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兴奋得有点不正常的诸伏没关注你和降谷无言的战争,他在扫完墓后兴致进一步高涨,硬抱着【来都来了说不定没有下次的机会】的心情,抓着觉得给人上坟只送两根烟好像有点过分的你一路跑去另一块墓地,这次的供品是一根朴素的牙签。 “真抠门。”你神情复杂地看着对刻了【伊达】的墓碑双手合十的诸伏,“如果是给我上坟的话,我希望你能带点苹果来。” “会给你买果篮的,安心吧。”他睁开眼睛,冲着你随性地笑了笑,“再说你也不会死。这么说起来不知道是祝福还是诅咒。” 你庆幸着还好你没法离开米花,不然诸伏说不定今天会一路把你拉到长野,从路边的树一路说到老屋的每一块砖,最后带你引见寄托哀思的两块牌位。 他们清纯系就爱搞这一套,尤其是诸伏景光这种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流露出【也许这就是最后一天了】的氛围的男人——话说他不是还有个哥哥活着吗,这种时候又不让你见面,什么人啊。 “高明哥哥是很敏锐的人,我也只是偷偷在远处看了他一眼。”诸伏打断了你的大声异议,他心虚般环顾四周,才继续闷闷地说下去,“不知道怎么开口。已知死去的亲人突然重新出现在面前,大喊着‘惊喜!’,然后告诉自己其实并不是复活,在故事结束的时候还是会回归尘土。” “失去过的东西再一次抓到手心里,想要再次放开、本身也过于强人所难,所以我没敢去见他。”诸伏低头苦笑,他望着自己手掌的纹路,捏紧拳头又再次张开,“就算已经下定决心,也怕产生不舍的情绪而前功尽弃。” 你往前快跑两步,转身挡住诸伏的前行路线,用奇异的目光紧盯着他的脸。 不论是消失在风沙间的王国历史,还是宇宙裂缝中窥见的虚幻未来,人类一直在追逐着永生的道路上跌打滚爬。 天生就是不死生物的你对这份执念似懂非懂,在漫长岁月里注视着父亲和姐妹在绿色的池水中恢复青春的容颜;你对死亡的更多认知还是源于妮莎。 但诸伏景光明显没有活腻,他在无法入睡又没有工作的夜晚会只身前往天台欣赏月亮,坐在小孩堆里压低声音透露超级英雄的身份,吃一口淋上彩色色素的刨冰时吐出舌头兴奋展示,注视着你的眼里闪烁着生命的火光。 【这个人不该这么死去。】你这么想到,伸出的手慢慢抚摸上他的脸颊。 明明只要恳求你、蒙骗你、像歇斯底里的主人一样命令你永远留下,他知晓你性格的弱点,也知道如何利用你像蛛网般延伸出去的羁绊。 你尝试把身份逆转,如果是过去的、本就对生命无感的你,在遇到诸伏景光这样有着漂亮羽毛的小鸟的时候会做出的举动不难推测。 你会剪掉他的羽翼,撕碎他的翅膀,用白银和钻石打造鸟笼,用黄金制成的谷粒填满他的食槽;你听着他的歌唱直到兴趣消散的那天,接着毫不留情地毁掉一切。 诸伏平静的蓝眼睛和几年前死在你手里的教授落泪的眼睛在这刻重迭,你仿佛被灼伤般避开了他的目光,收回的手在半路被他握住。 “让我猜猜,川上侦探在想‘为什么不求求我,说不定就有茍活的机会’?是这样的吧,你真好懂。”诸伏不顾面前多疑无情的米花町皇帝复杂的脸,强硬地拽住你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 强烈有力的心跳似乎能穿透皮肤和肋骨,随着温度从布料下方传递到你的掌心;诸伏轻快地说:“仿佛我真的活着,即使是你的力量制造出的假象,我也得承认这种感觉很好,我似乎真的无所不能。毕竟诸伏景光过去只是个会流血会衰老的普通人。” “但川上侦探不欠我任何东西,就算你真的很好忽悠我也不会说什么内容去改变你的想法——都说了不要随便乱掐别人胸口你这个变态!” 他气呼呼地甩开你的手,用手指像啄木鸟一样狠狠地戳着辩解着“你自己拉着我的手我摸摸怎么了”的你的额头:“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川上侦探,前方的道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要为自己而活。” “如果选不出来呢?”你捂住脑门期期艾艾,垂下眼睛犹豫地吐露心声,“在我尚未用记忆卡保留回忆的时间里我干过更多缺乏人性的事情,记录中只会写下冰冷的死亡数字,我过去并不在乎,现在的弥补也只是杯水车薪。我有很多次试错成本,所以我做过很多糟糕的决定。但是……” “你直接说出来不尴尬的吗快住嘴,突然变得这么懂事我也要吐了!”他急忙一把捂住你的嘴,硬生生把你那句听起来分外人渣但清纯系明显很吃这套的“你不一样”堵在喉咙口。 诸伏深呼吸几次,在你越发无语的目光攻击下恢复了平静;他在原地纠结了两秒,不知道是先在这里表扬一下你逐渐健全的三观,还是先掩饰一下刚才很明显的心跳加速,但重中之重应该是先离开这里,周边热心的米花町群众已经用看八点档的暧昧眼神扫射你们许久,你脸皮很厚,他尚且还在乎。 “那就顺从自己的心,不要后悔。”他说,“川上侦探,不要回头。” 手机在响。你对着天花板回忆着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会联系你的未成年都早早入睡,剩下的成年人中很难挑出一个好东西,再说他们也几乎是冷淡地发个短信。 诸伏一般在忙碌或者盯梢,狙击手悄无声息地融化在背景里一趴就是好几个小时。就算大部分时间他都会每天发一下日常反馈在你心里刷一下存在感,但偶尔也有因为不可抗力或者秘密活动而失联的时候。而且他这次出门好像是和波本那个碧池,给你打电话的概率低上加低。 “喂,听得清吗?这里岛上信号不太好,我在高处才拨通电话。”诸伏的声音在风声中模糊不清,他捣鼓了一番,也许是躲到什么挡风的位置,这次终于显得没那么遥远,“川上侦探?还在吗,不会已经失去耐心觉得杂音太吵把手机丢到桌上了吧。” 在对方开口前就及时把扔远的手机捞回来的你正义凛然地否认:“把别人想得好恶劣,我才不会在恋爱关系存续期间中做出这种事。话说你为什么要打电话来,不是说尽量避免通讯吗。” “哦,所以以后就不一定了是吧。”他冷哼一声,“亏我还想着这可是川上侦探难得主动给我发短信,所以为了响应这份心情兴冲冲地给你回电话呢。” 要不假装信号不好的样子给他直接挂断算了,他又闹什么脾气。你开始痛恨几分钟前手贱给诸伏发【什么时候回来】的短信的自己多管闲事,诸伏景光觉察到这一点后抢先一步占领了道德制高点,试图在冷淡的恋人这点上大做文章——但这对道德低下的川上侦探没有效果! 你摸了摸活蹦乱跳的良心,提起另一个你无法忽视的问题:“你是一个人吗?没被降谷发现吧,他是不是没少说我坏话。” “……为什么说得像是在偷情啊,zero也没这么讨厌你。大概吧。”他下意识地吐槽完后自己都觉得这份辩解没有说服力,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高卷的案子有了新的证据,上头的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没来得及清理,被公安拦截了情报。这次他们逃不掉的。” “告诉我又没用,我也没有奖励。”你瘪瘪嘴,语调却不自觉地上扬几分;诸伏没和你争辩,他只是含笑地嗯了几声作为敷衍的赞同。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经过电波的传输似乎点失真,明明别人的话就没有这么明显。”你把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间,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今天天气一般,东京的灯光太亮了。” “我这里视野很好,星星也很明亮。”他发出短促的笑声,“如果你也能看到就好了,可惜没带相机拍不清楚。” 你想着过去在沙漠生活的时候什么样的星空没见过,月亮点燃金色的沙丘,偶尔远处传来动物的鸣叫和沙沙的风声,你站在高处抬起头,天穹低得仿佛触手可及,夜间流淌的银河和深色绒布上若隐若现的星团传递着百万光年的光辉。 也许是因为你沉默的时间太长,诸伏以为你对此不感兴趣,他又绕回最初你发来的短信上,温柔地告诉你明天晚上之前就能回到米花町。 “要不是因为发件人是川上侦探,”他带着调笑口吻打趣,“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很想念我呢。” “对啊。”你拉开窗户,把头伸出窗外,望向诸伏景光正在注视着的同一片天空。 他那侧的声音随着你坦然的承认停顿了一下,诸伏听着你继续说道:“我很想念你。”
第80章 家族事务2 诸伏景光心里卷起的惊涛骇浪与你无关,你在他卡壳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的时候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和过去的十一个月一样睡了个无梦的好觉。 第二天准时醒来的清晨六点,你坐在床上发呆片刻,慢吞吞地一边穿衣服,一边在脑海里将稳定的米花町夜间环境与回忆中入眠三小时内准有人来取你狗头的刺客时期,或者半夜也得被犯罪警告叫起的义警实习期粗略地对比一下,再次感叹这里好像确实还挺不错的。 你对程序性质的强制睡眠的警惕似乎受到了无形力量的影响,你意识到这点的同时又很难调动情绪,本来你就对任何事物都没什么波动,加上世界意识的一摆弄就更符合这具普通又平凡的壳子的设定一样,类似游戏里惨遭玩家各种实验也毫无反抗之力的路人npc。 话说明明你才是那个来自高维宇宙的角色来着。 你迟钝地回忆起最开始永远停留在春日的米花町,江户川和你聊去年的旧事时日期随着事件发展颠三倒四,让你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像福尔摩斯一样把不必要的常识全部剔除所以导致间接性智障,随后在对方突然停顿皱眉又恢复正常的表演下意识到又是糟糕的世界在让小学生背锅。 现在的时间倒是符合经典物理学继续线性运动,你大言不惭地把世界和平全都归功于自己的样子让当时还挂着苏格兰面貌的诸伏景光感到不齿。 因为死得很早所以没能经历漫长的去年的幽灵对你自诩的稳定性功能怀疑颇深,虽然在后续亲历实体化之后意识到你确实不是纯粹的神经病而有所敬畏,但在结束和你探讨如何击败世界意识夺得大权的几次两人会议之后放弃地干脆利落。 “反正你也记不住。”他无奈地捂住脸,面对着一副【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样子咀嚼着没吃完打包上楼的寿司的你叹息,“就连这段对话也是第五次发生了,川上侦探。” 只要提到世界意识不允许出现的关键词你当日该时间段的记忆就会被全部清空这是诸伏景光在多次实验后发现的规律。 如果直接谈论到反抗之类的话题则是在话题结束后你就会像老旧的机器般突然闪过雪花屏,卡壳几秒后茫然地环顾四周;他在第二次谈话的时候意识到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发现问题,就算窗外的太阳已经高悬头顶,你也不觉得六点起床之后直接跳到十二点有什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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