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世礼正要摆手,一眼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又悻悻安分下去,“没有,没有!我第一次这么——嗯,所以还不想怎么办,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藤原薰看着女儿通红的一张脸,什么转学啊回东京的想法啊顿时烟消云散,转而开始忧虑她的青春期。 她并不反对世礼谈恋爱。可能是世礼平时太乖了,不跑不跳的,难得看她想自己做个什么事,藤原薰心里还有点激动,有一种跑去及川家把那臭小子逮到医院来和世礼按头接吻的冲动。 虽然这个想法看起来很不着调,但她当初玩儿的可要不着调得多。 学艺术的,特别是她走得靠情绪创作的路子,疯一疯也很正常,等到毕业要养家赚钱、为儿女做榜样了,藤原薰才转变自己迎合社会的品味。 耳边蓦地响起女儿弱弱地声音:“妈妈?” 藤原薰看着世礼委屈巴巴地陷在被子里,头发乌黑乌黑,跟个黑芝麻汤圆似的,心里一下子就好怜爱。 “首先,妈妈答应你,高中去你喜欢的学校。” “首先”后面往往跟着后一句:“但是你知道的,本来我带走你也是想等你适应这里的环境后调养身体……世礼,答应我,等到这次好起来就开始自己努力好吗?多动一动,试着跑一跑,争取把免疫力和体质提上来。” 世礼这么容易发病,说到底还是体质太差,这跟她跟运动绝缘也有很大的关系。 世礼眼睛一亮:“谢谢妈妈!你最好了!” …… 结果等出院、忙完升学后,在换季又病倒了。 “不过你和那小子开始锻炼之前,我得带你去医院彻底复查一次,看看具体情况。” 藤原薰扫过桌上的日历,前面几乎每个日期的格子都写满行程,后半部分却全部空白。 那是她专门空出来回家的日子。 世礼对医院检查已经很熟悉,没什么害怕的情绪,爽快答应了。 等挂掉电话,藤原薰才坐在办公桌前长长舒出一口气。 她看似无聊的翻翻手机,点进通话记录—— 屏幕显示就在世礼打电话过来的一分钟前,她刚结束一个通话。 通话联系人的备注是“小彻”。 “薰!” 及川静子走过来关掉藤原薰桌上的灯,“走了走了,你是加班狂魔吗?” “对不起呀,”藤原薰很配合地拿包准备走人,“明天要接受采访,不多看几遍稿子我不放心。你那边没问题吧?” “放心吧,我把稿子跟他们对好了。” 及川静子外出跟合作方谈流程,刚才才回来。 两个女人手挽手走出临时的工作室,轻松地聊起天来,声音随着身影一起向路的远处而去。 “对了,静子,小彻有谈过恋爱吗?” “哈?没有吧?” “噢,我还以为他很有经验……毕竟性格很好嘛,看起来蛮招女孩子喜欢的。” “哦~?” 静子用胳膊肘拐拐藤原薰,挤眉弄眼道:“难道说你家宝贝有情况啊?” 藤原薰不卖女儿:“哪有,我这是提前准备一下。青春期有多头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别说,一想到那么可爱的小世礼要嫁给别人,我还挺舍不得的。” 静子琢磨着:“我都算她半个干妈了!想要娶她必须得过我这关,看我不刁难死他!” 藤原薰:“……啊……” 静子哈哈大笑:“不过现在说这些有点早了,我刚才那样说,你这个亲妈应该不介意吧?” 亲妈只能捧哏假笑:“……哈哈哈,怎么会!” 还好晚上灯光差,完全看不出藤原薰的捧场。 她能说自家闺女看上的就是你儿子吗?也不能啊,半点谱都没有的事情呢。 如果静子知道这件事的话,事情绝对会闹大的,绝对! ---- 大王差点被亲妈给铲咯! 这章过度一下嘿嘿
第6章 06 又过了一周藤原薰从外地回来,带着几乎好全的世礼去了趟医院。 现在除了急救的药物,世礼每天早晚还要固定吸入一种喷剂,一旦中间少了一次,病情就会不稳定。 但她的体质实在是太差了,连医生都觉得惊讶。 “怎么会这样呢,”医生有点严肃了,“照这种程度,比有些小孩子都还要差。” 藤原薰没多做解释,手稳稳地放在世礼肩膀上:“对不起医生,我们也很担心,所以想问问可不可以做连续的疗程,不说根治,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就好……” 医生说现在根本没办法开始治疗,因为一旦减少服药的次数,世礼会马上有不良反应。 果然还是要从增强体质开始。 他希望世礼先锻炼心肺能力,运动是必不可少的。 严格把握极限,在少发病的情况下多锻炼,循序渐进增加量,然后再来复查,这才算是到了“起跑线”。 而且该吃的药照常,否则会弄巧成拙。 世礼最听医生的话,和妈妈一起连连点头。 等走出医院,两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藤原薰无奈:“你看你考个‘不及格’,医生还批评我。” 听医生那语气还以为没救了,结果还是能努力挣扎一下,这心情真是大起大落。 世礼也觉得好吓人,心有余悸。 “不过妈妈,”她抛出已久的疑问,“你真的放心我跟着阿彻瞎琢磨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藤原薰竟然撒手让他们自己去负责。 藤原薰摆摆手:“说到点上了,我本来也不是那么大大咧咧的父母类型。但是——” “但是?” “那小子比我想得靠谱多了,行动力也很强,”藤原薰回忆,“那天你打电话给我之前,他就已经找我说明了情况,还跟我保证会找医生和教练一起做科学的计划,每次更新都会同步发我一份监督。” 藤原薰打趣道:“挺有责任心的,是不是?” 喜欢的人对自己这么好,是不是很开心? 世礼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说明一切。 不过在妈妈面前她还很不好意思说得直白,含糊地“嗯”了一声。 藤原薰笑眯眯的,突然觉得女儿有了害羞的心事更加可爱了。 她不是那种会强行撮合的人,不过嘛……看样子小彻也不是很抵触,说明一切皆有可能。 青春期的恋爱是美好的事,就不需要她这个当妈妈的乱操心了,除非男生是个危险的烂人。 * 在准备开始锻炼之前,重心先要放在回学校的事情上。 此时距离开学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学校里的樱花也已经谢得差不多了。 及川静子跟着藤原薰一起回来的,虽然及川彻已经不用担心晚上吃什么,但他仍然坚持去藤原家,为世礼尽可能地补习——及川彻不是老师,即使不能让世礼完全掌握,但至少有了基础,回学校再跟上进度就不难。 两人学习的地方一贯是家里餐厅的大餐桌,属于开放空间。 不论什么地点场合,有家长在总是觉得局促,特别是两人还互相抱有私心,那就更难说了。 好在藤原薰也有自己的工作,吃完晚饭就沉浸在工作间里——早在很多年、年前、世礼还未出生的时候,她就把房子的书房改成了个人画室。 也许是知道楼上还有个长辈,及川彻讲题的声音都要小了点,连玩笑都不敢开了。 “世礼,”讲完今天的进度,及川彻关上书,“我们来聊聊吧。” 世礼不明所以:“聊什么?” 最近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商量的吗? “一个小问卷,”及川彻眉毛一挑,他俯下身凑近,“你该不会忘记了吧?我们约好了的噢?” 这是一张关于运动能力的小问卷。 前面都是很基本的问题,例如身高、体重等等,然后是运动的喜好,球类或田径类等等,最后一部分就很随机了,比如“跑步最长距离”“运动经历”等等。 “没有忘记,没有,”世礼缩缩脖子,扫过这些题目,顿时头大,“我……我慢慢填。” 从来不运动的自己,真的能填完这份问卷吗? 大概是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示自己好的那一面的感觉吧,世礼在填这份问卷时,心情十分忐忑。 毕竟她这方面真的很差劲啊。 刚在医生拿了个不及格,该不会在阿彻这里又悲剧重演吧…… 事实证明她想得没错,在及川彻拿到填好的答案时,先皱了皱眉。 “世礼啊。” 她肩膀一紧,“是?” 及川彻疑惑抬头,“国外运动项目应该会流行一点吧,你从来没参加过看过吗?” 问卷上好多问题后面都写的“无”。 也就是说,对任何运动都不感兴趣,也没有看过任何比赛。 及川彻想,像是什么橄榄球啊,篮球啊,不都是很火热的嘛,还有专业的啦啦队来着。 世礼勉强道:“那——之前看了半场你的排球比赛,算不算?” 半场,还没看完呢。 及川彻双手抱胸,没好气道:“不算哦。” 世礼道:“还有一点就是……” 及川彻歪歪头:“是什么?” 他以为世礼还想找些类似的事情,让问卷看上去没有那么惨。 然而世礼的回答更令人惊讶:“我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呀?” 及川彻人懵了:“……?” 世礼:“???” 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静到能听见客厅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声。 完了,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有很大的误会。 “不是,我理一下,”及川彻扶额,“藤原阿姨从国外回来——你和她一起——你也是从国外回来的,不是这样的么?” 世礼也尴尬了:“不是。” 她解释:“是妈妈出国——我跟着东京的爷爷奶奶生活——妈妈回国我才和她一起搬回来的。” 她想伸头看看问卷,可角度不好就放弃了。又有点心虚道:“爷爷奶奶很担心我犯病,从来不准我跑跳,管得很严,我不想他们生气,就很听话……” 未尽之意很明显,就是太听话了,结果身体越来越脆。 或许老人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所拥有的认知已经有些落后于时代,生病要静养、要足不出户封得严严实实的道理,已经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藤原薰回来一看,发现已经不可逆转,加上思女心切,这才把世礼带到宫城县等时机成熟再慢慢调理身体。 及川彻想,原来一切的开始是这样。 感谢藤原阿姨,她要是不回国,他现在也不会认识世礼。 不过世礼没说的是,她隐瞒了一些东西。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很听话,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习惯宅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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