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难以忍耐的疼痛将他拽进现实,迷茫的眼瞳清醒了一瞬,他左顾右盼,然后看到了远处长身玉立的袁业,他以为那是郑子布,便吐了嘴里的血,忍着恶心,骂道:“混账东西。” 下山就下山,找东西就找东西,跟全性打什么交道? 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 混账东西!!!! “在那等着,我早想揍你了。”陆瑾眼里看不见要置他于死地的苑利,只想往袁业那边去。 这出乎袁业的意料,照理来说,苑利该是他第一个对付的人。 陆瑾大骂三声,郑子布是王八蛋。 然后,踉踉跄跄地从阵中绕出来。 陆瑾一出阵,苑利的力量迅速恢复原来的样子,他惊恐地跑到一边,朝袁业喊。 袁业没理他。 他是个炼器师,己身功法其实很一般,看着陆瑾出阵,当即跑了。 袁业立在原地,歪了歪头,自问自答:“好奇怪啊,你不是上清的人,为什么能出阵呢?” 陆瑾愤怒不已,他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眼里一会儿是敌人,一会儿是失去已久的故友。 他朝袁业那边走,身体忽明忽暗,离开了八卦阵,他又可以凝气,将自己灵炁化。 袁业见再找不到垫脚石,不急不忙地掏出一把画好的符箓丢在空中,被画上朱砂的符箓飞到空中,变成一面旋转的墙,绕着陆瑾转,要将他困入其中。 “郑子布,”陆瑾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勾结全性?!” 袁业不答。 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找通天箓?” 袁业挑了挑眉,答了:“因为那是上清丢掉的东西。” 陆瑾一怔,他没想到郑子布能回答,抬头一看,看到了袁业,终于分清了现实。 “这天底下所有门派都有相传的秘法仙术,我们上清自然也有,只是几百年前丢了。” “历代上清无数子弟前赴后继地寻找通天箓,我和郑子布都是其中之一,我们找了几百年,所幸,他找到了。” “所以陆瑾,”他质问陆瑾,“你知道你偷的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他摊开手,冷笑道:“把上清的传承还给我。” “然后,”他嘴里念着咒,几十枚符箓像雨一样落下来,贴在陆瑾身上,符箓上的朱砂瞬时爆发出红色的光芒,眨眼间,红色爆炸了,砰得一声巨响,爆炸掀起狂风,吹散了袁业的头发,袁业立在原地,冷漠地说,“乖乖去死。” 而正在此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呼啸而来,一枚尖锐的硬物意外的飞过来,精准地打到了没来及反应的袁业身上,子弹从他的太阳穴钻进去,巨大的冲力贯穿了他的头颅。 袁业脑子一空,他环顾四周,烟雾中,一道倩影若影若现。 林观音秀美的面目渐渐明晰。 她静静地看着袁业,无声亦无情,直到袁业倒在地上。 死不瞑目。 ----
第68章 观音 ===== 爆炸过后,消失已久的白虎从烟雾中跑过来。 它变得很大,远比第一次见林观音还要大,它巨大的尾巴轻轻一扫,就将烟雾荡开,裂开一片清晰的空白。 陆瑾被炸的血肉模糊,但幸好逆生三重保住了他的命。 他彻底失去了意识,即将倒在地上时,林观音上前接住了他。 林观音如今的身体相比于陆瑾有些瘦小,她背不起陆瑾,只能拖着他,可陆瑾浑身是伤,由不得她乱来。 她苦恼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看到了那只玩人脑袋的白虎。 在林观音枪杀袁业的同时,白虎也出了手,咬掉了好不容易要逃跑的苑利的头。 它嘴里叼着人头,觉得好玩,就吐出来,两只粗壮的前肢像玩球一样玩弄着人的脑袋。 [别玩了,]林观音让它帮忙,[背一下陆先生。] 白虎晃了晃脑袋,叼起陆瑾的衣服,然后一点点将他挪到背上,陆瑾趴在它毛茸茸的脊背上,彻底陷入沉睡之中。 陆瑾眼下受了重伤,林观音虽说治不了,但也不能让陆瑾雪上加霜,她带着陆瑾回了枫叶林,枫叶林虽然被无根生化掉了禁制,但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就像他们一开始遇到的幻境一样,武家处处都是这样的机关,心性不好的人根本找不到进去的路。 当然,陆瑾这样的人,是什么幻境,什么迷阵都困不住的。 他们再次回到了枫叶林。 并找到了一间隐蔽的林间小屋。 那曾是,女娲和茶九茗曾经的住处。 小屋已经百年没有开过了,一开门,里头堆积的灰尘争先恐后地往外跑,蕴积了百年的岁月扑面而来,积灰甚重的房子里,林观音一眼就瞧见了女娲曾经小施法力,亲手制作的拨浪鼓。 一开始做出来是为了逗茶九茗开心,但这个小丫头不吃这套,拨浪鼓于是就搁置下来,被女娲随意丢到屋子的角落里。 林观音从地上捡起那个拨浪鼓,一百多年了,神力凝成的拨浪鼓竟然还能用。 擦擦上面的灰尘,林观音摇了摇手,拨浪鼓便发出闷闷的砰砰声。 而随着这点声音,原本埋着阴霾的木屋一下子被点燃了光芒,林观音晃眼,似乎看见了女娲和茶九茗的身影,她眨了眨眼,忽然觉得手臂某个位置很痛,抬起手,掀开衣袖,发现那道被强行画上的花纹变红了,在白皙的肌肤上浮起一块红色的斑,仔细一瞧,那是一条衔尾蛇。 那条被张之维嫌弃的小蛇从她的手臂上绕着圈,滑出来,探出头来。 它那双冰冷的竖瞳盯着林观音,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林观音放下手里的拨浪鼓,挑起一根指头,用指心轻轻点了点小蛇的脑袋,无声地说:[我不是女娲娘娘。] [我是林观音。] 小蛇默默缩了回去。 白虎太大了,它进不去屋子,但它想进去,于是砰得一下变成了一只一手就能抓起的小老虎。 它忘了背上的陆瑾,于是一不小心,把背上的陆瑾给摔到地上。 那一下栽得狠,陆瑾闷哼一声,生生被摔醒了。 “郑子布。”他原是这么喊的。 可是林观音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陆瑾看到她,清醒了些,他想起来,郑子布早成为了这场霍乱的牺牲品。 良好的教养不允许他在尚能自控的时候失态,他嗓子有点痒,咳了咳,望着林观音,寒暄道:“你醒了?” 林观音点点头。 她蹲下来,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你伤得很重。] [好像快死了。] 陆瑾笑了笑,回道:“我可是异人,哪那么容易死?” 林观音也跟着笑:[你很厉害。]
陆瑾垂下眉眼,有点落寞地说:“我不厉害,我很无能。” 他救不了故友,也不能给师父报仇。 他是天底下最无能的人。 林观音看着他,安静地等待他失神,没写什么无用又伤人的安慰话。 “林观音,”陆瑾缓过神,终于想起正事,“我受张师兄之托,带你回去见他。” “不过眼下,”陆瑾一身伤,连路都走不了,不由得为难道,“离幸不辱命好像还有一段距离。” “追杀的人不止这些,还有很多,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来。”陆瑾想了想,说,“不过,他们都是来找我的,如果我真的死了,你或许就没事了。” 林观音只是个无用的御兽师,跟八奇技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还是个柔弱的女人,如果不跟张之维和陆瑾扯上关系,没人会把眼光投到她身上,更不屑出手伤一个无害的女人。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陆瑾死了的基础上。 陆瑾从怀里掏出一个裹着羊皮布的东西,送到林观音手里。 林观音有些疑惑,却听陆瑾说:“这是通天箓。” 他说着说着,脸色沉下来:“他们要的就是这个。” “林观音,你等我死了,带着它逃出去,”他说,“我不希望郑子布的东西落到那些人手里。” “不过,他们要是真找上你......”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道,“别反抗,把这个给他们吧。” “这是我能留给你的最后一道保命符。” 林观音迟疑片刻,还是把手里的江湖人趋之若鹜的奇技还给了陆瑾。 陆瑾皱着眉,刚想劝她,却见林观音写道:[这个东西对你好像很重要。] 陆瑾紧紧攥着手里的通天箓,回道:“这个东西最好暂时不要出世,会出大乱子。” 林观音不管他嘴上说了什么,她盯着陆瑾,半晌又写:[对你很重要,是吗?] 陆瑾顿了顿,良久,还是点了点头。 林观音了然:[既然如此就别轻易交给别人。] “现在情况不一样!”陆瑾有点着急,说话语气重了些,“外头全是异人,我如今身受重伤,迟早也是死,我不如早点把这些事情交代好,也好为你寻得一线生机。” 林观音写:[这里以前是关押“囚犯”的重地,旁人轻易进不来。] [我们可以等之维,他总会找过来。] 陆瑾一见张之维三个字,心下稍定了定。 他瞧着林观音,见林观音继续写:[陆先生,你为我寻生机,为何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 陆瑾一愣,抛开这场霍乱和三一门,他是陆家的少爷,是陆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如果他死了,陆家会怎么样呢? 他不是一个人,背后是三一门和陆家,言行举止代表的都是陆家和三一门,他要是死了,这些人该怎么办呢? 陆瑾咳了咳,最终认可了林观音的提议。 林观音扶着陆瑾进了屋,屋里尘土飞扬,木床上更是积攒了不少的灰尘。 不过,现在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陆瑾身心俱疲,一脱离危险,躺在床上,困意便袭来。 他眼皮很重,但他不敢睡觉,努力睁着眼睛,林观音坐在床边,安静地陪在一旁。 她很安静,连呼吸声也很平稳,就像山里随处可触的风,安静地存在着。 白虎变成小老虎,趁着张之维不在,跳进林观音怀里,缩成一团,埋着头,在林观音温柔的抚摸下也要睡了。 陆瑾见状,觉得眼皮更重了。 休息一会儿应该没关系吧。 他这么想着。 他放纵自己微微眯上了眼睛,他已经感受不到时间正常流逝的速度了,他感觉有人轻轻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温凉的手像是儿时母亲的手,无声的世界里飘进故乡的小调。 他感到很安心,然后渐渐进入了沉睡。 林观音见他彻底睡下,轻轻将怀里的白虎放到地上,白虎一从温暖的怀抱落到冰冷的地面,立时清醒了,它睁开眼睛,微眯着,疑惑地望着林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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