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站直,抽出右臂招手。 “杰,这里。” 夏油杰皱了下眉:“莲呢?” “瞬移走了。”五条悟一边朝夏油杰走去,一边向上掀起眼罩,蔚蓝的苍天之瞳看向半空。 夏油杰抚摸着回来的咒灵,收起。 “没有活口,全是普通人。”夏油杰说。 “我们路上说,她去京都高专了。”五条悟揽住夏油杰的肩,顿了下,“可以吗?” “你什么时候在乎过我晕瞬移——”夏油杰挑眉,突然噤声。 他想起了那个晕悟的瞬移晕了十三年的虎杖。 “——走吧。” 两所高专的门禁系统是相通的,虎杖莲做的事情还没被上报给咒术总监部,她大摇大摆地刷了门禁卡进去。他们蹲在高专门口老树的树冠里,五条悟仗着六眼被遮光明正大地看,夏油杰则鬼鬼祟祟地蹲在旁边,等着六眼的实况转播。 “……她闯进去,闯进来地下室,治好了与幸吉又闯了出来。”五条主播伴着高专震天响的警报,抑扬顿挫地踩着节奏说。 “说起来,她血洗加茂的时候特地放过了宪纪呢。” 夏油杰头顶青筋:“血洗加茂?” “啊,忘了跟杰说了,御三家不存在了。加茂被灭族,禅院在失去了三分之二的族人和副家主后被迫改姓伏黑。” “还有呢?”夏油杰问。 “二百七十个在榜诅咒师被杀了。他们的尸体被扔到海里。” 夏油杰听上去平静至极:“还有呢?” “她让盘星教的诅咒师立下了束缚。在那里给你留下了一封信。”五条悟看着他。 “我必须去看那封信,悟,莲走的每一步都在让我们术师能生活得更好。所以,还有呢?” “昨晚她先找上了一个人形态的咒灵,封印了回了趟高专,才去找的那个脑子。” “特级咒灵真人。” 五条悟点头。 “我们苦找十年的敌人只是一个脑子。” 五条悟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敌人首领的位置,却拖了十几年才真的动了杀心。”夏油杰沉默了几秒,“莲去哪了?” 五条悟揽上夏油杰的肩膀,说:“西东京。” ** 5月20日,上午七点五十分。 阴沉无风的清晨,飘着绵绵的细雨,潮湿的花圈立在浅浅的水泊里,漾起一圈圈涟漪。 东京高专全员一个一个地踏进室内,一朵朵黑花合拢,滴着水立在墙边。 九个黑发黑眸的家属一字排开站在遗像旁边。为首的少年身形高大,最小的少年看上去才国小,是虎杖悠仁的兄弟们。 室内上首并排摆着少年与老人的黑白照,被花束簇拥着,一副棺材停在右边,面容安详的白发老人被花束簇拥着;一副空棺停在左边,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在少年卧室里收集到的所有遗物,詹妮弗·劳伦斯的海报、玩偶、碟片、书本、书包、印着笔迹的贺卡、各种颜色的帽衫、手机手表电脑。 已经右半边被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少年们占据,二十多个高大的少年沉默地站着,是虎杖悠仁的同学。 他们只得走到左半边,沉默地站好。 庵歌姬走在最前方,五条悟和夏油杰并肩跟在她身后。 他们知道有一个人会来,但那个人不一定会现身。 葬礼顺利进行了。 最后下葬,两人葬在了一起。只有一个石牌立在新土之上,刻着“虎杖家之墓”。 ** 2018年5月20日,五条悟等十余名咒术师现身虎杖悠仁与虎杖倭助的葬礼,衣冠冢埋葬在五条本家墓园。 2018年5月20日,最恶诅咒师虎杖莲现身五条分家,咒杀五条族人二百三十三名,现场留下一捧白菊。 2018年5月21日,最恶诅咒师在世界各地现身,摧毁不明数量未知武装力量,当天暗网追加对诅咒师虎杖莲的悬赏五十亿美金。 2018年6月1日,特级咒灵收容所突发状况,结界只进不出。当天东京咒术高专校长夏油杰辞职,接手盘星党。 ** 她叛逃了,不再是咒术师,不再是棋手,也不再是棋子。 不用担心束缚,不用担心业力因果。放纵地杀戮,摘掉阻碍新果结出的烂橘,砍掉腐败的枝干,替可靠的后辈横扫障碍。 ** 没有残忍与牺牲,没有朋友的惨死,没有亲手屠杀同类的痛苦,没有这些绝望的挣扎,死在最爱他的人的怀里,就这样仍然单纯天真地,满怀着快乐的平静生活的记忆,离开这个人间吧。 她不会赌这个世界的宿傩是阳间的这个微茫的可能性,即使她自己就是一个异类。 一旦赌错,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悠仁的灵魂被身体里的诅咒折磨,一次次在伏魔御厨子里被斩击,鲜血淋漓,咽下万死的痛苦。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会放任她再一次尝试杀死悠仁。 即使其余手指都被她丢进了术式空间,但没有人能一直保证宿傩不会用动漫里的手段逼迫悠仁立下束缚,在未来的某一天用悠仁的身体杀死同伴、杀死他人,令悠仁崩溃。 即使只有一根手指,这一根也相当于一只特级咒灵。 她只是选择了唯一一个受肉的悠仁绝对不会破碎的未来,即使崩溃的人会是她。 “一定要长命百岁啊。”* 悠仁,这真是叫人泪流不止的诅咒。 ** 清晨四点,她回到了高专。 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收容所的结界悄悄放她进特级咒灵的乐园。 花御维持生理活动,维修马上会失去意识的身体;梦蝶编织梦境,盛放无法消散的意识。 悠仁以放弃生命为代价,换来了挽留她百年的束缚。 ——她无法自杀,无法被杀。 咒术师无论多么多么痛苦,都无法逸散出愿力,都无法诞生咒灵。她诅咒自己半份灵魂形成的伪特级咒灵本质是人的魂,所以才轻易地,被宿傩吃掉了。 为什么咒术师无法诅咒呢? 明明忧太就成功诅咒了里香。 是舍不得吧,她都靠着痛苦捅穿了悠仁的心脏,捅了那么多次——好痛,心脏痛得也像被反复捅穿一样。 睡吧,睡吧。 逃进梦里,逃离这个本就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让梦蝶编织了一个有虎杖悠仁的梦。 ---- *刺杀天内理子时,夏油杰曾对突破五条悟封锁的伏黑甚尔问过类似的问题。 *神道的观念中,死亡和血液都是污秽的。 *前文悠仁死的时候说的一句话。
第54章 墓前 ===== 外表看上去是四五岁幼童,实际受肉不到一年的胀相牵着悠仁和血涂,坏相在另一侧牵着经常平地摔的血涂,每天都能看到站在幼稚园门口等待幼师放人的樱粉色长发少女。 前几年搬来的虎杖家收养了九个小孩,据说还有血缘关系…… 虎杖家的长姐经常接送上下学的弟弟们。 这在小小的长野已经传开了。 他们朝着少女走去。 胀相默默看着她牵起悠仁,安静地往回走。 将悠仁的另一边留给虎杖莲是他们不曾明说的默契。 九相图感激虎杖莲为他们能再一次为人所做的一切,作为完整受肉的交易,愿意为此站在她这一方,替没有分身术的虎杖保护她的家人,在被带到悠仁身边之前,九相中唯一留有完整意识的胀相从没想过他们会有一个遗落在外的亲弟弟。 胀相试过,他无法唤起虎杖莲的血液,却能操纵虎杖悠仁的血。交易就此变味,他们心甘情愿地冠以虎杖的姓氏,在漫长的相处中认同了新的家人。 只有悠仁才是连接九相图和虎杖家的桥梁。 接送待遇直到他们国一,带着赤城中学棒球队打进全国大赛为止。 虎杖胀相蹲在打击区后都能感受到那道游移在兄弟四人之间的灼热目光,自从主力投手泽村荣纯照计划和右外野手虎杖悠仁换位,那道目光的灼热程度再创新高。 他对上压着帽檐的虎杖悠仁,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这道目光,冲他扬起一个灿烂笑容。 与跟泽村荣纯搭档时带着强势意味的引导不同,胀相对悠仁很是纵容,兄弟之间心灵感应般的默契更是连对信号这一步都免了,直接将手套摆在悠仁最想投的位置。 “Strike!” 手套发出清脆又响亮的声音,胀相意料之中地察觉到某人的注视还能更火热。 毕竟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弟弟。 罕见的天生七彩变化球左投泽村荣纯,超国中级身体素质的“长野之虎”虎杖悠仁,善察人心的强打强肩虎杖胀相,守备范围超广迄今零失误的游击手虎杖坏相。四个在系统训练下初具獠牙的怪物贯穿野球场的灵魂中轴线,强硬地带着这只二流队伍闯进了全国舞台。 加上经理和监督满打满算才十五个人的赤城黑马,连来东京都是泽村家和虎杖家平摊的路费,就是这样一只连轮换投手都要靠野手充当的队伍,在这一场比赛击败了本土的夺冠热门,意料之外又理所当然地挺进半决赛。 从选手通道走出,早早等在出口的粉发女人一手一个抱住扑过来贴贴的悠仁和血涂,揉乱了两个少年的头毛,又看向胀相几人。 在吉祥物荣纯还在捍卫头毛的尊严时,胀相已经摘下棒球帽任薅了。 他们在半决赛输给了对手。 回去之后,像是才意识到他们长大的事实,虎杖莲再没在校门口接他们。 升入国二的一个下午,队长泽村荣纯难得取消了当天的训练。胀相跟着弟弟们走到校门口才想起家钥匙落在了教室,让悠仁他们原地等他一会儿,独自返回教室。 隔着走廊他就看到了教室里的女人。 胀相从没想过这个名义上的长姐会有需要避开悠仁跟她说的事情。 虎杖莲将一叠封好口的信,连同他要找的钥匙递了过来。 “如果哪一天爷爷逝世了,就和爸爸和妈妈合葬吧。这样也方便你们探望爷爷,毕竟个傲娇老头,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寂寞。”女人忽然说,“但是如果悠仁先于你我死了……” 胀相打断她:“我会保护好悠仁。” 她顿了下,才继续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为彼此处理后事,希望能尽量做到几点。” “亲手火化尸体。”女人竖起食指,再竖起中指,“不要让外人知道下葬地。我跟悟说好了借五条本家的墓地一用,如果有一天需要给悠仁挑墓地,希望能首选像五条家族墓地那种有护卫看守的地方。” 胀相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留下这样的嘱托。 火化场通知他们去取骨灰时,胀相把八个弟弟留在了家里,他们毕竟有着学生的身份,再者这种事情,他莫名不想让弟弟们担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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