觉比外面还要阴冷几分。 张无忌拿着光秃秃的笤帚扫了扫炕,才把铺盖放上去,“今天只能这么凑合,明日我再好好打扫一番。” 走了一段山路过来,代真暂时没有睡意,倒是兴致勃勃地问起关于武当的事,“武当派算是道家门下吧,那张真人会不会炼丹?” 张无忌想了想,“观中是有丹房的,但我没有亲眼见过炼丹。” “那观中会有人来上香吗?会不会跟少林一样,要接待香客?” 这个张无忌也不知道,他当年在观中呆的时间不久,又饱受寒毒折磨,哪里了解道观日常。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就抵抗不过睡意,双双入梦去会周公了。 在路上奔波了半个月,直至此时才安顿下来,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积累了许多疲惫。 次日,张无忌早早醒来,远远地已经能听到武当弟子做早课练功的呼喝声,他看代真睡得正香,不忍叫她,在不远处的河水中洗漱一番,去给张真人等请安后,提了食篮回去。 代真直睡到巳时才起,她醒来时,听到外面有“啪啪”的响声,出了屋子,嗅到湿润的泥土气息。 原来张无忌正在砌土灶,他想到女孩子用冷水不好,他们还要在此住一段日子,这样用热水方便。
第33章 倚天情长 赶路时不觉得苦,可旅途结束,代真接连好多日都困乏难捱,等到她恢复精神,张无忌已熬好一些黑玉断续膏,用在山中捡来的一只摔断腿的兔子身上。 观察三四日,这兔子伤处恢复很快,且没什么异常反应,张无忌便放心用这药膏给俞岱岩医治。 经过这么多年,俞岱岩身上的骨头已经长在一起,此次医治,需将他身上长歪的骨头重新打断,矫正之后再行敷药,其中痛苦,不足为外人道。 光是听声音,代真都觉得头皮发麻,骨头一阵一阵发痛。 之后一段时间,张无忌每日都要替俞岱岩施针止痛,每三日要换一次敷药,代真跟着他,辨认药材品质年份,学习针法。 因为眼睛看不到,代真认穴必须将手搭在对方的经脉上,常是腕脉、颈脉,她想到古籍上的神医能以金丝悬脉,便用丝线效仿,却不得其门。 黑玉断续膏药效神奇,敷药一个月后,俞岱岩身上的伤处尚在愈合,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脚趾的存在,这说明他有望再站起来。 直至此时,张无忌总算松了口气,心情放松许多,听道童说山下三日后有集市,便决定同代真下山逛逛。 赶集那日,张无忌起了个大早,与代真洗漱之后一人吃了几个包子就下山去了。 太阳还未出来时他们出发,等赶到镇子上,太阳已斜挂在半空。 集市中人流如织,卖什么的都有,水果、蔬菜、山中野物,还有农家编织的草帽、草鞋、蓑衣等。 两人从山上下来,早上吃的那几个包子已经完全消化,肚里空空如也,代真拉着张无忌就朝传出香气的小摊走去,叫了两碗馄饨。 耳中传来小贩的叫卖声,买家挑拣货物还价的声音,不时还有人为了争抢顾客吵起来,代真脸上却挂着舒心的笑,“我喜欢这里,这样平和的氛围比大都好的多。” 时下各地都有反抗朝廷的义军,有些打仗的地方,整个镇子都空了,作为定都地的大都,虽无战事,百姓却时刻处于蒙古贵族的阴影下,活的战战兢兢,二人从大都一路行来,见识过不少人间惨剧。 而这个镇子上的百姓,却活得生机勃勃,他们只需要操心填饱自己的肚子,而不担心元军的铁骑。 张无忌脸上也挂着笑,道,“这里处于武当派的庇护下,游荡的元军不敢来这里。”这应该也是朝廷欲铲除武林六大门派的一个原因。 两人吃过馄饨,便有了闲心四处闲逛,张无忌还买了几朵绢纱做成的头花,付了钱拿到手里才发现,这绢花与他在大都见过的不同,瞧着好看,实则质地僵硬,边缘锋利,他不放心代真把这东西戴在头上,可看那小贩的生意火爆,显然很受姑娘们欢迎。 收起头花,两人沿着街道向西走,突然听到一个姑娘的声音。 “……你说啊,张无忌是不是在武当山,我又不是来寻仇的,是真的找他有事!” 张无忌循声望去,见到一个故人,是他曾在沙漠中同行过一段路的那个村女,此时正提着一个道士打扮的少年衣领,逼问他的下落。 那少年被她勒住脖颈,呼吸不畅,面颊通红,不住地咳嗽,却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声音嘶哑道,“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恰巧代真也听出那村女的声音,“咦”了一声,然后在张无忌耳边悄声说道,“这个声音我听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 张无忌也学着她的模样小声问道,“你是怎么遇到这声音主人的?” 代真便将她在荒庙中的遭遇讲给张无忌,听得张无忌紧蹙眉头,“这么说,那些峨眉弟子是被她引过去的。” “我只是听这声音耳熟,不确定是不是我当初遇到的那个姑娘。” 张无忌却已经在心中认定,就是这村女,他后来又在沙漠中遇到了。只是,当时这村女说是去找武当五侠的,这会儿又来武当山要找他,究竟是何缘故。 他正想着,那村女什么都问不出来,眸色一厉,手呈爪状举在半空威胁那少年,“你说不说?!张无忌是贵派张五侠的儿子,你一定知道!” 眼见那村女耐心告罄,就要动手,张无忌从怀里摸了一个铜板,弹出去打在她的穴道上,那村女手臂一阵发麻,手一松,那少年就跌坐在地上。 二人同时向张无忌瞧来,少年面色一愣,刚要开口叫他,想到身旁凶神恶煞的村女,又闭上口。张无忌瞟了他一眼,知道这少年应是认出他了,只是武当弟子众多,他对这少年倒是没有印象。 他扬声道,“姑娘,此处是武当治下,你这样为难武当弟子,难道是蓄意挑衅?” 那村女一怔,半晌才道,“你找到你妹妹了?我无意挑衅武当,只是为了找人,他不告诉我,难道还不许我用一些手段吗?” 张无忌蹙眉,他已不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见过许多心狠手辣的武林中人,仅仅因为不回答问题就要动手,却还是第一次见,心中已生出几分不喜,更别提找上他的,十人中有九人想从他口中得知义父的下落。 他四下看了看,道,“你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里,这里人多,不方便说话,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那名少年听他这么说,一跃从地上跳起来,道,“小师叔,这可不行啊,这妖女毒辣的很,您……您不好对付她。” 武当的弟子并不是每个都武功盖世,这村女来历不明,瞧着武功又不弱,张无忌怕她恼怒之下对他的那些师侄们动手,才决定引走她。 听到小道士喊张无忌小师叔,那村女就知他也是武当弟子,便痛快地点头道,“行,你说去哪里。” 张无忌答她,“去镇子那边的酒楼,有雅间可以说话。”又对那小道士说,“你无事一会儿便回去吧,我自有打算,不必担心。” 随后他就牵着代真去往酒楼方向,那村女自是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进入雅间,分别落座,那村女就迫不及待地追问,“张无忌现在还在武当吗?一个月前我得了消息就赶过来了,生怕他离开。” 张无忌替代真倒了一杯茶,才探究地看着那村女道,“我就是张无忌,你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那村女愣住了,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下意识的就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右手,“你、你说什么?” 代真听这女子的语气,怅然又带着怀念和几分不可置信,心里就开始冒酸水,不知道张无忌从哪里惹来的风流账,现在找上门来了。明明这女子什么都没透露,可她就是确定,这女子心悦张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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