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世礼一下子抬起头来。 这就跟上课打瞌睡被点名同理,只要被老师叫到名字,心里永远都是一惊,然后迅速清醒。 世礼的心又开始砰砰跳,她站起来,“我在这里。” 班主任朝她招招手:“有些事情找你,麻烦和我来一下。” 她不明所以,跟着班主任一起出去了。 等两人的身影和脚步都消失,教室里的大家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八卦刚才发生的事。 及川彻看着世礼空掉的桌椅,皱了皱眉。 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而世礼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过,直到放学,理绪和一花等了她一会儿,眼见黄昏都要来了,没办法只能先回家。 岩泉一来找及川彻:“部活要迟到了,你还不走吗?” “我……”及川彻坐着没动,也没收拾东西,“不走吧。” 他又很快道:“不对。” 然后迅速起身,将世礼和自己的书本整理好,他拿起两人的包,一边向外跑去,一边对岩泉一道:“帮我请个假!” “稍微有点事——拜托啦小岩!” 岩泉一:“喂!你——” 及川彻已经咚咚咚地下楼了。 留下疑惑的岩泉一站在原地。 “什么事啊都。” 及川彻跑得很快。 他放学向来是悠哉悠哉的,初中时还会顺道吃个拉面再回家——当然家里晚饭也不落下,只能说青春期少年的饭量是无限大。 后来和世礼一起,为了配合她的步调速度就慢了,有时走在路上,都会被出来散步的老爷爷老奶奶赶超,临街的小孩子说他们三个是慢步天团。 这个称谓等世礼好了一点,就没出现过了。 风把他的头发都吹起来,露出额头,竟然还有些细汗。 及川彻想到自己并不是第一次这样跑回家,真正的第一次,是高一刚开学时世礼病倒的那一天。那天下课后他带着尚不清楚的迫切,也是像今天一样拿着世礼的书包。 今天也是,他想,总得帮忙把书包给她送回去。 心底里又有股声音一直在催促:快点,再快一点。 于是他跑得更快,遇到下坡就直接跳了下去,经过楼梯就从栏杆上滑下去。 好像不快一点,就会错过什么。 ——直至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屋檐。 离及川宅和藤原宅就之有几步之遥了,这里路比较窄,鲜少有车辆,这时竟然有一辆漆黑的轿车停在藤原宅面前。 及川彻停下来,深呼吸几次,才改为走路。 走到“藤原宅”的门牌时,世礼刚好从屋里出来。 及川彻眨眨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节课没见,世礼改变的样子好大,但这样的她自己并非没见过。 ——她在不开心。 及川彻一眼就看出来了。 世礼换下白西校服,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长长的快要笼罩到她的脚底,除了浅浅呼吸带出来的白雾,就没有别的装饰品了。 一个穿着黑西服的大家伙上前,似乎是想要接她上车。 及川彻在犹豫要不要叫她,就被车内的藤原薰先一步发现其存在。 藤原薰从后座车窗伸出头:“小彻?” 世礼听到声音,也意外地看向他的方向:“……阿彻?” “世礼,”及川彻安静上前,似乎找了点由头,“你的包留在教室,我帮你拿回来了。” “包……” 世礼的声音竟然又变得轻轻的了,飘忽不定:“阿彻,你能不能先帮我保管它?” “什么?” 她摇摇头:“我可能……不会太快回来。” 及川彻想要追问,但看见了西装人手提的纸袋。 纸袋大概是临时找的,要比里面的东西小一些,从而露出了一点破绽。 及川彻几乎在第一秒就认出那是什么——那是曾在世礼卧室里见过的黑色盒子,严格来说,是装着丧服、黑色色无地的盒子。 及川彻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去世了。 班主任之前叫她过去,也是为了通知这件事吧。 但看来,去世的这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世礼嘴角一抿,却要哭了。 她浅浅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对他抱怨,还是在诉说委屈。 她小声道:“我也不想的。” 及川彻知道怎么哄她,挤出一个笑,不怪她:“没事啊,那我等你回来,要我帮你请假吗?” 藤原薰听到:“正好……我还没来得及,拜托你了,小彻。” 及川彻说:“举手之劳嘛。” 世礼闷闷地和他道了声再见,黑衣人帮她拉开车门。 她似乎在纠结,脚步踱得很慢,但没人催促她,大家都在慢慢等。 及川彻也是。 世礼忽然又变了个方向,快走几步抱住及川彻。 她悄悄在他耳边说:“我本来今天想送你礼物的。” 世礼一直在想,是否要提前告诉及川彻巧克力的存在,毕竟放在那里,及川彻迟早会知道的。但她还是犹豫了,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多此一举。却不料这样显得她更加委屈。 及川彻反应过来是什么,原来明天就十四号了啊,瓦伦丁的节日。 他这时也顾不上有没有露馅,也只用悄悄话的声音道:“我知道。” “我……害怕会放坏,”世礼找了借口,“你可不可以现在就收下它?” “在哪里?” “我偷偷放进了你家的邮箱里。” “哦,”及川彻点头,“我今天就把它全部都吃掉。” 世礼被他这样逗笑,嘴角弯了弯。 她很突然的——用力搂了一下及川彻,然后退开来。 及川彻知道这是最后了,他说:“后面再联系。” 世礼重复着:“后面再联系。” 世礼坐上黑色轿车,和藤原薰一起走了。 也许是回了东京,及川彻想,毕竟那是她的老家。 及川彻捏着包的带子,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身朝自己的家走去。 及川宅门前很安静,他有些胡思乱想: 妈妈回来了吗?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邮箱下面居然还有杂草,冬天这么冷也能活吗? 还有啊。 ……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也好难过? 及川彻打开邮箱,在一叠纸单上看到了巧克力。 有两盒。 包装很漂亮,上面蝴蝶结的布料他甚至见过,还有几颗珍珠和钻。 及川彻觉得自己这样大概是爱屋及乌的另一种表现:因为世礼难过,所以他也跟着一起难过了。 可当他拆开包装,咬下第一块巧克力时又有些疑惑。 心情不好,会影响味觉吗? 可这是他期待了好久、好久的巧克力啊。 及川彻觉得嘴里微微犯苦,嘎嘣嘎嘣嚼着里面的榛子,可还是吃完了。 最后合上包装盒的时候,他还在虚无的想着: 下次一定要给世礼说,他不喜欢黑巧。 不是世礼做的难吃,是真的共情了所以心苦嘴巴里犯苦) 差点日万了!抹了一额头的汗.jpg 可以开始倒计时出国了哈哈哈,处理完后续会有时间大法
第27章 27 藤原辉也死了。 一切早有预兆,从去年暑假的抢救开始,到后续一直不太稳定的体征,以及那时奶奶就对世礼说过的话:不久后就会结束啦。 还有去年秋天快完结之时,东京那边寄给了世礼和藤原薰定制好的丧服色无地。 奶奶常穿和服,世礼对此并不生疏,她有试过一次看合不合身,这大概也是她穿过的最为素色的和服,照镜子时自己都愣了一下。 没人穿上它会笑,苍白荒芜的表情,全身上下的黑白两色,像是冬天彻骨冰冷的寒雪。 世礼突然觉得好冷,换下之后还打了几个喷嚏。 所以就算是身体还在虚弱期,寒假世礼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就当做是看藤原辉也最后一眼。 世礼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她很好地消化了预知的悲伤,不会失眠,不会掉眼泪,只是偶尔走神,还被理绪笑说这是男女朋友的心灵感应,但和朋友以及和及川彻的交往中所获得的情绪能弥补那小小的洞,在宫城就好像是有结界,她永远不会太难过。 但世礼没想过,藤原辉也的死讯会是由班主任告诉她的。 ——一个在此之中没有任何干系的人。 司机已经等在校外,她来不及收拾书包,坐上车回家时藤原薰已经将要去往东京的行李收拾好了。 她并未和妈妈说太多话,后者同样苍白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世礼蓦地觉得好冷、好冷,回房间拿出长及脚底的黑色大衣,把整个人都笼罩住,像是要把宫城的空气包揽住一起带走。 唯一的温暖源大概是冲动之下对及川彻的那个拥抱,少年的心与血一起炽热,她的额头靠在及川彻脖子的一侧,能读到他剧烈跳动的脉搏。 努力笑笑,说完“后面再联系”,世礼坐上车的后座。 她没动,车启程之后不久,藤原薰却靠在了她的肩头。 妈妈从未有过的脆弱,就像是小时候看着爷爷奶奶在自己面前痛哭时那样,令人觉得可怖心悸。 但世礼不会跟儿时那样慌张害怕,她努力压下去,暗自撑着背,哪怕有暖气,心里却想着: 外面下雪了。 好冷。 传承数世的家族的丧礼总是繁复,预计未来一周,她们都至少得为此费心尽力。 前几天的时候爷爷奶奶还是主理人,后来他们都因伤心过度病倒了,于是只有藤原薰顶上。 妈妈的身材很瘦很薄,大部分时间世礼只能站在她身边或身后,看着她盘发下露出的肩颈,挺直用力时骨头都要刻出来,像是要挣脱桎梏的骨刺。 藤原薰很少含胸弯腰、或者捂住脸,也意味着几乎没有掉过眼泪。 但没人会怪她。 因为她实在没亏欠什么。 世礼站在一旁时,想起来那张被偷偷藏起来的相片。 又想起小时候刚到东京时,住院和藤原辉也常待的是同一家,她那时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见了,爷爷奶奶也经常消失,后来悄悄出去,才知道妈妈出国了,而爷爷奶奶还要照看另一个病房的爸爸。 藤原辉也昏迷的原因是车祸。 是一起意外,但要数清楚这之中的纠葛,还要把时间倒转好久好久。 ——比如妈妈,薰还是高中生时。 高中大概是薰最幸福又最痛苦的时期,她的画获得全国奖项后不久,父母因意外去世了。 他们家没有别的亲戚,多亏了有人在东京看到她的画作展览,又了解了情况,决定资助薰,这才让薰免于两难的境地:可以继续画画,也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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