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所以他们易子而食。这句玩笑般的话语,月槿记得极深,很多时候,她不喜欢人类,大抵也是与此有关的。 人类判断是否心异,很多时候是看是否是我族的,哪怕明明“我族”才是对他们伤害最大的,他们仍旧擅长把原因归咎给异类。 便是如人吃人,他们也会说是因为丧尸,明明在没有丧尸时,遇上大灾大难,吃人都不少,但是好似是因为有丧尸,人类才学会吃人一般。 食人鬼更不必说,就月槿的观察来看,鬼舞辻无惨的事业心趋近于无,这个时代战争、变革死的人远比被鬼吃了的多得太多,要说食人鬼,月槿倒是觉得那些无比体面的上层人士更像些。 他们吃的人比食人鬼多多了。 其实看那些人对于月槿的态度便知晓,那些人不在意普通人的,他们哪怕知道月槿是食人鬼,知道鬼舞辻无惨他们的存在,那些人也不会在意,只要食人鬼更有用,他们还会出手保护。 月槿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产屋敷和鬼杀队太过天真,不可否认他们的确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人类,可惜的是,人类可不需要。 “只要被逼到极点,人类吃人也不是什么罕见事情,这更多是社会问题,我只是一个医生而已。”月槿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但是那类似面具般的微笑,却更让人胆寒,“医生可以治疗病了的人,但是不代表可以治疗病态的世界。” 世界上的所以一切都早已被标好了价格,鬼杀队的所作所为是否有意义,还得看最终结果,他们与鬼谁更有用,谁更有用谁就是同类。 同类这个词对于那些人来说也是充满利益评估的词汇,满足他们利益的才是同类,否则只是不需要在意的东西罢了。 “那么如果有人只能靠食人而活,伊势小姐觉得有可能是生病吗?”产屋敷耀哉问道,他双眼认真地注视着月槿,他的眼神很温和,毫无攻击力。 没由来地,月槿觉得产屋敷耀哉和鬼舞辻无惨有些像,明明他们之间的气质如同反义,但是他们的身上却有着一种莫名的相似感。 “病,很多时候是相对于正常而存在的概念,如果说一个人只能以吃人而活,这样的表现自然是与正常情况不同,也可以说是生病。”月槿回答道。 铃木家主越听越是迷糊,产屋敷耀哉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月槿没有再耽搁,而是带着藤原彻也离开了房间。 “麻烦了。”月槿叹了口气。 藤原彻也有些讶然:“他们虽然是鬼杀队的人,但是应当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影响吧。” “我指的是无惨大人那边。”月槿无奈,鬼舞辻无惨大部分时候是个很好糊弄的上司,但是他的确是一个掌控欲很强,很自我的人。 月槿很清楚,她的做法是蹭到了鬼舞辻无惨的底线的,她怀疑现在鬼舞辻无惨大概恨不得打她一顿。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月槿看到了鬼舞辻无惨那个熟悉的身影。 “无惨大人。”月槿没有丝毫犹豫便是下跪行礼,她低垂着头,等待着鬼舞辻无惨的吩咐。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回应,月槿也没有出声,她低头注视着地上的纹路,尽量表现得十分乖巧。 月槿并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她甚至可以说是圆滑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有时候月槿都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她似乎也只是执着于想要回下去,不想死,至于活着做什么,她是不知道的。 就好似有人告诉她一定要活下去,但是那人却忘了告诉她为什么要活下去。 这种感觉微妙又离谱,而看到产屋敷的时候,月槿想到了鬼舞辻无惨,他们血脉相近,她自然不会感觉不出来。、 产屋敷以杀死鬼舞辻无惨为己任,鬼舞辻无惨又是执着于活下去,有那么一瞬间,月槿都怀疑她是不是也有和鬼舞辻无惨一样的设定。 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希望她去死的人又是谁?想要她活着的又是谁? 月槿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想这样的问题,还想得出神,直到鬼舞辻无惨冰冷的指尖将她的下巴挑起。 她对上了那双猩红的眼眸。 “想好借口了吗?”月槿听到了鬼舞辻无惨似乎带着笑意的声音,不过她可不觉得鬼舞辻无惨是心情好。 她并没有掩饰过她可以看透血脉的能力,她见了产屋敷,四舍五入就是看到了鬼舞辻无惨的黑历史,至于鬼舞辻无惨是不是不计较这种事情的上司,这已经有很明显的答案了。 “无惨大人希望我回答哪一方面?”月槿反问道,要是细数,她的做法从头到尾都有问题,还不如等着鬼舞辻无惨“审问”,言多必失,认错认多了就不太好了。 鬼舞辻无惨虽然是个人间之屑,但是很多时候也很自负,所以他压根儿不会觉得月槿是故意多次雷区蹦迪。
第96章 但是这一次,月槿却是失算了。 鬼舞辻无惨并不在意月槿是不是看到了他的黑历史,当年他被继国缘一“碎尸”的事情黑死牟一清二楚,他并不在意。 他PTSD严重,但是月槿暂时还不会让他想起珠世,毕竟他感觉得到月槿和他很像,他们都是不甘心去死的。 他更在意的是月槿的失控,以及月槿为什么要暴露出她已经失控。 如果不是这次暴露,鬼舞辻无惨并没有意识到月槿是失控的。月槿一直掩饰很好,鬼舞辻无惨也不是窃听狂魔,天天听手下心声,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既然并不算防备月槿,他自然也不会天天听。 “看来你瞒了我很多。”鬼舞辻无惨哼笑一声,他俯视着以臣服姿态跪在他面前的月槿,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你见到产屋敷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无惨大人,您忌惮的是鬼杀队还是产屋敷?”月槿语调一顿,“或者只是那位能够使用日之呼吸的剑士?” “你想说什么?”鬼舞辻无惨眯起猩红的双眼,他很清楚月槿的能言善辩,她总能轻而易举地说服别人,让人跟随她的思路走,但是不得不说,月槿总是言之有物的。 “只杀.死产屋敷耀哉没有任何作用,我们应该杀.死产屋敷耀哉和他的儿子,断掉产屋敷家的传承,然后绞杀鬼杀队,彻底让呼吸法消失。”月槿说到,“如果只杀一个产屋敷耀哉,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打草惊蛇,暴露我们。” 月槿略一停顿,看到鬼舞辻无惨若有所思的表情后,继续道:“而且现在产屋敷家族与铃木家族的关系尚未明晰,和铃木一样与产屋敷有合作的家族我们也并不知晓还有多少。所以,现在我们在暗的情况刚刚好。” “巧言令色。”鬼舞辻无惨冷哼一声,眼中冷意却消散不少,“月槿,我信任你,这一次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一年之内,你把鬼杀队铲除。” “是,无惨大人。”月槿垂首,这对她来说称不上什么太难的事情,她知晓了产屋敷耀哉的模样,也有了铃木家族作为突破口,查出鬼杀队并不难,而杀死鬼杀队更为简单,毕竟鬼杀队克制鬼,但是面对枪械,大概也是没辙的。 更不用说,现在月槿身后尚有所谓的神灵和政.府为后盾,任何个人组织对上国家机器都必定会被碾压。 “无惨大人,那日轮刀该如何处理?”月槿问道,比起呼吸法,她倒是觉得日轮刀威胁性更大,一种可以杀死鬼的材料,她怎么想都觉得,她应该先下手为强,把那东西毁了去。 “锻刀人所在地方保密性极强,你的重点先放在鬼杀队,若是没有呼吸法,那群人拿着日轮刀也对我们无可奈何。”鬼舞辻无惨道,起码在继国缘一出现之前,他其实从未在意过所谓的鬼杀队。 月槿却不那么想,现在的热武器发展已经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能力,迟早会淘汰冷兵器,若非鬼杀队现在还在执着于锻刀,若是鬼杀队有一天学会了使用热武器,那么他们该如何自处。 “锻刀人自有其他人负责探查,你现在的任务是产屋敷。”鬼舞辻无惨声音冷淡,月槿再次垂首,没有多言,鬼舞辻无惨还愿意探查就好。 呼吸法与日轮刀相辅相成,如果要让鬼以后高枕无忧,最好把两者一起消灭。 月槿以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也隐隐约约探索到了鬼不可以触碰阳光的原因,至于所谓的青色彼岸花,月槿倒是没有多少头绪,或许是可以补足鬼所需的生命力的东西也不一定。 它未必不可或缺。 思索片刻,月槿也想好了自己的计划,让零余子他们帮忙科研的确有些难为他们,倒不如让他们去做点“体力活”。 “无惨大人,您应该不追求要亲手了断产屋敷吧?”月槿突然想到一个离谱的地方,毕竟自古以来,反派这种东西要么死于话多,要么死于想要“亲手”鲨.死主角的执着。 他们百分之两百是反派,月槿对于自己有着清晰的认识,他们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活下去,丝毫没有“伟大”“为他人付出”的气息,反而充斥着自私的意味,妥妥的反派配置。 “结局比起过程更重要,产屋敷也没有想过和我单挑,亲手铲除我,我为什么要亲手去鲨死他?”鬼舞辻无惨冷哼一声。 月槿莫名从这声冷哼中听出了傲娇的意味,她怀疑自己疯了。 “还有,继续注意那个带着花札的少年。”鬼舞辻无惨说道,无论是眼熟的花札,还是那个异常的女鬼,都让他有不好的预感,日之呼吸对于鬼对的杀伤力太大,哪怕只有继国缘一一个人对他造成威胁,他还是鲨.光了所有的日之呼吸剑士。 他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所有的意外只要和日之呼吸搭上关系,他都会用尽全力去把它们解决! “无惨大人,那么魇梦也应当可以派出去了。”月槿笑道。 “嗯。” “铮——” 一声弦响,月槿眼前景色变换,她回到了本来的屋子。 等月槿离开,鬼舞辻无惨却没有马上继续研究,他的血色双眼看起来越发暗沉,月槿的故意暴露也让他忍不住失控。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和他这么相似的同类,他们同样生为天之骄子,同样为病痛所累,甚至最终为了活着都选择了一条可以称之为卑劣的道路。 他们才应该是世界上最为亲近的,他们是相同的,他是不爽的,鬼舞辻无惨很清楚,他不爽于月槿没有对他毫无保留,更不爽月槿居然因为产屋敷而暴露了自己不受控。 虽然这理由听起来莫名其妙,但是正因为它莫名其妙,鬼舞辻无惨才越发生气。 所以,他选择让月槿去铲除产屋敷,而他可以继续进行研究,他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 “联系狯岳,你和他一起去给鬼杀队找点事情做。”月槿看向一旁的零余子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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