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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账房先生记的吗？”南音问。 齐格已经坐下来，喝起了茶，道：“那倒不是，我平日里也忙得很，要找个可信可靠的账房先生，须得费一些功夫，眼下还没找到合适的，就暂时由我自己管了这账房的事。” 南音点头：“那你做的还挺不错的。” 之前看齐格一块银子一块银子地砸下去，还以为他就像小说和电视剧的男主一样，把银子当石子儿了，直接大把大把地往外撒的，一点都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但这账簿做的挺好的，清清爽爽，说明他是粗中有细的人，并非表面上那么不羁。 得了南音的夸奖，齐格心里就涌起了一股欣喜，表面上还装作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道：“还是南音姑姑慧眼识人。” 平日里因着他不靠谱的作风，家里人和康熙都不大信任他管银钱的事，南音还是第一个说他账记得不错的人。 能够得到南音的信任和夸奖，让他心里十分高兴。 待南音看完了账本，齐格又把名册给了她：“在五月初五，圣上颁布了新的法令，禁止民间弃婴杀婴。虽然官府要办济幼院，但这事儿还没完全弄起来，所以这些日子，又有不少人孩子被送到咱们善堂来了。” 南音一看，嚯，已经五十个多孩子了。她记得太子生辰时，齐格才告诉她，善堂有了二十三个孩子，这才过去不到半个月，就又多了二十多个孩子，其中最大的已经五岁了。 看来这婴儿塔一推，法令一出，终于让有些人不敢乱扔孩子了。 “在官府的济幼院正式开起来之前，咱们的善堂恐怕会接收到更多的孩子。现在咱们人手够了吗？照顾得过来吗？”南音问。 齐格很喜欢听南音说“咱们”这个词，听得他心里的心悦就像细碎的浪花一样翻滚。 齐格努力做出平常的样子，道：“人手的事儿，你不用担心，这儿人不够时，我会和玛嬷额娘借了一些人过来用的。” 听说齐格是在做这样的好事，老王妃和他娘都挺支持他的。安亲王虽然明面上没表态，但脸色终究是好看了一些，不会一见到他就吹胡子瞪眼睛了，估计也是觉得，这不省心的孙子，终于干了一件人事儿了。 南音有些怨念道：“招人手这事儿，若是我能掌掌眼就好了，否则总觉得不太放心。” 虽然南音将招人的标准，已经给齐格定死了，但这个时代的人口素质，和现代社会差太远了，要招到合意的人手，还真是不容易。 齐格只能安慰她道：“你放心，我隔一两日就会来这儿看看，她们也都知道我的身份，做事时也算老实。” 南音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道：“暂时只能先如此了。” 待感觉自己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后，南音便查看了这善堂的各处情况，又见了见这里做事的人；随后花了一个时辰，给善堂里的孩子们做了卫生检查，再次明确了每个孩子的卫生要求：衣裳要整洁、指甲要一个月一剪、这酷暑夏日，得日日洗澡、待到了冬日里，至少得一旬洗一次，卫生上决计不可以偷懒…… 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番后，又让选出来的管事的，接下来一个月好好盯着，若是下次来检查时，发现又谁做的不好，孩子们身上太脏了，或者是吃的不好，就要直接开除人了。 南音明确了奖惩机制后，确实让善堂的人，对自己的活计上心了许多。 南音在忙活这些事的时候，齐格也没闲着，一直跟在她的身边，给她打下手，顺便附和撑腰，告诉所有人，南音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齐格觉得，跟在南音身边，自己总能学到许多东西，长许多见识。 待南音回了宫，齐格也回到乾清宫当差后，康熙突然将齐格召了去，问起了善堂的事：“你们那善堂，如今怎么样了？” 齐格老老实实地和康熙禀告了善堂的情况。 齐格本以为，康熙只是一时想起了，便顺道问一下，没想到，康熙还追问起了一些细节来： “你是说，你们并未请乳娘喂孩子，而是直接用奶粉喂的孩子？” 康熙觉得，即便是乳娘要贵一些，但依着南音的性子，定是以为孩子好为先的。 齐格不太懂养孩子的事儿，只能说了自己知道的：“姑姑说，用乳娘的成本太大，吃奶粉的孩子，与乳娘喂大的孩子，并无太大区别。臣也注意查看了，这喂养了一个多月奶粉的几个孩子，都白白壮壮的，看上去也机灵，与亲妈奶大孩子，没什么差别。” 这么听起来，好像是十分有道理的，于是康熙又问起了别的：“你刚还说，南音最在意的，是善堂的干净与否？” 齐格点头道：“回圣上，是的。姑姑说，这叫卫生问题。孩子们生病，许多时候都是因为身边环境不干净造成的。若是将孩子身上的卫生，和周围人以及生活环境的卫生做好，就能防止大部分生病的情况。” 孩子生病，确实是最令人焦心的事儿，孩子一病倒，就感觉勾魂的时时刻刻守在了床头，随时要命一般。 想到南音，不仅对照顾得天花的太子十分熟练，静宜也被她从鬼门关抢了回来，如今越长越壮实了，康熙对南音这说法便生不出怀疑来了。 康熙又问了吃喝拉撒睡等方面的问题，齐格一一答了。 “最近南音交代你去做的事有什么？” 齐格道：“除了提点了几句账目的问题，还有卫生之类的，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还说待她庄子上收了玉米土豆那些，给善堂送去一些，给做工的人改善一下伙食。哦，对了，还提醒臣，要找匠人来将房子修缮一下，特别是屋顶上的瓦，要拾拣一遍，宅子虽是臣的，但修缮的花用走善堂的公账。” 听到这里，康熙略带思索地点了点头，总结道：“看来，你对开设此种育婴养幼的地方，有了一些经验与心得了。” 齐格听到康熙这么说，就预感不太好了，支支吾吾道：“算……算是吧。” 果然，康熙紧接着就说：“那京城开设济幼院一事，就交给你总理了。” 齐格直接惊呼了一声：“啊？为何交予臣？这不应该交给顺天府尹去做吗？” 康熙带着一丝笑容，道：“刚刚你说起善堂的事，十分有条理，又十分全面，济幼院与善堂十分相似，你开设善堂所获得的经验，可以用在济幼院的事情上。至于顺天府尹……朕给你一个官职就行了。” 齐格顿时头大：“圣上，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善堂的事儿，都是南音姑姑说了算，臣只是按照她的意思在办事。济幼院事关民生，是许多孩子生存下去的希望，您交给臣，臣怕是做不好。” 康熙轻嗤了一声：“你刚刚说的那样头头是道的，不就是将南音那套学了个七八成了吗？有了这七八成的经验，还做不好这等事？朕看你就是想躲懒！” 齐格被说中了心思，还没法反驳。 康熙继续道：“你若是不想接这个活儿，也可以，朕便将近几年小选大选的名册，交予安亲王，让他帮你好好选一选福晋，这满蒙汉共二十四旗，总该能选出个女子给你做福晋……” 齐格忙眼一闭，高声道：“臣恭领圣上旨意！” 康熙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瞧你，非得让朕采用一些非常手段，才肯干活。行了，你滚回去等圣旨吧！” 齐格只好欲哭无泪地恭敬告退。 以后这松快日子，以后怕是没得过了。 这差事办好了，康熙还得给他更多的差事；这差事要是办砸了，那康熙估计真能将二十四旗的姑娘名单塞给安亲王，让安亲王好好给他“相亲”。 康熙看着齐格的背影，笑容敛了下去。 齐格跟自己提南音，自己能不知道南音的能耐么？作为皇帝，自己也深恨南音没生成男子，不能站在这朝堂上，与自己奏对，为自己分忧啊！ 康熙刚要转身回御案前，却见刚出大殿的齐格，又一个闪身回来了：“圣上，臣想到被圣上赋予如此重任，便心中忐忑，所以想跟圣上求一个恩典。” 康熙无奈地闭了闭眼睛，压下翻白眼的冲动，问：“什么恩典？” 齐格道：“就是一个很小的恩典，求圣上允许，臣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去找南音姑姑求助和解惑。” 康熙这回是真无语了，他儿子天天南音姑姑就算了，现在齐格也天天要找南音。 “准你去找她！但每次须得隔上三日！” 这小子不靠谱，康熙也担心他可以随意出入后宫后，会瞎搞事。 齐格顿时一喜，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多谢圣上！有圣上这份支持，臣更有信心将差事办好了！” 康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只好骂道：“滚！” “诶！臣这就滚！”说完，齐格立马就闪出了门外，倒是自觉得很。 * 南音回宫后，就一直在想这个地震的事情。 根据资料来看，北京虽然会有强烈的震感，但是死的人倒是不多，若提前准备起来，还能将损失降到更低，震中才是最惨烈的地方。 系统见南音发愁，问道：“你是想提前预警一下，好减少伤亡人数吗？” 南音道：“预警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让大家相信呢？八级大地震耶，没发生的时候，谁会轻易相信啊？而且，就算是震前信了，地震发生了，那又如何解释，我提前知道了这个事呢？” 看得出，康熙已经察觉到她有些异常了，要是表现得再神异一些，南音担心这安稳日子没法过了。 系统理解了南音的为难之处，也有些凝重起来。 不过，这次地震的事，倒是给了南音提了一个醒。 除了地震，火灾、水灾、溺水等等，也都是常见的危险，她得教一教孩子们遇到这些危险的自救方式，不管是救自己还是救别人，都要防患于未然。多一些保命技巧，总归是好事。 就在南音策划着，这第一次演练，要趁着胤褆放假，带着大家学一学如何在地震中求生时，齐格又来到了养和殿找她。 “他怎么来了？”南音正在葡萄架下吹着风，结果就看到齐格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这是康熙的后宫，齐格这个成年男人，怎么说来就来？不怕康熙怀疑点什么吗？ 齐格走得近了，南音才看清他今日穿着的是一身官服，和他之前的侍卫衣服不太一样。 南音打量了好几眼问：“你是升官了吗？” 真是难得，齐格竟然也会被康熙重用起来，难道康熙也看到了，齐格其实挺负责挺细心的本性？ 齐格随意地摆了摆手，让那些行礼的宫女太监们不要多礼，摘了红缨帽后，就一屁股在另一个椅子上坐下，从旁边的水桶中捞了一条黄瓜啃起来：“这天气越发的热了，唉，我本可以在班房里喝着茶吹吹风的，偏生圣上给派了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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