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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之内，她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轻松地穿过这层了结界，然后进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和室内。 此时，和室内正坐着一名头戴宽大帷帽看不清长相的人，正是天元大人。 “平将门的嫡系血脉。”听声音，天元大人是一名老太太，“特·级·咒·术·师，平若叶。” 初次见面，她就能精准地点出对方的身份和真实实力。 平若叶跪坐在地板上，闻言并不觉得意外：“哇哈，不愧是全知的天元大人，平家即便瞒住整个咒术界也瞒不过您吶。” 她在东京咒术高专活跃了快一年，连身边的最亲近人都没发觉到的事情，天元大人却能知晓。 啧，的确有两把刷子。 天元大人说：“霓虹咒术师设下的结界，大多是经由我之手加固，这些由我加持的结界会自动为我提供情报。” ——人在家中坐，尽知天下事。 “原来如此。拥有一个几乎覆盖全霓虹的结界网络，难怪天元大人被称为全知。”平若叶感慨道，“不过，这样说的话——在您眼里，咒术师们岂不是完全没有隐私可言吗？” 啊，建立在结界监控基础之上的全知。 “不，实际上也有监控不到的地方。”天元大人说，“如果结界拒绝我的访问，我是无法获取其中的情报的。比如平家在京都的家族结界，就拒绝我所有的访问权限。” “哼。” 平若叶掀了掀眼帘，语含讽意：“那又怎样，您不还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似是没听出她的不善，天元大人依旧语气和蔼地说道：“小姑娘，我并没强行介入平家的家族结界，只是你在东京的所有活动都在由我掌控的结界之下，而且京都的部分结界也提供了一些信息，所以我才会很早就知道这些事情。” 顿了一下，她又说：“不过你也不用太警惕，我一向不问世事，知道这些也不会外传。” 平若叶语气稍缓：“这个我知道。” 如果天元干涉世事，她根本不会成功打破四方阵结界。 “嘛，这些事情之后再细聊，我也有些疑问要问。但在此之前，还是先说一下天元大人今天找我来，要做什么吧。”平若叶想知道天元大人态度出奇好的原因，“虽然我做了一些手脚，但是理子假死脱身这件事，您应该是知情的。所以，为什么不阻止？又为什么特意召我过来？” “跟我的术式有关。小姑娘，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 “是的。” 然后，天元大人慢慢道：“我的术式叫做不死术式。不死，但并不是不老，变老的同时术式会使得我的身体缓慢进化。为了抹除成为人类敌人的可能性，每隔五百年便会与星浆体同化，使老去的身体回到初始化。” “这个事情我当然知道，如果是——” “小姑娘别急，听我说完。”天元大人做出安抚的手势，继续说道，“一旦取消同化，我便会进行未知效果的进化……到后来，这种牺牲他人的同化我已经经历了两次。其实中间我有想过要不干脆进化好了，反正总有一天会变成那样。但是有个人的存在，让我不得不继续选择同化。” “……谁？” “一个想要让进化后的我与全人类同化，追求人类进化实验的……诅咒师。” “什么？！” 接着，天元大人向平若叶娓娓道来了一件不为人知的隐秘。 ——天元、六眼、星浆体三者之间固定循环着的因果关系，以及那名存活了长达千年的诅咒师，在这其中做过的某些事情…… 认真的聆听其中的诡秘往事，平若叶放在裙摆上的手指攥进，面色冷峭：“也就是说，这一代的六眼依旧是那家伙道路上最大的障碍——这一次，他会对悟君做什么？” “杀死幼年期的六眼，他已经试过且达成过，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天元大人猜测说，“成长起来的六眼，以他的能力杀不死。婴儿期的六眼杀死，还会出现。所以这一次，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在成功破坏星浆体同化后……尝试着封印六眼。” 封印，既不会出现新的六眼，也不会干涉那家伙的计划。 这是试验后最好的方式。 “封印？” “这只是我的推断。到时候，对方具体会如何操作，我目前尚不得知。” 顿了顿，天元大人说：“总之，那家伙绝对会对阻碍自己目标的六眼做些什么。” “这样啊。” 这一刻，平若叶庞大的咒力骤然迸发，疯狂压缩着这片空间的气压，嗓音低沉到了极致：“天元大人，那垃圾现在在哪？告诉我吧。” 杀了他。 “很遗憾。”天元大人摇了摇头，“他同样精通结界术，我已经很久无法探知他的具体位置了。再加上他术式的特殊性，哪怕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也会很快变成错误目标……” 气压越来越低，充斥着和室的咒力却开始缓慢消散。 “甚尔跟我提过一嘴，盘星教曾非常强烈地指名要求他接下这个任务，我为此感到有点奇怪——甚尔刺杀任务完成率的确高，但他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突然找他执行刺杀什么的，太古怪了。” 平若叶忽地想起了自己昨晚的布置，声音凝重：“所以当时计划理子假死时，我故意留下了一个活口，一是由他口叙说明现场情况，让理子脱身不引人怀疑，避免咒术高层阻挠和斥责我们。二是让盘星教百分百确信理子死亡……但因着那一丝奇怪，我又安排了人手跟踪那个活口，暗地里查明他们非要甚尔执行刺杀任务的原因，以及最先提出甚尔的那个人是谁。” 她对于咒力的操纵跟喝水一样简单，昨晚术式咒力扩散攻击时，特意避开那个最擅长逃匿的诅咒师，为的就是心底那一丝疑惑—— 盘星教身为咒术师的信徒团体，必然知道很多有关咒术界和咒术师的事情，甚至知道暗网也非常正常。 但是—— 咒术界御三家术式的详细情报，很多咒术师都不一定知道，全员普通人的盘星教更不可能知道。 那他们为什么‘指名’甚尔——这个天予咒缚体质和特级咒具天逆鉾对六眼克制的杀手？ 所以……是隐藏在盘星教中的谁？ 目的又是什么？ 平若叶摩挲着拇指，推测道：“知道无下限术式、针对六眼特殊性的天予咒缚……盘星教与那个家伙绝对有关！” 等会她就去盘星教看看，希望那个家伙还没跑！ “禅院家的那个零咒力小子？”天元大人忽然感叹说，“唉，那家伙真是会找机会。” 平若叶敏锐地听出了点东西：“您似乎还隐瞒了什么。” “说不说都无所谓，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达成了那家伙的预期。”天元大人也没绕弯子，“天予咒缚没有一丝咒力，再加上天逆鉾——由他出手，无论是杀掉星浆体还是六眼，三者间的因果都会被砍断。” “甚尔并没有出手，同化依旧失败了。” “是的。” 平若叶洞悉后直白说：“取消同化，这是天元大人的选择。” “没错。”天元大人长叹，“实际上有备用的星浆体，但我放弃了。一是因为资质最优的星浆体和六眼拒绝，二是能斩断因果的存在出现两个。该来的始终会来，我索性就顺势而为吧。” 平若叶惊讶道：“等等，斩断因果的存在出现两个？甚尔，我已经知道了，还有一个是……？” “是你。” “……为什么？” “平家的诅咒，原本是人为实验制造出的产物，但阴差阳错地变成了因果规律——每隔一段时间献祭一名族人，周而复始。”顿了下，天元大人说，“你的存活就是六眼导致的变量，如果由你出手阻止同化，会产生和天予咒缚体一样的效果。” “……人为？实验？”平若叶只关注这一点。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空气逐渐凝固，憋闷地让人无法喘息。 垂着头沉默很久，平若叶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天元大人，您应该知道我想询问您的事情吧。” “知道，你和平将门存在的问题。” “结果……会是怎么样？” 没有回答，天元大人站起身：“同化失败，我现在需要进化。最终的结果未知，有可能保持理智，也有可能变成敌人。如果是后者，我希望你直接祓除我。特级咒术师平若叶，这是我召你过来的原因。” 也是她会告知对方隐秘的原因。 然而平若叶却执着那个答案，从齿缝中逼出音节，一字一顿道：“我问你——结果会是怎么样？！回答我！” “唉，你有选择的权利，那就是——” 长叹一口气，天元大人嘴巴张张合合，语速放慢的解答平若叶一直存疑担忧的事情。 半晌后，这道苍老的声音停下。 但平若叶大脑却仍旧在持续不断地发出尖锐轰鸣声，瞳孔震颤着放大，脸色更是苍白到了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平若叶回过了神，攥紧的双手指缝间早已溢出血液，指甲深深扣入血肉却彷佛不知疼痛。 她的喉头干涩，但语气异常坚定地做出了选择：“我、我选择后者，无论未来如何！” “我知道了。”天元觉得自己看不透人心。 她不懂平若叶为何做出这种决定。 但无论对方哪一种选择，对天元都没影响。 枯坐在和室，平若叶等了很久。 最终天元大人风险极大的进化结束，结果很好——她仍旧保持理智，成为了更高等级的存在。 “我已经与世界融为一体，灵魂无处不在。” 平若叶敛下自己的种种思绪，打量了天元的化身片刻，嗤笑一声：“什么啊，不再是人类，本质更接近咒灵？” “是的。” “唔，您变成这个样子，杰努努力的话应该能调服吧？” 天元大人答非所问道：“我对外已经放出消息，说选用了别的星浆体同化。总之，我进化成功的事情，绝对不要说出去。” “明白。” “但瞒那个家伙瞒不了太久，所以你的事情尽快。另外——”停顿一下，天元大人降低音量说，“让咒灵操使保护好自己，以防万一。” 平若叶瞬间明悟，挑了挑眉：“您放心吧。杰再吸收一年半载的咒灵就能升为特级，安全上绝对没问题。” 以后看这老太太不顺眼，就让杰给她吸收了，哼哼。 天元大人用结界术维持住的外在形态挥挥手：“走吧。” “天元大人，那我这就告辞了。” 随后，平若叶便原路返回。 乘坐着回到地面的电梯，她垂下眸回忆着今日谈话的种种信息，鸢色虹膜在昏暗的光线中逐渐染成黑色，幽深得不见一点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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