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是个约摸着二十岁出头的女生,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她一边把装着冰水的杯子撤走,一边回答,“这不是姜茶,是红糖姜汤,暖胃的。” 甜腻腻的红糖配上她本就讨厌的老姜,简直就是在她的雷区上疯狂乱舞,“不是,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还是想要冰水。” “这样吗?那您刚才男朋友说的不是……”服务生的目光在福泽清叶和其余两人身上徘徊。 什么男朋友?男什么朋友??男朋什么友??? 眼看着福泽清叶脑袋上问号都要堆不下了,还是夏油杰好心出来解围,“我们都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噢,我明白了。”说完,她把冰水还回去,再换走红糖姜汤。 福泽清叶:不,我觉得你可能什么都没明白。 但解释很明显是没有用的,服务生已经带着菜单晃着她脑后的马尾辫离去,福泽清叶长叹一口气,面对这一状况只觉得太阳穴一直突突个不停,“简言之就是,你们都误会了啦。” “那你上午这么急着回去换衣服干什么啊?”也不知道五条悟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依然揪着这一点不放,看样子是不问出个所以然来不罢休。 “就是衣服不小心被钢笔划脏了,所以才会回去换衣服的啊。”她说,“也没必要问这么清楚吧?” 对此,五条悟“噢”了一声,兴许还是不相信,但瞧见福泽清叶那副再问就要炸毛的表情,他还是选择换话题。 “咒术师只要是二级以上就可以独自任务了对吧?”她夹起糯米烧麦咬了一口,被淡酱油腌渍入味的糯米蒸过后软软的,夹在其中的肉丁也香软无比。 “是啊,距离下一次的升级考试已经没多久了哦。”五条悟说。 喜好甜口的他更偏爱红糖年糕,热气腾腾的年糕在稍微凉下来以后夹起来就会拔丝。 只尝了一口年糕被甜得一连喝了好几口冰水的夏油杰又说:“但实际上很多咒术师还是会选择组队任务。” 综合她以前看过的少年热血漫,夏油杰说的很符合那些通俗套路,她点头表示赞同,而且组队任务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尽可能地减少夏油杰误入歧途(?)的几率。 “清叶的话,也只适合和别人搭档。”吃下好几块年糕后,他的声调似乎都被染上红糖甜腻的味道,他抬眼,很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很弱啊。” 福泽清叶:硬了硬了,她的拳头硬了。 “悟的意思是,清叶的能力在和别人配合的条件才能最高程度的发挥,这只是最优化的一个选择罢了,当然选择权还是在你手里。”首席五条悟语翻译官夏油杰此刻也没忘同声传译。 她放下筷子,咬的只剩一口的烧麦孤零零地躺在小碗里,她给夏油杰一个“好了我都知道了”的眼神。 其实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两人的观点都是一样的,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早已把福泽清叶划入需要保护的对象这一领域。 只不过直到后来她才会发现,两人的观点在本质上是截然不同的。 五条悟会在嘴上说着“因为你很弱啊”,但又在行动上指引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变强;夏油杰则是迂回着的告诉她,“即便是弱小的也没关系,至少我会站在你的身后”,表现出对他人的温柔实质上是在不断对自己施压。 直到压力的弦终于绷不住了,只被轻轻地一触碰,就“砰”的一声,生生断开。 “虽然弱也不至于这么低落吧?最起码的自保能力还是得要有的。”五条悟说,“升级考试对我和杰来说倒不算什么,你还是需要好好训练的。” “最主要还是体能跟不上。”夏油杰见状补充。 额,这是什么感觉来着……啊,对,就是即将要被父母送去补习班的头痛感。 “吃饭就好好吃饭,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再不叫停估计五条悟还能叭叭叭很久。 “但其实今天的任务,还有些很奇怪的地方,嗯,应该说是奇怪的感觉吧。”五条悟皱眉,他似乎回忆起自己的童年,那充斥着家族压抑感的童年回忆,甜腻的红糖浆在唇齿间变味,变得令人反胃。 “是什么奇怪的感觉……?”难道是想起了自己童年吗?作为目睹了两人的童年和少年回忆一隅的福泽清叶有些紧张地反问。 端起玻璃杯喝了几口水冲淡甜味的五条悟将剔透的杯子举到自己眼前,光线通过玻璃杯的折射后愈发绚烂,他眨眨眼,从福泽清叶的方向看去那只可以与天空媲美的湛蓝瞳孔也一闪一闪,如同蓝色蝴蝶扑闪翅膀。 几秒后,他慢吞吞开口,“大概就是恶心的感觉吧,啊,肯定是因为这个红糖太甜了。” 夏油杰此时微妙地保持缄默,旋即又转移话题似的吐槽这年糕的甜度确实不是人能承受的。 捕捉到从他身上溢出来的微妙感,他是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了吗? 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一顿不算午餐的午餐结束后,午后时光早已过半,中华街自然还有不少逛头的。从街头走到街尾,几人手上已堆起不少的东西。 更正一下,其中是五条悟买的伴手礼尤为多,最后甚至只能让夏油杰分走一部分。 “买这么多吃的完嘛。”之后就连福泽清叶也不能幸免,手上满满当当地提着不少东西,她眼疾手快地阻止了五条悟试图把火锅买下来的举动,“真的,拿不下了。” 五条悟扫了两人几眼,才有些失望地放下火锅。 自街头离开中华街,拥挤的人流瞬间冷清不少,福泽清叶在迎面吹拂过的微冷秋风里微微眯起眼。 下午的这个时间点,上班族还被困在写字楼里,普通学生还被困在学校里,偌大的街头,只有福泽清叶一行人格格不入。 沿着街道走向车站,途中看见最多的就是出来慢悠悠散步的老人,偶尔也能瞧见一两个逃学出来玩的学生。走到十字路口时一道身影从福泽清叶的身后窜出,擦肩而过,与此同时对方有什么东西似乎掉落在地。 信号灯此时跳绿,人流都开始朝着对面前进,福泽清叶立刻弯腰捡起那人掉落的东西。 咦,是几封信件。 她再度抬头试图从人群中找出那个人,所幸邮差的工作服格外显眼,她一眼就找到了混杂人群中个子还稍低的背影。 “那个——请等一下,您的东西掉了。”她追上去把那一迭信件给他。 闻声,走到一半的邮差回过头,熟悉的但却比记忆中还要稚嫩的面容呈现在福泽清叶眼前。 一头黑发即便被邮差帽子压着,还是有几缕翘起来,看起来就像是自己随便剪的,那双森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福泽清叶,似乎是在无声地问“有什么事吗?”。 如果不是刻意压制,她恐怕会流利喊出对方的名字。 ——江户川乱步。 然而现在的她应该是不认识他的,更准确来说,这个时间点的江户川乱步甚至还没有遇到福泽清叶。她捏着信件的手有些不安地收紧,对上他剔透的眼睛后抿唇笑笑,“这应该是您要送出的信件吧?” “噢是啊,但其实这些根本就没什么意义,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是很无趣的信。”他好像没有接过信件的打算。 秋风虽不及冬日寒风那般冷冽,但也足以吹得那些经常在外奔波的人面颊泛红。江户川乱步尤甚,这个时间点的他也不过十三四岁,被瑟瑟秋风吹得眼角都泛红,乍一眼看去就像是刚哭过。 福泽清叶记起来江户川乱步在没遇见福泽谕吉之前曾做过许多工作,其中就包括邮差,但最后都是以被辞退告终。 “啊,信件大多数都挺无趣的。”她还是把信件塞到他斜跨的邮差包里。 “清叶?”夏油杰叫了声她的名字。 “嗯,稍微等一下。”她朝着那两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旋即同江户川乱步肩并肩地走向对面,“不过也不要气馁,你以后会成为很优秀的人,还会有许多信任你尊敬你的同伴陪伴着你。” 身量纤弱的少年握着邮差包的带子,声音闷闷的,“你是在安慰我吗?”
第22章 发髻 江户川乱步的性格从始至终都没变,即便是二十多岁的他也依旧和十三四岁时一样稚气,听了他说话的调子,福泽清叶恍然间似乎又看到了乱步长大以后的影子,“也不算是吧,我是在陈述事实啦。” “可你刚才说的事情都还没发生啊。” “额,那你就当做是预言吧。我看到你的未来里会有很多同伴。” 彼时两人已经走到街对面,他不太自然地压了压帽子,“都是空话。” “喂,这个小鬼是怎么回事啊。”五条悟走过来后俯身打量乱步,从鼻腔深处送出一声轻哼,“欸,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开始送报了么?” “大概是横滨政府的求职活动补助。为解决激增的失业者及未成年犯罪,针对具有就职意愿的未成年人,政府提出补助其活动的失业者对策。” 对先前横滨出台的政策有所了解的夏油杰走过来时语气平缓地解释。 “噢——所以是提前上岗的意思咯?”五条悟的语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 在身高差的压迫下,乱步冷着脸退后一步,动作里透出戒备。 “所以呢,清叶你是和他认识么?”五条悟偏头把话头指向福泽清叶。 “……不认识,只是刚才看到他的信件从邮包里掉出来了,然后就捡起来还给他。”她说,“又看到他年纪这么小,稍微有点好奇罢了。” “这样啊,那可以走了吗?也不要打扰这位小邮差送信嘛。”他点点头。 福泽清叶扫了乱步一眼,收回目光,“噢,那走吧。” 等三人走后,被五条悟用戏谑的语气称呼为小邮差的江户川乱步在翻找下一份信件时,发觉到邮差包里似乎多出了什么。 嗯?是什么? 摸出来一看,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喜久福,还是红豆口味的。 他朝着三人逐渐变小的背影看去。 ——“那你就当做是预言吧。” 那他就姑且把她的话当做是预言了。 * 等回到高专整理战利品的时候五条悟才发现自己的一盒喜久福不翼而飞,问起是谁偷吃的。 实际上把它偷偷送给了乱步的福泽清叶:……啊,可能是落在列车上了? “怎么可能落在列车上嘛。”他一脸不相信。 “比起纠结这个,还是先把任务总结报告给写了吧,别又等到正道来催。”回高专以后就直接去洗澡的夏油杰换下黑漆漆的校服,套着件宽松的藏青色睡衣,趿拉拖鞋走到舍楼底层的大厅。 五条悟长叹一口气,背脊靠在沙发里,仰头看向天花板,双臂交迭放在脑后,“每次任务之后都要总结真是麻烦死了,更何况这次的任务就是小儿科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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