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燕意外死亡,局也被陆小凤破去,已经很不顺了,现在居然有江湖人冒头出来,截他的银子,害他的兵马! 天子在宫殿里来回走动,手里虽然没握着一把剑,但拳头攥得紧紧,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但此时的李玄只想要一个人头,这挨千刀的,全家要下油锅的,该被屠灭九族的绣花大盗! 凌迟!三千六百刀!活剐他七天七夜!挖去双眼割掉舌头砍去四肢做成人彘! 李玄怒归怒,但还保存着一点理智,发了一通脾气后,对立在下首的心腹花卿问道:“那绣花大盗的事最快多久可以解决?” 花卿名为花瀚海,江南花家大公子,明面上官职不算高,但入职皇城司主事已有五年,是天子手下最得力的下属之一,或者说是之首也差不多,他早先便在思索此事,不急不缓地道:“贼人下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大笔税银若无人接应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带走的,或许……” 话已至此,天子自然明白,朝中有鬼,他想了想,道:“税银在南地失窃,若是装箱入海,无迹可寻。” 花瀚海道:“若想清查海事,绕不开白云城主。” 天子也是这么想的,飞仙岛是南海最大的岛屿,每年来往船只不计其数,李玄脸上忽然浮现出笑意,眼神却冷静深邃,“便请这位白云城主往京城一行。” 花瀚海又道:“追查绣花大盗一事可以交给陆小凤来办,他在京城混了这么些天,应该颇有收获。” 江湖人管江湖事,李玄点了点头,他对陆小凤也很感兴趣,只可惜像这种浪子是很难收服的,让他去做事倒是可以,还能省下官府的经费。 正事谈完,天子缓了一口气,忽然闲话家常般地询问道:“听闻花卿的两个弟弟也来了京城?” 花瀚海并不意外,叹道:“六弟本是前往峨眉提亲,不料到了那里就听闻独孤姑娘跟着西门吹雪走了,如今人已经在万梅山庄,六弟心情积郁,暂时还不想回江南。” 天子忙道:“好男儿何患无妻,朕也有几个妹妹已经成年……” 花瀚海嘴角一抽。 换成其他主君,不是敲打就是施恩,但花瀚海在这位陛下身边五年,实在是很了解对方了,睚眦必报之人,幼年在宫里受尽苦楚,得势之后没让任何人好过,如今宫里的成年公主有四位,都是昔年先帝宠妃所生,少时跋扈娇贵,落在兄长手里就被当成猪养了,除了给吃给喝,其他一概没有。 花瀚海不觉得天子做得狠,天子自己都舍不得花用,后宫美人也和公主一个待遇,但他知道这样先贵后贱的公主难免心态失衡,脾气性格都不会太好,何况天子对公主并不上心,提出这事,多半是为了……六弟提亲时拉来的那十八辆马车的金银珠宝。 六弟清河,常年游商,他的彩礼便是他这些年除了家族生意之外的全部身家,他想娶的是绝世美人,自然是捧金捧心而去,而天子想给他塞一个被当成猪养的不知脾性的公主,换他半生积蓄,花瀚海都替弟弟心疼。 被心腹爱卿用一种你无理取闹的眼神看着,李玄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有商有量嘛,朕的妹妹其实也很不错的,王太贵妃生的那个,那个叫什么的……对了,那玉柔公主是个美人啊!” 其实他都几年没见过了,也就是估摸着王太贵妃挺漂亮的,女儿差不到哪里去。 天子真不想死心,造一个盛世有多难?难就难在处处都要花钱,他自己处处节省,又想尽办法搞钱,真的是一分一厘都不想放过,何况那可是十八车金银珠宝啊。 花瀚海躬身一礼,叹道:“六弟的彩礼让他拿出五成来上交国库,就当是他的赎身钱,还请陛下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李玄也知道拿公主换不了多少钱了,只得郁郁摆手,“朕平白要他的钱干什么,朕又不是人贩子,算了。但是绣花大盗的案子没破之前,就别让他们离开京城了,这要是被劫了……那可是十八车啊!” 花瀚海嘴角又是一抽,知道自家六弟算是露了富,这一口吃不上,不知道要被陛下记多少年。 天子和心腹爱卿一通打趣,心情也算是好了很多,知道皇城司到了年关忙碌得很,不好再耽搁下去了,摆手让花瀚海回府衙干活去,就在这时,天子忽然按了按心口。 花瀚海吓了一跳,“陛下龙体不适?” 天子继续摆手,“无事,只是近来偶然心痛,前几天疼了一个时辰,太医说朕身体康健,心脉有力,也是怪了。” 花瀚海知道天子看过太医,稍稍放心了一些,就听天子又喃喃道:“朕昨夜做梦,梦见强夺了一个美貌妇人,醒后也心痛了一阵,只是梦里怜爱万千,梦醒后那妇人的模样却想不起来了。” 花瀚海觉得天子这话处处是槽点,就陛下这个钱串子,这辈子估计只能对金银财宝怜爱万千,但凡脑子里有点风花雪月,都不至于把后宫美人当猪养。 但他忍住了,正待离去,天子忽然又道:“平时想不起来也就罢了,既然想起来了,也别耽搁公主花期,替她们择婿吧,不要身家太贵重的,简单挑几个平庸有福之人,家底干净些就可,此事交给花卿去办。” 花瀚海只觉得头疼,但还是恭敬应下。 殿中只剩天子独坐龙椅,神色怔愣,但渐渐地,李玄的脸色就变化了起来,从恍惚变为疑惑,从疑惑恢复冷静,再到平日里的玩世不恭。 心也不再疼痛了。 大道之行,各自而已,前世之因,不必铭记。
第46章 剑神剑仙(15) 万梅山庄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迟, 再过几天就到新年,风雪寒夜, 卧房里却是暖意融融。 西门吹雪只放纵了两天就恢复了每日的例行练剑, 因此能用在其他地方的精力就减少许多,既醉终于找到了平衡,她想挨打狠一点就去打扰西门吹雪练剑, 想轻一点就让他正常练剑。 没有新婚之名, 却有新婚之实,新婚燕尔,自然蜜里拌油,又甜又腻。 既醉搬进西门吹雪的卧房是瞒不了人的,阿伯只能命人不许议论这事,山庄里的都是西门吹雪的“老家人”,管也管得住,可阿伯自己很犯愁,不知道要怎么和主人交代。 但自家养的孩子自家心疼,西门吹雪二十五岁了,寻常人家都做好几次父亲了,他这才沾上女色, 真要让他用规矩法理去拘束着, 他自己都下不了那个狠心, 可看着独孤姑娘那懵懵懂懂失了身, 一点都不知道发愁的天真样子,阿伯又觉得良心痛得很, 只能期盼主人快些回家,把婚事坐实。 被阿伯心心念念的主人玉罗刹脚程是要比独孤一鹤带着几个徒弟要快一些的,他先到了峨眉得知独孤一鹤前往塞北, 便顺着官道一路去追,并不知道独孤一鹤走的是古早驰道而非新修官道,两人就此错开,走到半道上玉罗刹也反应过来,但他不知独孤一鹤脚程,没办法只能加速往万梅山庄赶。 也是巧了,玉罗刹这夜进了万梅山庄,独孤一鹤带着疲惫的几个徒弟距离万梅山庄一日路程的地方露营歇息。 万梅山庄从建成之日起,玉罗刹来的次数寥寥可数,也就是从西门吹雪七岁起,每年来一趟为他过个生辰。 和寻常孩童不一样,西门吹雪对玉罗刹没有太多怨恨情绪,反倒对这个极少见面的老父亲有一种淡淡的憧憬,玉罗刹也是这个心态,人放在他面前只会逐渐厌烦,离得远了反倒会时常牵挂。 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万梅山庄的布局他还是很清楚的,进了山庄熟门熟路地前往正院,刚进二道门就被阿伯拦住了,这个谨慎的老人家拉着主人的衣袖,比划了几下子,就要把人往外头拉。 其实不用阿伯比划,玉罗刹这样的武功境界,哪里听不见卧房里头的声响呢,站着不动是因为惊住了,他儿子阿雪!在卧房里头欺负姑娘家! 阿伯一直把玉罗刹拉到了快到北苑的地方,才叹了口气,道:“少爷才把人带回来,没过多久……就这样了。” 玉罗刹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像他这样的人,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吃惊这么久,他问阿伯,“确认没问题吗?” 阿伯摇摇头,他年轻时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医,少爷医道上的半个师父,因为得罪贵人落到不堪境地,被主人所救,人虽废了,医术眼界都还在,有什么媚惑秘法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独孤姑娘不是轻浮的女孩子,只是生得美貌,难免天真娇气。”阿伯委婉地道,“少爷二十五了,女孩子对他稍稍亲昵一些就上火。” 这是在替既醉说话了,虽然泡温泉那天阿伯也被既醉的补偿论惊得不轻,但这毕竟不是可以和未来公公谈论的事,而且阿伯也是男人,哪里不明白西门吹雪的心思,他真要不肯,还能被他这个老人推搡着走进温泉里? 玉罗刹也不是话本里的挑剔婆婆,父子之间总是更能理解一点,他是真正风流过的人,只是事情发生在一向冷峻的儿子身上,难免让他惊讶。 阿伯也不再多话,替玉罗刹脱了大氅,摸了一把是狐毛的,顺手卷在胳膊上,准备拿走烧掉,带着玉罗刹住进了空置的西苑里。 主院卧房里一夜烧红烛,既醉第二天就懒在床上不愿意起,夜里几乎没怎么睡,眼睁睁看着西门吹雪一剑一剑杀狐狸了,连早饭都只是浅浅喝了半碗牛乳粥,就又躺回去睡了。 西门吹雪也称不上精神奕奕,一个时辰的晨练竟花去了大半力气,他把自己浸在温泉里,忽然发现岸边落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玉罗刹穿来的狐皮大氅被阿伯无情地烧掉了,这会儿披着的是更厚实的白熊皮外袍,配上那张儒雅的中年俊颜,看起来简直像个病弱文士,西门吹雪警觉的气息散去,他长出一口气,淡淡道:“父亲。” 玉罗刹冷静地看着他,他在梅林里看了西门吹雪练剑,去年西门吹雪就已经能在他近身十步时发觉到他,这次竟然全程毫无察觉,人在温泉里,他站在岸上,竟然是靠眼睛才发现他,这是武道上的退步。 但玉罗刹没有说出来,年轻人初尝情爱,谁来了也说不通的,更何况从父亲的角度来说,比起儿子武道登顶,他更希望他娶喜欢的女人,生几个孩子,平安快活过一生。 罗刹教主杀人如麻,西域人人畏之如虎,但在雏虎面前,再凶残的猛虎也会心软。 片刻之后,玉罗刹也泡进了温泉里。 父子上一次见面还是春日,再次见面竟然也没有太多疏离,玉罗刹很是自然地提起了这次失败的提亲,告知西门吹雪他的岳父一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见西门吹雪神情凛然,看上去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这才慢悠悠地肯定道:“你遇到了很喜欢的女人。” 西门吹雪的眼睛里露出温暖而愉快的光芒,他没有说话,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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