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开始发昏,她没办法思考,只觉得自己仿佛踩中了精心设计的陷阱里面,脚踝被困住,罗网降下,然后全身都失去了挣扎的力量。 她小心翼翼地朝他问道:“新一想要我怎么道谢?”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动到她的下唇,在最饱满的唇中停下,于是柔软的唇瓣为他而陷下一个浅浅的弧度,连细白的牙齿都露出来一点,隐约能看见深粉的舌尖。 工藤新一凑近她的脸,嘴唇温柔地掠过她的眼睫,用商量的语气问道:“再亲一会,嗯?” 如同塞壬的歌声响起,身处这片海的所有人都无法拒绝。 十六夜葵被他的声音蛊惑,懵懵懂懂地闭上眼睛,去迎接他的下一个吻。 摩天轮下降的时候好像会受到更强的风力作用,她觉得吊舱正在晃动,手也不由自主地去寻找支撑点。 但视野被遮挡,方位失去了感知,她的手从他的肩上脱力滑下来,按在了冰凉的玻璃上。 吊舱玻璃被擦得通透,手指按在上面的时候会留下清晰的指印,因为力道的改变,线条由重至轻,变成了上粗下细的痕迹,恍如将少女的每一个瞬息都记录下来,诚实而又直白地具现化着。 不算宽敞的舱内温度持续升高,十六夜葵断断续续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但还是有种鼻腔和咽喉都被灼烧的感觉。 他似乎想要克制,没有带给她太过强烈的窒息感,可接吻的时候又让她难以抵抗,身体软得没有办法在座椅上坐稳,只能更加依赖他的力。 她明明能够在舞台上毫不费力地唱跳完一整首歌,但肺活量却还是在这种时刻宣告了不足。 一昧退让只会让他更加得寸进尺,十六夜葵认为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试图去从他的口腔内争夺缺失的氧气。 湿软的舌尖碰到一起,她努力无视掉疯狂的心跳声,就着这样的接触去呼吸。 但这种响应传递着意料之外的应允意味,这个吻也在她的主动下流露出某些失控的趋势,少女的眼睛兀然睁大,觉得连舌头都变得不属于自己,被流连的上颚深处更是传来一阵阵奇怪难言的痒意,从贴在一起的唇瓣间蔓延到心底。 脱轨的发展让她有些害怕,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感觉提醒着她正在和眼前的人做怎样亲密的举动。 十六夜葵的呼吸乱掉,透亮的翡翠色瞳孔泛着潮意,浓黑的眼睫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润得微湿,看起来像是受了欺负,可怜兮兮的。 她眨了眨眼睛,忍住内心的羞涩用舌尖去抵他的舌头。 把他从嘴巴里赶出去的时候要顺利得多,也可能是某个恶劣的人终于良心发现,不再为难她,配合着离开她的嘴唇,临分开前却还在她的唇珠上用齿尖很轻地磨了一下。 “唔……”十六夜葵没想到他有这么坏,虽然没有破皮,但她还是反应很快地捂住嘴巴,表情也变得警惕起来,“新一!” 工藤新一觉得她睁圆了眼睛的样子也很可爱,他凑近她,笑道:“葵不是也咬破我的嘴唇了吗?” 他的下唇有一道很明显的血痕,和一般的干燥开裂不同,痕迹是横向的,还有隐约可见的齿印,的确像是她在慌乱中不小心咬到的。 可是他在接吻过程中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正常被咬伤不是应该躲闪或者呼痛吗,怎么事后再来算账啊? “对不起……” 有理的事情又一次变得没理,十六夜葵想不通自己怎么每次争论的时候都落了下风,但还是诚恳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新一,你还疼不疼?” 谢礼是接吻,她很担心歉礼也是一样的,赶紧补充道:“快到地面了!不能再亲了!” 她的身体紧绷,脖颈和锁骨的位置都渗出淡淡的胭脂色,工藤新一于心不忍地把她往怀里带,顺手揉了揉她的后颈:“这样坐着不累吗?放松一点。” 察觉到这是接吻结束的信号,十六夜葵感觉到安全了一些,胆大地抱怨起来:“还不是怪新一!” 靠在他身上的感觉很舒服,男生的体温总是要高一点,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带来的柠檬味道也很清新,她把脑袋往他的脖子里拱,宣布道:“我觉得这一次又可以撑一个多月了!” 所以一个月内都不可以再做这种事情了! 她想了想,还是没把最后这半句话说出来。 工藤新一不再逗她,玩着她的发尾说道:“那还真是遗憾啊。” “所以我们要争取在这一个月内找到我的身体!” 十六夜葵对上少年的目光,说道:“我出车祸的时候,身体看起来还是健全完整的,只是灵魂体被撞出来了。所以如果我能找到真正的身体,再想办法回到里面,就不需要时不时让新一帮忙提供能量啦!” 工藤新一的人生规划里根本没有这个步骤。 尽管这种想法稍显卑劣,但他并不想改变现状,并不想改变他们之间坚不可摧的连接。 他按捺住心中不妙的念头,告诉她道:“五月份内东京市发生的车祸都调查过了,没有发现线索,我准备把时间范围和区域范围扩大再找找。” 十六夜葵对他深信不疑,还担心他的压力太大,仰着小脸安慰他:“没关系的,新一不要太辛苦了,回家之后我也会再想办法的!” 离地面越来越近,她终于看清楚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摩天轮旋转一圈要半个小时,从她注意到不对劲到现在也过了一段时间,下方已然拉起了亮色的警戒带,还有不少身穿制服的警官在其中穿梭。 ——明显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案件。 她撑着工藤新一的肩膀坐起来,脸凑近吊舱玻璃,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 吐息的热气洒在玻璃表面,之前印上去的指印又显现出来,让她赶紧把视线移开,拿手掌侧面把痕迹销毁,然后换了个位置继续观察。 工藤新一注视着她的侧脸,问道:“会害怕吗?” 高度让他们拥有了极佳的视野,整个画面尽收眼底,尸体虽然已经被盖上白布,但这种场面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人来说依然会引来惊惧。 “我不怕!” 十六夜葵从警官们中认出来了熟悉的几位:目暮警部、佐藤警官、高木警官…… 她回过头,朝工藤新一说道:“新一,我们快去把凶手找出来吧!” 工藤新一问她:“如果是意外呢?” “那也要找到真相啊!” 说完,十六夜葵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角色好像对调了,难道不应该是工藤新一急着要去案发现场吗? 还是说,是因为她说话太快了,把他的台词都抢掉了? 吊舱已经旋转到了能够走出去的高度,舱门在工作人员的操控下开启,十六夜葵站起来,非常积极地想要先一步跳下去,结果坐了半天的腿还是软绵绵的,她身体一斜就又倒在了工藤新一的身上。 ——然后被他半抱着带下了摩天轮。 十六夜葵尴尬地看了眼守在一边的工作人员,穿着制服的女生暧昧地朝她眨眨眼睛,让她的双腿更加僵硬,在心里决定下次再也不来这个摩天轮了! “都怪新一!” 她小声地又说了一遍。 - 快走到案发现场,十六夜葵坚决不让工藤新一再抱着她,声称自己已经没问题了,可以正常行动。 工藤新一没有勉强,牵着她的手往警戒线的边缘去。 高木警官一眼就注意到他们,连忙朝工藤新一招手:“工藤君,好巧!” “是新一啊。”目暮警部也看过来,关心道,“最近还好吗?” 听到他们的对话,十六夜葵拉着工藤新一的手臂遮住自己的身形,脸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目暮警部不是应该大大方方过来拍着新一的肩膀喊他“工藤老弟”吗,警官们看到他不是应该直接把案件情况都交待一遍吗? 怎么感觉这几个人这么客气,难道是这因为这时候的新一和警方还不算特别熟? 她没想通,但目暮警部等人已经看到她了,在和工藤新一寒暄过后就问起道:“这位是?” “警部您好,我叫十六夜葵,是新一的朋友!” 十六夜葵不确定工藤新一会怎么给他们的关系下定义,赶紧接过话抢先一步回答。 工藤新一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出声道:“案件是什么情况?” 他在扮演侦探这个角色的时候花了些功夫,比起一个月之前在山庄内见到服部平次时还要更真实许多,应该不会被她发现问题。 不过……他觉得他了解到的信息似乎依旧有所缺失,是相处模式的问题吗? 高木警官已经和工藤新一合作了几回,事无巨细地将整起案件都复述了一遍。 死者名叫坪井章,29岁,是和朋友们一起来多罗碧加游乐园的游客,在吃下冰淇凌甜筒后直接倒地身亡,死因是氰.化物中毒。 嫌疑人有三位,分别是卖冰淇淋的小贩——大岳浩,21岁,周末在游乐园兼职卖冰淇凌的男大学生,在和死者沟通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口角摩擦。 第二位是死者的女友,美国人,西西莉·伯德,24岁,作为交换生来到东京大学念书,偶然与死者相识并交往。 第三位是死者女友的哥哥,海因·伯德,27岁,定居美国,这次是因为假期来到东京探望妹妹,也顺便见一见妹妹的男友。 今天的行程是死者主动邀请伯德兄妹参加的,据后者叙述,三人并没有任何矛盾,也没有杀害死者的动机。 因此,伯德兄妹的口供一致,均认为是冰淇凌小贩大岳浩因为口角而怀恨在心,在冰淇凌中下毒,将死者杀害。 工藤新一听完,向高木警官问道:“冰淇凌里检测出氰.化物了吗?” “死者没有吃完的冰淇凌筒上检查出来了,但大岳浩先生的摊位上的其他冰淇凌是没问题的。” 高木警官回答道:“伯德兄妹认为这正证明了大岳浩先生针对死者,只给一支冰淇凌下了毒。” 他听出来了少年在怀疑什么,补充道:“氰.化物只在没吃完的冰淇凌筒和死者的手指指腹发现了,伯德兄妹和大岳浩先生的随身物品都没有问题…… “装了毒药的玻璃瓶在垃圾桶被找到了,但上面的指纹都被擦掉,没办法从这一点判断。” 工藤新一在案发现场周围观察了一圈。 这一片已经被围起来,比较空旷,只有一辆贩卖冰淇凌的推车、几条木制长椅、分类垃圾箱,还有一块竖直的地图板,周围是供游客挑选的地图手册。 他偏过头,发现身边十六夜葵正看着和佐藤警官站在一起的三位嫌疑人,全神贯注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得这么认真,葵有怀疑对象了吗?” 十六夜葵一丝不茍地对比着三位嫌疑人,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三选一”的固定法则,然后凭感觉说道:“应该是海因先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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