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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乱的头发，发红的眼圈，和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田中良子抬起手来，她手里有个早已过时的手机，拨号案件都已经快要磨光到看不清楚了。她把手指放在某个按键上，死死地盯着准备离开这里的百江渚。 而百江渚正看着门上安装的炸弹出神。 隔着这扇门，她依稀听到了外面遥远的雨声。雨声淅淅沥沥，雨水哗啦啦地流淌，渗透进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只要你走出这里，我就按下按键让我们两个一起死！他肯定很后悔吧，把你派出来 田中良子的声音颤抖。 她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因为站在她对面的魔女依旧是原本的那副表情，仿佛不知道这里是在哪里，也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感到害怕。 从一开始、一开始—— 从田中良子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这样。哪怕夺取那么多人的性命，哪怕经手的研究被称为地狱的馈赠，哪怕…… “那就按吧。”百江渚说，“如果这有什么用的话。” “……” “包括那些毫无意义的猜测，还有你建立的这个游戏……是游戏吧？做了多长时间？总不能是从田中先生出事之后才开始的。我一直以为我身边都是些平凡而有趣的人，可惜所有人都有着我不了解的真实面目，就跟大家也不了解我一样。”魔女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平静的话，往田中良子的方向走去。 她往前走一步，田中良子就往后退一步。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是无辜的吗？就跟之前来到这里的所有人一样，你也是罪犯！无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跟他们都没有任何区别！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混蛋，就是因为你们我才会变成今天的模样，都是因为你们……都是……” “我很抱歉。” “啊？你还会说这种话，你还真是……”田中良子咬了咬牙，她厉声喊：“别过来！不然我真的按了！” “田中小姐。”百江渚没有停下脚步，她一步步地走过去，双手把田中良子的手和那个老旧的手机捧了起来。 田中良子准备把手机的#按键按下去的动作停住了，她低声说：“小渚……我……已经……” “要许愿吗？”魔女问。 “许……愿？” “许愿。” 坐在魔女肩头的有着白色长耳朵的生物接上了这句话：“对，许愿，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哪怕是让时间倒流，让死去的人复活，让不可能的奇迹成为现实。要许愿吗，田中良子？” 所谓奇迹 田中良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眼前的魔女就把那个白色的生物拎着放到了一边，夏洛特说：“奇迹和魔法都是有代价的。” “……” “免费（FREE）的总是最贵的。你可以许下任何愿望，然后，你的灵魂就归魔女所有了。” “……” 田中小姐已经不当会计了。她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放下了手，旧手机被扔到一边的地上，她推了推眼镜，问： “魔女，你要我的灵魂做什么？” “用途吗……填补世界的漏洞而已。” —— 三更半夜终于解决完科技展会事件的琴酒正在回家的路上。 不知为何半路上跑来帮忙的山口新一（工藤新一）和安室透（降谷零）就坐在他车的后座上。诸伏景光开着车，一路上车里都是疲惫的氛围，没有人说话。原本开车的应该是伏特加，但是伏特加在事件里被波及，已经被紧急送到医院去了。 “那边有什么？” 琴酒注意到诸伏景光的注意力长久放在了路边的一家医院上，就问。 “看到了……前几天看错新闻，还以为那边发生火灾了。”诸伏景光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去，没有继续看了。 工藤新一也从车窗往外看，说：“那是，三年前就因为非法研究被查封的机构吧？我记得新闻上说是黑泽先生带人去查的呢。” 琴酒从后视镜里看工藤新一的表情，少年笑得灿烂，仿佛远处破开云层坠落苍穹的一缕月光。
第61章 DAY11 荒唐的落幕 夜间00:00。 赤井秀一站在路口抽了第二根烟。 他反复查阅了自己的行程, 发现自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下了出国的飞机又回到了日本，纵然他的备忘录上写明了各种各样的记录，却无法解释他到底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国家。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抽的第一根烟, 反正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根烟就已经抽完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 他至少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但是昨天晚上还在飞机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东京的街道上寂寞地抽着烟,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的第二根烟都要熄灭的时候，贝尔摩德终于回了电话。 “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已经去英国了？雪莉逃走了, Gin可是很生气。”贝尔摩德那边还有杯子碰撞的声音，她不紧不慢地在走廊里，从楼梯上了夜风中的天台。 赤井秀一往四周看了看, 这里是东京一个熟悉的角落, 前几天他还在新闻上看到了这家被火烧没的医院, 当时他就在不远处, 但就算他想进去救人也只会让潜藏在暗中的阴影盯上他, 说不定还会给医院来一个二次爆破。 “我以为你会对现在的事做出一点解释，但看来你也不知道。”赤井秀一把手里的烟按灭，这时候的风并不像前几天那么冷，樱花也快要落尽了。 “现在？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有个关于BOSS的有趣的消息, 你要不要听？” “BOSS？”赤井秀一想都已经从组织叛逃两年了, 贝尔摩德怎么还有心情告诉他组织里的情报，但这碍不着他打算听一听。就算是夹杂着毒药的蜜糖他也愿意试一试，如果能解决掉那个组织的话…… “BOSS被暗杀了, 现在下落不明。”贝尔摩德在电话里低低地笑了, “你猜这是真的消息，还是假的？” “既然你这么说 赤井秀一：？ 还没等他回应电话里贝尔摩德的疑问，剧烈的爆炸和火光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在附近炸开！就是原本还有个壳子的那家医院，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废墟！烈火在雨中的废墟上燃起，而琴酒的车被气浪掀飞了出去！ 他下意识就把电话挂断了。 刚才，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就像是那次在过山车那里看到的黑色与红色交错的世界，一辆车就在火光和爆炸声里开了进去，而在这个世界的尽头，白发的矮个子魔女正拖着一把刀在缓慢地往这边走来。 时间已经抵达了12:05。 —— 百江渚觉得她需要捋一下现在发生了什么。 没错、她应该是处在之前爆炸的那家医院这里，虽然同样是废墟但已经是废弃多年的地方，肯定不是被迫被炸了的她自己家。但是田中小姐把手机扔出去之后，她许下了让田中先生活过来的愿望。 “就算你自己消失也没有关系吗？”百江渚问。 田中良子摇了摇头，说：“哈哈，你以为我还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吗？他们肯定是要保你的吧，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我们的下落了，我带着炸弹来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那以前的受害者……”百江渚一边连门框把门拆掉，一边问身后的田中小姐。 “我只杀混蛋。”田中小姐这时候反而硬气起来了，她走到摄录机前，对着镜头说：“就是这样，游戏就到此为止了，无论是我还是魔女恐怕都不会再出现了，所以……” 沙拉沙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那是一种尖锐的、极为刺耳的声音，就从打开门之后的漆黑走廊里传来。在打开门的时候百江渚就基本上确认了这是那家医院的地下仓库，紧邻着太平间，出去之后是一条漆黑的长长走廊。 而现在她后退了一步，有个身影就缓慢地拖着一把长长的刀，出现在门口、出现在她们两个的眼前，进而出现在了直播间的镜头里。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斗篷、有着白色的、长长的卷发的矮个子女孩。 如果单看外表的话，跟百江渚就是长大之前和长大之后的区别。但是现在她们两个面对面地站着，就像是一面镜子跨越了时间的两端，连接在了这方狭小的空间里。 田中良子惊慌失措地看向百江渚，但是百江渚还好好地站在那里，她一身蓝黑色的风衣干干净净，而那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女孩的衣服上沾满了凝固的血。百江渚没说话，田中良子也没说话。 “……” “呐，夏洛特。”小女孩抬起头来，直直地仰望百江渚，她的声音很轻，但是丝毫没有小孩子的灵性，只有老旧的机械在转动时发出的扭曲的声响。 百江渚低头看她，就好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点心魔女。”她说。 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她拖着那把对她来说过于长的刀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就有血滴落在地上变成糖果，她一边走一边说：“夏洛特，魔女的力量好用吗？不用承受那样的痛苦却拥有力量真的太好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过去被改变了，为什么我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为什么在Incubator都不存在的世界里……妈妈还是死了？” “告诉我，夏洛特，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小女孩的声音和长刀拖曳在地上的声音混在一起，田中良子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要么她自己疯了，要么就是她搞错了，她找到的百江渚根本就不是那个所谓的魔女，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一位才是杀人无数的怪物。 百江渚说：“不要再向前走了。” 小女孩又往前踏出了一步：“你害怕了吗？我就知道，懦弱无能的你一定会成为失败者。” 百江渚：“……” 百江渚：“不是，你就要踩到……啊啊啊你真的踩到炸弹的开关了啊！” 小女孩低头一看，她脚下有一只老旧的手机，旁边还有拆下来的门框和正在闪的炸弹。她缓慢地再抬起头，只看到百江渚一把抓住田中良子往魔女的领域里跑的背影—— 而火光和爆炸声很快就把这里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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