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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一个人待在天台，夜晚群星璀璨，但是陪自己看星星的那个家伙却跑不见了。小时候的记忆越发清楚，连同那时候别离的伤感情绪也一同涌上来。 可惜，最后都分开了。虽然他早有预料，第一次在那个偏僻的阶梯上，五条悟就很想问她：是不是他帮他达成了目标，她就会离开这个地方? 少年盯着手心里的那几个字看。良久，他仰起脖子来：“表白这种事情，应该是男生来吧?” “……绫，你好笨哟。” 五条悟叽里呱啦地说，他本来都订好戒指，要和她表白了啊。怎么这家伙就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燃烧了呢? 其实根本不用问，他知道她要离开。她灵魂里的自由是任何「束缚」都绑不住的。 那一天晚上没有睡着的不仅仅是高专三人组，还有林子里本应该死去的松见。 他微动了一下手指，慢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朝林子深处走去：“抱歉，小姑娘，最后还是我赢了……” 竹川感觉胸口很闷，神智飘飘忽忽的。她用力地睁开眼皮，和五条悟一起的日子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飞过，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那个要消失的吻上面。 太好了，她还是吻到他了的。那么，自己的心意也一定会传达到的吧? “悟，等等我哦。很快很快，我们就会在真实的世界里重逢。” 少年人许下的承诺热烈又短暂，记忆里的那些话明明比钻石更璀璨，但却又比泡沫更易碎。盛大的烟火过后，只有无边无际的黑夜与孤独。 虚无的空间里掀起一阵风暴，化作混乱的漩涡，把那些画面和竹川一同卷入一个小小的光点里。 柚和子结束了今天的祈福工作，托着疲惫地身体往房间走去。 朦胧的夜里，她在神社的凤凰木下看到了一个躺着的人。柚和子紧张地捏紧了衣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看。 咦，居然是一个在睡梦里哭泣的少女。
第42章 2009年4月。 “悟，事情大致就是这样。”夜蛾正道对着站在窗户边的人说道，“关于夏油杰，你有想说的吗?” 五条悟怎么都没有想过，在失去自己的心上人一年以后，他会被最好的朋友疏离。 理由居然是：自竹川以后，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咒术师的死亡与消失了。 在这之前夏油杰曾毫无预兆地同他吵了一架，最后他阴沉着问自己：“悟，你真的能接受绫的离开?” 等了很久，五条悟也没有告诉夏油杰自己的答案。黑发少年捏紧了手心里的橘子糖，笑了一下，说：“反正我不能，所以我选择离开这里。” 两个人不欢而散，一天后他出完任务回来，就听到夜蛾正道对自己说：夏油杰走了，而且还是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他不干这一行了。 五条悟看向窗外，新长出来的树叶嫩嫩的，站在枝头两只的小鸟亲昵地给对方梳理着羽毛，时不时发出叽喳的叫声。 “悟，你在听吗，悟?” “啊，在听啊，校长大人。”他伸手压了一下肩膀，墨镜因为低头的动作从高挺的鼻梁上滑下去一点点，“只不过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已。该说我运气很差吗，珍视的人全部都离开了。” “悟……” 结实魁梧的校长不知道说什么话去安慰面前的人，不过最强大概也不需要他来安慰吧。 五条悟见状一声不吭地迈着长腿朝门外走去，刚走出来没过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通知他新一批的学生到了。 五条悟抬头盯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面无表情地想：杰应该比他更适合当老师，性格很好，也有耐心。嘛，不过自己肯定也不差就是了。 他踩着影子，特地绕了个远路，经过了高专那个偏僻角落的石阶梯。阶梯两边的树木生的很高大，等到夏天的时候，就会在这里遮蔽出一块很凉爽的阴影。 在那时候的影子里，似乎总坐着两个人。男生很高，喜欢弓着腰凑到边上的女生面前，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讲点什么，然后慢慢靠近了距离…… “叮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五条悟的回忆。 电话是辅助监督打来的，请五条悟记得一会儿的任务。男人没什么表情地摁断了电话，手机在指尖转了两下后被塞进了衣服口袋。 看来他没有时间怀念一下自己青涩的青春了呢。 五条悟还是决定先去看一眼自己的第一批学生。说实话，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教。咒术这种东西，难道不是一开始就会的吗? “五条悟，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他站在那里，很高的个子明明充满了压迫感，但轻松的语调缓解了这一点。 他的学生对视了一眼，认真地做了自我介绍。 “远山.奈。”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的金发女生说道。 “黑泽井。”是个脸上贴着创口贴的男生。 场面静默了半分钟，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很认真地说：“老师要去出一个任务，你们两个要在操场好好训练哦。” 然后一瞬间就没了人影。 远山.奈和黑泽井相互对视了一眼，女生抱胸一脸鄙夷：“这个老师真的靠谱吗?” “看起来……不太靠谱。”黑泽抓了下头发，看起来不是很习惯现在的处境。 “喂，我问你。”远山像个大姐大一样，“脸上是怎么了?” “啊，之前被人打了……” “唷，看来是个不良少年啊。” “欸！不是不是啦！是被人……打的……” 两个人边走边聊，乖乖地走去操场训练。 “好厉害，这身衣服格外适合竹川你呢。”柚和子开心地拍了拍手，转身去拿绑头发用的红带子。 竹川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有一种很不真切的感觉。 昨天晚上，柚和子神社的树底下发现了自己，她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先救人。 柚和子在千叶神社待了快十年，从十一岁到二十一岁。她心地善良得不像话，就连新上任的宫司大人也曾经被柚和子的好心震惊到。 “昨天看你满身是血，我还很担心。”柚和子示意竹川坐到梳妆镜前面，“但是没有在你身上发现很明显的伤口，真是太好了。” 她一边轻声说道着，一边飞快的给竹川编头发。不出一会儿，漂亮的发型就出现了。 竹川看着镜子里扎起头发的自己，抬手摸了摸眼角。那里很红，手指碰到的时候还在微微的疼痛，她应该为什么事情哭了很久吧。 “不过，为什么你那么晚会出现在那里?”柚和子问道，“我记得那个时候，神社已经关门了呀。” 尽管竹川很想告诉这位善良的巫女小姐真相，但很可惜，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欸?！居然失忆了吗……”柚和子皱起眉头，竹川还以为她对自己的说辞有所怀疑，但下一秒就被抱住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过去一定很辛苦吧。” 不然为什么会哭泣着出现在我面前呢? 竹川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点懵，过了一会她身上的肌肉才放松下来，她靠着柚和子，轻轻地蹭了一下对方。 “你肚子饿吗?我带你去找点吃的吧，正好今天不是我轮班，可以带你参观一下神社呢！” 柚和子拉着竹川的手，一路上像一只可爱的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的。竹川微笑着，很耐心地听她讲神社的历史，讲院子里凤凰木的来历，讲形形色色的人们……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柚和子把鸡蛋羹推给竹川，好奇地问。 “s-sa…sato……” 断断续续地念出模糊的音节，竹川感觉有什么东西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引来一阵阵钝痛。 “哎哎哎，痛就不要想啦——”柚和子连忙制止竹川的行为。她歪头想了想又说：“愿意和我一个姓吗，我姓竹川，叫做竹川柚和子。” “嗯……”竹川很乖地点了一下头。 “虽然不知道你刚刚念的是不是你的名字，但是能第一个想起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那就……就叫你satou（砂糖）吧！” “satou……” “嗯，sa-tou，是个听起来就很甜的名字呢，和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格外搭配哦。”柚和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名字是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获得的第一份馈赠，它代表着生命的开始。虽然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现在你有了新的名字，就代表着你要开启新的人生了。” 竹川微微仰头，看着边上手舞足蹈的女孩子。对方身上的红绳和衣袂在微风里浮动，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像融化的甜点一样温柔。 “谢谢你，柚和子。” “嘿嘿，都是小事情啦~” 竹川捂着碰碰跳的心脏，在那一刻，新名字的到来，似乎真的为她打开了新的世界。 “哦，不过虽然不用值班，但是宫司大人嘱咐我今天要去接待一位很重要的客人。”柚和子担心地说，“砂糖一个人可以吗?” 竹川点了点头：“我自己到处走走，柚和子着急的话，就快去吧。” “那一会儿见，小砂糖~” 五条悟刚刚到神社门口，就看见有一道红白相间的身影冲自己弹射过来。 “啊哈……累死我了，”柚和子嘟囔着，“还好，起码赶上了。” 她大口喘着气，然后努力摆出巫女该有的仪态来：“五条……先生，您好……好啊。我是来接您的巫女，呼……叫我柚和子就好。” “听说你们这儿出了很大的事情?” 要五条悟出动的任务，当然是和祓除咒灵有关。眼下宫司大人出远差，顾及不到神社，只能从高专那里请个人过来帮一下忙。 “哦……”柚和子拖长了声调，神神秘秘地说，“是类似于闹鬼一样的灵异事件哦！” “哈哈哈，你好有趣，那就带我去见见那位不太可爱的鬼先生吧。” 柚和子带着五条悟往后山走，途经神社中央巨大的凤凰木。即便五条悟的六眼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他还是转头去看她了。 看那个侧脸长得和他的绫很像很像的女孩子。 蓝色的眼睛盯着那个抬头看花苞的女孩子。今年的四月份比往年湿热一些，原先要到五月份才开的凤凰木现在就有了要开的趋势。 柚和子见五条悟停下，有些疑惑，正打算要问，对方就朝着竹川走去了。 竹川站在树底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抬头看树。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寒冬料峭的节日里，看过一树火红的花…… “绫！” 突然的声音引起了竹川的注意，她好奇地朝声源看去。但心脏却在视线接触到那个人湛蓝的眼睛时重重地跳了一下，像跌进了深渊里，空洞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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