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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站在城市的上空时，竹川的呼吸一滞，眼瞳微微收缩。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 远处的天空染成了血红色，越是遥远红色就越浓重，直到变成无法辨认的黑暗。城市笼罩在浓雾里，可以听见人们惊恐的尖叫和逃跑的声音。 建筑群在坍塌，天空的一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砸下来。是陨石吗?是世界末日来了吗?好像都不是，是因为自己吧，自己的力量被特级咒灵消耗了，现在身体僵硬、思维缓慢，所以世界开始产生了崩塌。 那么悟呢，竹川忽然抬头，他是由自己带到这里来的。虽然很讨厌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个很疯很坏的五条老师有一句话没有说错。 如果竹川的力量渐渐消逝，那么最先没有的不是这个虚构的世界，而是她爱着的五条悟。 “是因为我吗?” 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是因为我，这个世界才会崩塌，才会有那么多人害怕、受伤、死亡。 “别看。别听。别想。” 五条悟收拢了一些抱着竹川的胳膊，让她的脸完全埋到自己的胸口。他好想要把外面嘈杂的一些都抵挡在外面，他好想为她营造一个安逸、平凡的环境。 拯救世界这种事情，为什么非要他的妻子去做啊。真是……不公平。 “我先带你去和大家会合，其他的都不重要。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你尽管往前走就好。” 竹川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很开心，眼角酸酸热热的。她的爱人从来都不会和她说不要去做什么，他不会质疑她的能力。他会选择相信他，选择站在她的阵营，看着她努力往前走。 他是如此的相信她。 “我和这个世界都是因你而诞生，所以哪怕它真的崩塌了，你也不需要哭泣。”五条悟贴在竹川耳边说，“我会在无数个未来等待你，直到你归来。” 神谷站在山头，他身后是开始坍塌的世界。天空像一块块拼图一样慢慢掉落，然后在空气里化为虚无的粒子和灰尘。 天空露出的那个大洞幽深、空寂，凝视着它时仿佛凝视着自己内心最为恐惧的事物。 “唉……计划产生偏差了啊。”男人小声的咕哝着，面色看起来有些为难。 神谷当初在诅咒竹川的时候，在她眉心点上的东西是自己血液和灵魂的提取物，一种抽象的神秘力量。 他依靠着附着在竹川身上的灵魂，在竹川将自己送往过去的虚构世界时将已经死亡的他也一并带了过去。 神谷依靠这样的方法保留了自己的记忆，并且和拥有了和竹川去往下一个世界的名额。即便这个名额是偷偷摸摸弄来的。 在这些世界里，他做了不少实验，终于找到了将肉体变换成和咒灵一样虚幻的事物。神谷可以依靠将肉体化作影子，躲避攻击。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为关键的事情是，他需要竹川收集完整的「死神之眼」然后回到现实世界之中。这样，他可以通过寄宿在竹川身体里的那一小块灵魂碎片控制她。 最后，神谷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他会先杀死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阻碍者。 至于现在这个他预料以外的状况，神谷虽然有些头痛，但好在没有过份偏离他的计划轨道。 这种场面，她不会想要发生的。 “毕竟我们的「死神」小姐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舍人为己，不求回报。呵，难道不是吗?” 神谷的这句话消散在天地坍塌发出的巨大声响里，也消散在人们的恐惧和微风里。 他转身朝后面漆黑的虚空走过去，让自己的身体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末了，他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即将消失殆尽的世界： “让我们期待下一次的见面吧，我亲爱的「死神」小姐。” 下一次见面，就该是他扭转一切的时候了。 哗啦—— 男人的身影彻底消散，山头坍塌、湮灭，化为粉尘淹没于虚空之中，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被困在走廊里的五条老师手里虚虚地捏着一截绷带，白色的绷带松松垮垮地绕了他的手指几圈。男人的手指很长，骨节突出，皮肤很白，盘踞在手背上的青筋看起来蕴藏着力量感。 五条老师蓝色的眼睛淡漠地扫过周围一圈，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手，手心对准了走廊空处。 掌心红黑色的咒力慢慢凝聚成一颗小球。 这是五条悟的术式反转，「赫」。 “轰——” 随着一声巨响，一阵浓烟升起。但是等到烟雾散尽，面前的废墟便又扭曲着复原了。 “啊，果然还是会被抵消掉吗?”五条老师看上去有些心烦，“没想到啊，那家伙还有这样的本事。算了，毕竟是年轻时候的我嘛，厉害一点也是正常的。” 他慢慢抬起两只手，手指相互交叉：“那就试试看「茈」能不能让这个环境能量过载，然后把它轰炸开来了。” 咒术界的最强，破坏力不是说着玩儿的。 五条老师这一发「茈」下去，不仅直接把面前的困住自己的这个结界轰炸开来了，还顺带把整一座高级酒店给拆了。 他站在高空，面前的尘埃顺着他身上的无限被分割出去，落向地面。 如果现在竹川在这里，她一定会很不理解。明明她构筑的世界都开始坍塌了，为什么五条老师却不受一点影响。 咒力、术式，依旧保持在了原来的水平上。 五条悟的六眼透过下方浓重的灰雾，看到坍塌的高楼和逃窜着的人类。男人低垂着眼皮，俯瞰世界的眼神淡漠无情，比起构筑这个世界的竹川来，他更像是掌握着一切生与死的「神明」。 或许他本来就是神吧。 一场无情的追逐战就此开始，五条老师在让特级咒灵虚假梦操控竹川进入梦境之前，就先在她身上打下了只有自己看得见的标记。 啊，那个小鬼应该也看得见。不过他现在没有能力去把他打下的标记去除了，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冒牌货应该撑不过两天了。 两天以后，他会把一切都静止下来。既然本来就是虚假的世界，那么就干脆这样沉沦下去吧。 他只是，有一点嫉妒他而已。 来晚了，默默跪下。 ——
第73章 “黑泽，你说五条老师为什么突然会变成那样子。”一处隐蔽的房屋里，趴在桌子上的远山戳了戳身边的男生，小声的问道。 黑泽转过头来，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或许他也在思考，为什么自己的老师突然从喜欢口嗨反派的正派，一下子变成了真的要毁灭世界的大反派。 “嗤啦——” 樟子门被人拉开了，进来的人是乙骨忧太。 “外面的情况很不乐观，”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咒术师们撑起的结界支撑不了多久，再加上普通民众的数量庞大、难以管理，救援工作开展的很困难。” 而且在这种环境下，恐惧、后悔、暴力的情绪都会直线上升，增加咒灵产生的几率。 “滴滴滴。” 黑泽的手机这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他按下接通键时余光看到了远山担忧的眼神。 “嗯，我是黑泽，请讲。”他默默伸手握住了远山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捏了几下。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远山从桌子上爬起来问他：“是高层派发新的任务了吗?” 黑泽点了点头：“没事，我去一下就回来。”远山默默低下头，她怕他一去不回。谁都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但是没有办法，咒术师在这种时候只有待命和出任务两种情况。 黑泽出去以后，房间里只剩下远山和乙骨忧太两名实力比较可靠的咒术师。其他的都是辅助监督和受伤的咒术师。 按照规定，这里必须有两名咒术师看守。乙骨忧太出完任务回来，黑泽就被叫去了，那么下一个就是她。 远山捏紧了自己的手指，其实她不怕死。但是她怕同喜欢的人分开，再也再也见不到。 五条悟抱着竹川来到大本营的时候，一名重伤的咒术师正在运往硝子的医务室。那个人躺在担架上，红色的鲜血就这样一直流呀流呀，把白色的担架染红了一片。 似乎是察觉到了竹川有些不对劲的情绪，五条悟身体微微一侧，恰巧把这一幕完全遮住了。 “悟，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在到达房间以后，竹川感觉自己的身体僵化程度下降了许多，已经可以坐着了。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头发散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窗户外面不断爆炸的世界。 “绫，在说之前我想先强调一件事。”五条悟很执拗地掰回了竹川看着外面的脑袋。 “什么?” “不管你听说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都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错。也不要尝试用自己的死亡去弥补一切，好吗?” 竹川从来没有听到过五条悟这样的语气，严肃正经，但是温柔可靠。 “但是，这个世界是由我……” “那又如何呢?”五条悟捧起竹川的脸，“你要把你自己的生命看得重要一些，不要再想着随便牺牲了。” 从上一次竹川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跳下东京塔时，五条悟就知道，自己的爱人是个喜欢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大局安稳的人。 她会努力，也不消极。但是只要遇到“自己可能会因为失控害死很多人”的这种情况时，竹川就会选择自我牺牲。 “你想一想，死亡真的可以解决你所惧怕的问题吗?” 竹川的脑海里闪过了神谷寄宿在松见身上的事情，她瞳孔微微一闪。 “也许，我的死亡只会促成他想要的局面?”竹川看着自己的掌心，声音沙哑的可怜。 “所以要记得反抗，要坚持。哪怕每秒钟都有生命消逝你也要挣扎着活下去。”五条悟垂下雪白的长睫，“因为我很爱你，所以会舍不得。” 两个人这样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有人敲了门。 是硝子。 “打扰到你们谈情说爱了吗，不过我不会道歉，因为现在情况很糟糕。”硝子揉了一下鼻骨，“他找过来了。” “谁?”竹川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答案了，但她还是要听一遍。听一遍血淋淋的事实，然后把悲伤和心痛全部化为战斗的力量。 “五条悟。”硝子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不是你身边的这个，是……属于这里的那个五条悟。” “不久之前，他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突然无差别攻击这座城市。”硝子的声音很稳，冷冰冰的，仿佛在吐槽昨天下午茶的咖啡难喝一样。 “乙骨和他一起回来的，我替你检查了身体，没什么大事。但那家伙坚持要自己照顾你，我嫌弃他太吵，就让他把你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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