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这人敢骗自家哥哥,就说明一定有背景,不然这金陵城,谁敢惹薛家。 而且十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对方竟也敢,就说明有恃无恐。 现在不能让哥哥出去,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就麻烦了。 薛蟠还是顾虑妹妹身体的,当即忘了找人算账的事,“是是是,我带了大夫来。” 他之前听穆秀娥吩咐,竟真去找了大夫,此时忙叫人进去。 这会儿薛宝钗也没让人立屏风了,大大方方坐着,让大夫给号脉。 大夫号了好一会儿,才蹙着眉道,“小姐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不可能,我妹妹从出生就带热毒,怎么可能没问题,一定是你这个庸医把不出来。”薛蟠焦急妹妹情况,当即反驳道。 大夫被质疑,一脸不悦,“既如此,你们就另请高明吧。” “嘿你这个……”薛蟠当即出声要骂,被薛宝钗若有所思阻止了,“抱歉,我哥哥太着急我身体了,请大夫原谅则个,管家,代我送大夫出去,送上纹银百两,全当赔罪了。” 大夫闻言,表情也缓和了。 到这种大户人家来治病,就是得受气的,好在这家小姐大方,一百两比得上他好几个月出诊的费用了。 “可是,”薛蟠还想要反驳,被妹妹一个眼神止住了。 等大夫出去,薛宝钗又叫人把之前的大夫请来,顺便再去多请几个。 所有大夫一一诊完,这才确定薛宝钗是真的好了,热毒没了,身体健康得不得了。 那耗费十万两的药,竟真的有用?! 送走所有大夫,薛宝钗这才盘问薛蟠,“说清楚,这药到底是怎么来的?” 薛蟠见药有用,自己没有被骗,脸上顿时得意起来,当即炫耀般说起来龙去脉,期间好几次表彰自己的机智。 要不是他闹了一场,还不知道那宝篆有这等好物,且为了不被人抢走,他都没来得及回府拿钱,直接去了最近的铺子,把他们账上所有银钱提走,这才及时把药买了回来。 薛宝钗听得青筋直跳,忍了又忍,才没打断哥哥的叙述。 等听完,她才幽幽道,“你不知道,那宝篆是京城荣国府凤表姐和其夫婿琏二爷的产业吗?” “什么?”薛蟠一愣,“琏二哥的?” 他们两人之前还一起喝过酒呢,没听琏二哥说啊。 “且不说你去亲戚家的店铺闹事,为何要去自家店铺把里面所有货款都提走?你知道这会耽误多少事吗?”薛宝钗再次道。 “我就是想着,不能被抢了,妹妹需要药呢。”薛蟠有点心虚道。 薛宝钗此时已经不想说话了,哥哥是为了她好,哥哥是为了她好! 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来,“这次就算了,下次哥哥可不可以不出去闹事呢?” “我本来也没,”薛蟠想反驳,看到妹妹严厉的眼神,讷讷不敢再说了。 薛宝钗抚着额头,把一抽一抽的额角压下去,“董掌柜来告状了,妈被气晕过去。” “什么?”薛蟠当即跳起来,“我去看看妈。” “别去了,妈喝了药,已经睡下来了,但这件事不解决,妈醒来还是要生气的。”薛宝钗出声阻止。 “没事,我等下就从账房提十万两,还回去就是了,”薛蟠满不在乎道。 “账房已经没钱了,”薛宝钗淡淡道。她已经事先把账房所有的钱提走了,现在一分都拿不出来。 “怎么可能?”薛蟠不信,他们薛家怎么可能没钱? “哥哥不信,可以叫账房过来问问,”薛宝钗使了一个眼神,当即有丫鬟前去通知账房。 不一会儿账房带着账本过来,听到少爷和小姐问话,当即翻开账本,“九月二十日,大爷和朋友喝酒,提走一千两,后不知什么原因,暂时没结账,人家上门,要走六百两酒钱。” 薛蟠想起当天的事,他喝大了,听人哄一时上头,把钱全借出去了,只好记账,心虚的移开视线,不敢与妹妹对视。 “九月初三,大爷要买一个玉佩,提走三千两。” “那玉佩真是好物,玉质通透,之前妈还说要好玉送礼来着,我就……”薛蟠连忙辩解。 “玉佩呢?”薛宝钗轻声询问。 “遇,遇到陆兄,他要去参加文会,缺一块玉佩装点门面,我就送他了,”薛蟠更心虚了,声音都低了八个度。 “八月初六,大爷去梨园看戏,打赏戏子玉楼儿一千两;七月十一,取二千两,六月十三,取一千五百两,五月二十六……” 随着一项又一项花销报出,薛蟠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再不敢看妹妹,只低声抱怨,“我就是花得多了点,反正整个薛家就我们三人,花了再赚就是。” “这是多一点吗?”薛宝钗都要被气笑了,“你今年一共花了二十三万两!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我们今年所有店铺和庄子加起来,才赚了不到十三万两,也就是说,你不仅把今年的收益全花了,还超额了。照这么花下去,不用五年,我们薛家就要破产了。” “怎么会这么多?”薛蟠错愕,没想到自己竟然花了这么多,可他明明感觉没这么多啊! 薛宝钗和账房对视一眼,账房当即低下头去。 薛蟠确实没花这么多,也只有五万两而已,其余都是他们故意添加上去,为的就是吓住薛蟠。 薛蟠果真被吓住了,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讷讷说不出话来,眼神乱瞟,心虚的不成样子。 薛宝钗沉痛的闭上眼,“其实不怪你,当年父亲还在的时候,我们家每年至少有二十万的利润,然而到了现在,一半都不到。” 薛蟠睁开眼,“怎么会?家里好像没那么多钱。” 每年二十万两,少数也有好几百万了吧? 但他接手家业的时候,存银只有几十万两,加上值钱的玉器古玩,不会超过一百万两。 薛宝钗摆摆手,让其余人下去,等人都走了,这才耐心和哥哥解释,“其实不止这么点,只是一半要孝敬给舅舅家,另外还有和贾家史家的合作,所以我们留下来的不多,每年十万两罢了。父亲去世后,舅舅照顾,没再要过我们的孝敬,贾家和史家也撤资了,赚到的除了和族中分,全是我们的了。” “那?”薛蟠想问,那什么会这么少? “可能是见我们母子三人好欺负吧,那些掌柜和族老勾结,中饱私囊,一大半都被他们侵吞了。”薛宝钗叹息。 “我找他们去!”薛蟠顿时脸都涨红了,当即要找人算账去。 “没用的,他们不会承认,反倒会责怪我们没用,不能像父亲那样,让家里生意越做越大,族老还会因此有了借口,抢夺你家主之位。”薛宝钗摇摇头,一脸沉痛。 她何尝不气那些蛀虫,可是没办法,哥哥辈分低不说,能力也有限,玩不过那些人精子。 “我们有舅舅,”薛蟠连忙道。 “王家二舅远在京城,大舅,呵,你觉得他出面有用吗?”薛宝钗了解这位大舅的为人,给点钱就能收买,到时候还不知帮谁呢。 “该死!”薛蟠狠狠一拍桌子,“他们就是欺我们孤儿寡母。” “是啊,谁让我们没靠山呢,”薛宝钗也是因此,才想去那宫城里搏一搏,万一能出头呢,就能护住母亲和哥哥,这是女子唯一上进的路了。 可现在看,以母亲的软弱和哥哥的单蠢,她又怎么放心把两人留在外面,轻易就会被骗了去。 好在这次遇到的是凤表姐和表姐夫的店,人家确实有好药,虽然价格贵了点,就当给哥哥涨点教训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薛蟠也有点慌了,感觉薛家就要完了,他们的家产会被族老们抢光。 薛宝钗垂下眼睑,“为今之计,只能不破不立。” “妹妹你说,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薛蟠一听有门,当即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听话。 “那好,你附耳过来,”薛宝钗悄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薛蟠听得瞪大了眼,“这这这,真的可行?” “至少我们三人能保住绝大部分财产,不是吗?”薛宝钗道。 薛蟠本就是个混不吝的,压根不在乎族人如何,只要对他们母子三人无害,竟真的点头答应去做。 从那天开始,金陵城的薛大傻子,不仅人傻钱多,还特别的慷慨大方,十足十的冤大头。 他整日挥金如土,花掉超过想象的金钱,去买一些没什么价值,又不实用的东西,且他经常被骗,不是正在被骗,就是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银两被骗。 反正薛家有钱,薛家的铺子又多,没钱了直接就去铺子里取。 金陵城内所有的薛家铺子,都被他逛了个遍,不管不顾提走了所有现银,包括置办货物的。 这让掌柜们怨声载道,纷纷跑到薛家要说法。 薛太太气得都病倒了,这个败家子还是我行我素,最后竟找出店铺地契,连着里面还有的商品一并卖了。 这下连薛家的族人们都纷纷坐不住了,跑到薛府要说话。 薛太太又又又一次气病了,大夫诊脉,伤到肺腑,没有几年调养,好不了了。 薛宝钗当即表示,要带着母亲和哥哥去京城找好大夫,一定要治好母亲的病。 薛家人也不能拦着人家当儿女的尽孝,那怎么办呢? 分家!必须分家! 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有薛蟠这样的败家子在当家,薛家还能好?必须提前分家,大家各过各的。 薛蟠不答应,拿出王家舅舅来压人,薛家就请来王子胜,让他代为教训这个外甥。 王子胜拿了薛家人好处,苦口婆心,厉声怒骂,反正一句话,王家也不支持薛蟠如此荒唐的行为,要分家就分家吧。 逼不得已,薛宝钗只好代生病的母亲答应,含泪应下分家之事。 按照当年薛父还在签订的协议,薛家占据总收益的五成,三成归族里出力的族人,一成用来抚育族内老弱孤寡,一成作为运转族学的费用。 现在家产被薛蟠败了不少,他们只能分四成。 薛宝钗‘争不过’族老们,只好答应下来。 最后薛家分得七十万两银票,三个庄子和两个铺子,其余全都折算成银子,分给了族里人。 至于这庄子和铺子,是早年薛父准备给薛宝钗的嫁妆,早就记在她名下,族老们想抢都抢不走。 也就是说,薛蟠真正分得的,只有七十万两,这对于原本一个豪富之家来说,实在太少太少了。 别说薛蟠自己了,就是外人听说后,都唏嘘不已,觉得薛家人不厚道。 好歹当年薛父还在的时候,把家业发展到现今这个规模,功劳苦劳都有,怎么能欺负孤儿寡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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