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他的肚子发出“咕咕”的空鸣,杨过摁着肚子长叹一声,“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 代真也有几分饥饿,便起身斟了两盏蜜水,分给杨过一盏,“先垫垫肚子吧,估摸着快要结束了。” 杨过接过杯盏将蜜水一饮而尽,舌尖还往里探了探,勾走了盏壁上挂着的残滴,腹胃里先是传来一点满足,紧接着,就开始泛酸,又过了片刻,那些感觉都消失。 杨过咂摸咂摸,豪气地将小巧的杯盏拍在案上,“好酒,再来一杯!” 代真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好喝吧。” 杨过以为妹妹和他玩笑,更来劲了,陶醉地回味了一把,才点头,“好喝。” 谁料代真回了一句,“是用你脑子里倒出来的水兑的,原汤化原食,你当然觉得好喝。” 杨过当场就不依了,“噌”一下站起来,绕到代真背后,大掌捏住她的花苞头,揉来揉去,“你再说一遍?” 代真力气小,手臂短,压根躲不开也推不开杨过的“蹂躏”,于是一脸的生无可恋,“你弄乱了我的头发,要负责给我梳好,不然我就告诉妈妈。” 杨过才不怕她的威胁,手上的动作反而更加狂乱。 一墙之隔,黄药师和黄蓉站在那里,不知听了多久,小儿女玩闹的场景看得人不由嘴角含笑。 纵然如此,黄蓉心中仍有忧虑,杨过之父杨康的死与她有些关系。 当年杨康在桃花岛上以九阴白骨爪害死了江南七怪中的韩宝驹,一度令黄蓉与郭靖的关系降至冰点。 后在铁枪庙中被黄蓉拆穿真相,恼羞成怒一掌打在她的软猬甲上,却被江南七怪中的南希仁遗留在软猬甲上的剧毒刺破手掌,中毒身亡,尸体被众多乌鸦啄食,之后,那些乌鸦也纷纷惨死。① 即便杨康坏事做尽,认贼作父,但对杨过而言,那是他的父亲,黄蓉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这么一个与他们有龋恶的人。 偏偏她身边这两个男人都是心大的,郭靖不乐意真儿与杨过结亲,全是由于杨过本人常常嘻皮笑脸,看起来十分不稳重,他不放心。 而黄药师他老人家,则是全然不把那些往事当事儿,被下了降头一般看杨过那小子顺眼。 到头来,黄蓉的忧心反而显得她小人之心。 小孩子忘性大,这次的不愉快很快便被揭了过去。 只是为这几个孩子开蒙之事势必要尽快开始。 几日后,一个清晨,郭靖将几个孩子叫到大厅,又请了柯镇恶来,随即令他们给大公公与江南六怪的牌位磕头,他自己也跪下,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向柯镇恶道,“大师父,弟子要请师父恩准,跟门下收几个徒儿。” 柯镇恶道,“那再好不过,光大师门,教授武艺,这是好事。” 代真磕过头就默默地站起来走到一边,看爹爹教导杨过与武氏兄弟并程家姐姐给大师公磕头,又给他夫妻两个磕头。 郭芙十分有兴致,跟着一起,而杨过则是插空瞄了代真两眼,问道,“郭伯父,真儿妹妹怎么不跟着我们一起拜?” 郭靖严肃又不失温和地说道,“过儿,该叫师父啦!真儿她早拜了你师母做师父,平日里跟着她外公学习。” 黄蓉嘴角含笑,思忖着仍要想个法子把杨过放在眼皮底下才好,便道,“靖哥哥,这些孩子习武固然是好,文治却也不能落下!不然以后出去都成了睁眼瞎了,不如每日也跟着我读些书,涨涨见识。” 郭靖自然欢喜,“也好,他们年纪尚小,正是学本事的时候。” 此后,以杨过为首的几个孩子开始了每日上午练武,下午读书的日子,先前上山找蟋蟀相斗取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郭芙本想跟以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熟料多了几个师兄师姐后,郭靖对她的要求反而严格了起来。 以往家中只有两个女孩儿,代真是个需要精心呵护的娇娃娃,郭靖与黄蓉从不对她有学业上的要求,甚至于她若是用功太过,家里人还会劝她“身体要紧”。 郭芙呢,自来跟着郭靖练武,郭靖是个轴脾气,十分较真儿,认认真真地教导郭芙,要求很高,黄蓉又心疼大女儿,就会让她多歇息歇息,有人撑腰的郭芙便不把郭靖的教导放在心上,她习武不勤,天赋也不高,虽有郭靖这个名师教导,实则马马虎虎,得过且过。 如今和众弟子一同在郭靖教导下,她再想向以前一样撒娇卖痴,逃避练武,就会被郭靖当作典型一顿说教,郭芙是个爱面子的人,次数多了便也憋着一股劲强撑下来,时日久了,虽没有比师兄姊们高出多少,却也勉强不被他们落下太多。 这其中,杨过的天赋最为出众,郭靖也待他亲热,教导时更多了一份用心,凡是他会的,倾囊相授,练武时身体常有磕碰,他们几乎每日都要推拿用药,郭靖常亲自帮助杨过。 惹得郭芙都羡慕不已,还私下对黄蓉说,“爹爹对妹妹比我好也就罢了,怎么一个外头捡来的小叫花子地位也在我之上?” 黄蓉轻敲一下她的脑袋,肃然道“这话可不许再说了,叫你爹爹听见,没你好果子吃。” 郭芙笑嘻嘻地吐吐舌头,见黄蓉神色没有缓和,便撅着嘴不情不愿地点头。 黄蓉本是抱着看住杨过的心思主动请缨给这几个小孩儿教课,先教他们读了《论语》,后是《孟子》,一连数月。 这几个儿里就没有聪明的,认了字也不解其意,追着她请教释义,她心里早已腻烦。 一连数月,桃花岛上的日子都如此规律。 每日下午放课后至晚膳前是难得的空闲时间,黄蓉很少坐堂,也懒得考察他们的学习进度。 杨过便会溜到代真的书房去,向她请教课业或是帮她处理一些药材,有时,武学上有什么困惑的地方也会与她探讨,久而久之,杨过几乎难以把代真当成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妹子,反而如一个同龄人一般畅所欲言。 一日,杨过从海里捉了一些生蚝,点了火将其烤熟,预备带回去给代真解馋,不想半途遇上武修文,对方向他讨要一些蚝肉,被他断然拒绝。 武修文便恼怒起来,讥嘲道,“师父平日里总说师兄弟间要友爱,怎么杨师兄作为大弟子,这样不把师父的吩咐放在心上?” 一些蚝肉而已,海边多的是,可武修文却只想要杨过手中的,他也并非只想要这些蚝肉,而是看不惯杨过此人。 同是师父弟子,杨过能得到师父悉心教导,深切关怀,说不定私下里有什么秘籍也偷偷地留给他,又和师父最钟爱的小女儿亲近,他们这些人看得清楚,说不定师父打着招他为婿的打算呢。 杨过又傲气,一有时间不是躲在僻静处独自练功,便是去寻代真玩耍,完全看不起他们这些师兄妹。 可不就叫大家不满? 说到不满,其实也只有武氏兄弟如此。 武修文早看他不惯,今日有这么一个理由借题发挥,甚至不惜搬出师父来。 杨过看都不看他,语气冷淡得似含了冰,“你既这样说,师兄今日便友爱友爱你,师父一直说你下盘不稳,基础功不扎实,你就每日在此多扎半个时辰的马步,以求进益。”
第82章 神雕大侠7 天边青灰色的云层翻滚着,地平线处渲染着橙紫的光芒,咸湿的海风携带着浪潮撞击岩石的声音。 杨过的面庞隐在青灰的暮光中,一双眼映着不知何出的亮光,嘴角勾着讥诮的笑,冷冰冰的。 他个子又高,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武修文,像是在考虑从哪里入手教训这个小子。 武修文看他目露凶光,下意识退了半步,四周扫了扫,空无一人,他又看向杨过,只觉那双眼中盛满了鄙夷。 “师、师父说我身体小,练习要适当,不然会伤了身体……”武修文磕磕绊绊地说道。 这是实话,郭靖教四五个孩子,学一样的东西,要求却不同。 杨过故意露出一个狞笑,“那我去找师父评评理?” 武修文顿时哑了火,吭吭唧唧地,想说不行,又觉得自己不占理。他觉得这事当然不能让师父知道,师父那么偏心,到时一定只罚他。 想了又想,他表情渐渐沮丧,终于在杨过不耐的目光中嚎啕大哭,抹着泪转身离去,还扯着嗓子嘶声叫道,“哥,哥……” 杨过“啧”了一声,也不理他边走边吼的“杨过欺负我——”,只惋惜地看着手中用阔叶包着的蚝肉,“没事,热热还是好吃的。” 如这次一般的小冲突,每天都在桃花岛上不同的地点上演着,主要参演人员为杨过、武敦儒、武修文、郭芙四人中的两个或多个。 有时怒气上头,还会打起来。 郭靖初时还挨个教育一番,试图调解矛盾,后来发现,还不等他想好办法呢,这几个已经不把那事儿当事儿,转头又和好了。 次数多了,只要不闹到大人面前,郭靖也懒得给他们断案。 一晃数月,黄蓉实在不耐烦每日按部就班给人当夫子,看了代真的课业,想了个法子,放出一个“结业考核”的名头。 给他们出了一道题目,“论《五经》义,各论本经一道,不拘旧格,惟务经旨通畅,限五百字以上。”时限为一旬。 这道题目为黄蓉换来了十日的清闲,这十日中,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与平和,每天清晨沐浴着朝阳温柔撒向人间的阳光,她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是让她名义上的这几个学生全部合格呢?还是铁面无私扣下个不合格的,让他/她每旬给她交一份课业,一直到合格为止。 因着这份“结业考核”,代真那里这几日热闹极了,不提常客杨过,便是“一看书就脑袋痛”的郭芙也准点来拜访。 每日这里翻翻,那里找找,恨不得找到标准答案,废稿一张接着一张被团成团随手扔在地上,“骨碌碌”滚两圈,而后堆成堆,被下人清理走。 次日又是同样的场景重复。 等到一旬过去了一半,她只写了一个开头,不过寥寥四五十字。 郭芙决定放弃,把命运交给黄蓉。 翻箱倒柜地找出代真以往的课业,使出她的拿手好戏,东拼西凑掐头去尾,再加一些自己的见解。 郭芙想得很全面,与其抓耳挠腮等到最后一天通宵憋出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不如现在就找好“素材”,余下的几天,她还有时间润色润色,改改文章,务必让人看不出“缝补”痕迹。 她自信满满,开始了“创作之旅”。 代真安静地坐在案前,一手扶着书页,嘴角勾着忍俊不禁的笑,一旁的杨过看她好半天定格这一个姿势,不由趴在案上凑近她面前,小声问,“你笑什么?” 郭芙已完全沉浸学业中,奋笔疾书,心无旁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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