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好意思,也是要见人的。 芬兰著名的西贝柳斯公园中,风声吹过巨大金属管风琴建筑发出悦耳嗡鸣。 宁静澄澈如镜面般水天一色的湖边,幸子脱开春生的手,哒哒跑到一弦星也身边。 小女孩牵着她的衣角,抬起大眼睛,“姐姐,你和一弦叔叔吵架了吗?” 不然怎么一个走在人群前方,一个坠在队尾? 望着小朋友天真无邪的目光,一弦星也难以直视并做出正面回答。 她只好抬起头,下意识望向此刻正在队尾和导游还有次郎父亲讨论野鸭在淡水湖中的栖息环境讨论得十分津津乐道的某人。 不知是否她的视线过于明显的缘故,那边的讨论还未结束,手冢一抬眼竟是也朝她望过来。 目光遥遥相交的下一刻,一弦星也很没出息地落荒而逃般错开了眼睛。 她看到春生走过来,带着看穿一切的笑意,“看来,昨晚很顺利?” “……” 虽然不是春生想象中那种程度的顺利,但非要说顺利的话,就也还…… 一弦星也支支吾吾道,“唔,还行还行。” 就只是还行吗? 春生的目光扫到她纤长发丝遮掩下若隐若现的颈间红痕,很是俏皮地撞了撞她的肩膀,然后小声道,“少来啦,身为网球运动员的手冢先生怎么会只是还行呢?” 一弦星也只道自己此刻没在喝水,不然绝对在惊吓与羞赧的双重夹击中喷出来。 看她忽然屏息的惊讶神情,春生笑着用食指抵了抵唇,一副我绝对会保守秘密的神情。 其实,早在春生在机场遇见他们的时候,就有怀疑过眼前的男人正是日本职业网球选手手冢国光了。 毕竟,长成这幅模样的男人这世上又能有几个? 但一路下来她还真的不太确定,因为传说中的这位手冢先生,可是个在情感生活上冷淡到一直被媒体猜测不喜欢女人的男人。 连暧昧对象都没有过的人,又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以已婚身份和女人同行? 直到昨天晚上,听了一弦太太“朋友”的经历,她才想通这一切。 一弦星也看到她拿出了笔和本子,说,“一弦太太,啊不,现在应该是一弦小姐,作为过来人,我很能理解你们现在这段来之不易的地下恋情有多么艰辛,所以作为见证者,我可以得到一个手冢先生的亲笔签名吗?” 春生可怜兮兮地向她抱怨道,“他对待热情女粉丝好冷淡的,签名好难要到啦。” 一弦星也,“……” 来之不易的地下恋情什么的…… 一弦星也原本真的很想反驳这句的,但想起昨天夜间和今日清晨,她好像又的的确确什么都无法反驳了。 哑然着接过春生的笔和本,她只好说,“那,我试试?” 春生看她把自己的笔和本子收进包里,忽然露出老母亲般意味深长的笑,“和他做,感觉一定不错吧,怪不得今天会迟到。” 一弦星也,“……” * 和某人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一弦星也暂时还不知道,她只感觉自己近日之内大概是不太有勇气和春生待在一起了。 日暮时分,天气陡然转冷,回到灯火璀璨的码头附近,天空中有微小雪花飘落下来。 哈出一口温暖的白气,一弦星也将小半张脸都缩在自己裹紧的围巾中。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看走在自己身边、穿着单薄的次郎在这种温度下还专注于手里的魔方,不禁对他关怀道,“少年,你不冷吗?” 她刚想说:不然,我把围巾借你? 一贯神情漠然的少年却只斜眼看了看她,反问,“你很冷?” 一弦星也真诚点点头,是很冷呀。 然后她就听到次郎的下一句,“那就找你男人去,跟着我做什么?” 他极其冷漠地把她丢在身后,快步远离,“多事。” “……” 一弦星也简直难以置信。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石井凉介在成为了她唠唠叨叨的同门师兄后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的一句:男生与男生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果然。 视线悠悠飘到次郎同学与之差距很大的某人身上,手冢不知何时已经与导游并肩走到了她前方不远处。 人群来往的码头街道上,男人修长沉静的背影在落雪中看起来格外温暖。 大概真的是天气过冷的缘故,一弦星也在被光线晕染成水粉色的天地间,只看到他随意垂在身侧的左手。 她忍不住加快步伐,悄无声息走到他侧后方。 差不多就在她鼓起全部勇气,褪去这一天所积攒的羞赧情绪,要去主动牵起这只温暖修长的左手时,手冢忽然停顿了一步。 他还保持着与导游交谈的姿态,左手却好似不经意间向后伸过来,率先覆盖在了她冰凉的手背上。 心脏像被人以极轻柔的力道捏住,心跳骤然停滞,却又在下一秒急剧加速。 一弦星也莞尔笑着将自己的手腕转过角度,与他掌心相贴,十指交握。 那一刻,血液也被天色染成浪漫柔软的水粉色,温柔涌至全身。 忽然之间,她好像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无论是酸涩还是分别,就算手冢的心中曾经的确留存过他人,就算他们在漫长的十五年间无处相逢,那又能如何呢? 从现在起,握住他手的人,是她。 看到她过来,导游很知趣地为两个人腾出静谧空间。 海浪轻拍码头,好似月球轻缓的呼吸声。 手冢握着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等待温暖与冰凉渐渐交汇于一点。 一弦星也走在他身侧,动了动自己放在他口袋里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概,有点冰?” 手冢也动了动,却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些,“没事,我在。” 相依缓步前行中,他问她,“这么冷,怎么不过来?” 一弦星也踩过码头边的小石头,心情很好地轻踢出一小块。 明知顾问。 她小声说,“我害羞嘛。” 下一秒,两人的视线带着笑意相交,手冢在她略带娇嗔的好看眉眼中看到很明显的一句:那你为什么也没过来? 然后他笑起来。 那笑疏而缓,柔而慢,光风霁月,清风拂畔,他侧身到她耳边,道,“我也是。” ---- 次郎小哥哥只是不想星妹这么冷还把围巾借给自己,是好孩子啦:D 另,请不要质疑腿哥为什么这么会,毕竟是有偷偷研究过《乱世佳人》的男人:) 第35章 余温2 ====== 从前,一弦星也总是认为,雪落下的时节,天地都被冰冷覆盖。 可直到长长久久的后来,她却一直记得,自己与手冢双手交握在芬兰雪乡那个彼此温暖的夜晚。 他们相依漫步在落雪纷纷的银河万倾之下,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很久,仿佛要一同去往存驻永远的世界尽头。 两个人携手回到酒店时,夜幕下,灯光静谧。 乘上电梯,她围巾上的冰雪尚未消融,手冢站在她面前,抬手帮她拍了拍,电梯中只有他们两人的缘故,他的手没放下来。 无声中,男人的手掌轻抚上她微凉的侧脸,暧昧与温度从脸颊传来的下一刻,他的头俯下来,在她被雪水湿润的眼睫上蜻蜓点水吻下片刻温存。 “喂。”一弦星也轻推了推他,“公共场所禁止、禁止……” 她禁止了半天,很不好意思地看向电梯中的摄像头,想到刚刚在大堂中偶遇的几位安保小哥,“禁止,虐狗?” 手冢赞同点头,然后他牵起她的手,“那快走吧。” “嗯?” “很快就不是公共场所了。”
“……” 被他一路牵着走向房间,一弦星也神情有些恍惚,满脑子都是非公共场所中成年男女之间可以发生的奇妙小故事。 就在险些心跳过速的时刻,她脚下清脆一响,整个人的思绪被拯救回来。 手冢也听到脚下的声响,两个人停下来,只看到落了一地的彩色碎片,红黄蓝绿的塑料薄壳在脚底相互碰撞着轻响。 看着这些不知为何的碎片形状,一弦星也却当即反应过来,这些东西是: 次郎的魔方。 手冢沐浴完从洗漱间出来时,一弦星也还盘坐在床上乐此不疲地专注于将刚刚拾回来的魔方碎片恢复完整。 她自然还记得之前在游轮上自己偶然间听到的,次郎父母在小朋友填报大学志愿这件事上的激烈争吵。 只是,不让学数学就算了,怎么连魔方也不让玩儿啊…… 这种程度,只可能是人为摔碎的。 不过,还好零件都还完好,又遇见了她这么一双拼解过无数航天飞行器的手。 手指灵活地飞速转了两下被修理完好的魔方,一弦星也很开心地笑着把它举起来,就差发出“我好厉害”的自我感叹了。 然后她就对上了坐在对面床上,手冢抱臂漠然凝视她的目光。 “……” 糟糕糟糕,一时上头,把他给忘了…… 正常旅行社安排的酒店自然还是两张床并行的标准间,看他神色深沉,一弦星也感觉自己身体里沉睡许久的狗腿基因终于再次觉醒了。 她无师自通般蹭到对面床上,把魔方放到他手里,“你帮忙去还一下?” 手冢垂眸看她,“为什么?” 她轻咳一声,“我也要洗澡的。” * 手冢在偌大的酒店里找了许久,才在空无他人的顶楼天台上看到次郎。 晚间九点,雪已停下,明月高悬。 少年一个人晃晃荡荡坐在天台的秋千上,嘴里叼着根零星火光燃到半截的烟。 手冢远远看到那人丝毫未受影响,手中此刻又在极速翻转着另一个崭新的魔方,本欲转身离开,但身形停滞两秒后,还是走过去。 他抬手,拔掉少年嘴里的烟头,“未满20岁禁止吸烟。” 次郎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个被人修理完好的旧魔方被丢到自己手里,他才意识到怎么回事。 “真不愧是一对,多管闲事的心态都一模一样。” 次郎懒洋洋把那魔方又丢回给手冢,“这里不是日本,不在室内没人管。” 他从口袋里又抽出一根崭新的烟,随后想起什么,也递给手冢一根。 手冢神情淡淡,坦诚道,“我不会。” 这倒让次郎有些惊讶,他揶揄道,“看不出,一弦太太意外严格?” 手冢没回答,但看少年又要自行点燃一根烟,他依然拦下他,然后举起手里的魔方,“来比,赢了就不要抽。” “和我比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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